第9章 一堆糖纸
终是落水受了惊,外加上重生一事难免心事重重,娇生惯养的身子一时不堪重负,惹患风寒,起了高烧。
阮深迷迷瞪瞪间被人扶起喝了汤药,依稀听到满屋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后又归于平静,最后的意识停留在一只凉如玉的手贴在自己的额间,汲取着滚烫的温度。
直到下午申时,日欲哺,阮深才渐渐转醒,因喝过药出了汗,如千斤沉的身体才有了片刻轻盈。
“姑娘可算是醒了。”
竹喧见阮深脸色虽是有些苍白,倒也恢复了正常,不再是奄奄的难受样儿,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阮深伸出一点儿舌,舔了舔干涸的唇,张开嘴想要发声却发现喉头疼得慌。
竹喧是个细心的,忙倒来温水,手贴在杯壁试过不烫后方递给自家姑娘。
水润进唇瓣,没入嗓子,阮深才觉得好受了些。
“姑娘着了凉得了风寒,相爷夫人都担心坏了,二房那边也来走动了。”竹喧道。
话音甫落,季氏扶着肚子推门而入。
“可是醒了,”季氏覆上阮深的额头,“好些了么?”
阮深乖乖点头,自己也不成想,这小奶娃的身体如此弱不禁风。
“阿娘令厨房给你煮了药膳,喝些垫垫胃。”季氏端过药膳,拿起调羹便要喂阮深。
“阿娘,深深自己喝罢。”
可怜天下父母心,自己这两天接连出事,显然季氏不曾睡好,眼下缠绕着屡屡青痕,是遮掩不住的疲倦。
见女儿懂事,季氏的心里是喜悦的,便将瓷碗小心递给阮深。
阮深伸出小手接过,小口喝着,季氏瞧着欣慰,又道:“你哥哥亦是守了你一上午,恰巧晋元王府的世子这两日已归家,你哥哥打小与人关系要好,两人也许久未见了,这不,瞧着你好转,才与许世子一同离去。”
阮深心一跳,捕捉到了关键字眼。
晋元王府世子归家……
他——
回来了。
忙咽下药膳,又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漫不经心地问:“是瑶瑶的哥哥么?他来我们府上了?”
“今儿上午来的,因着你不适,你哥哥还劳烦人家去南街给你捎来了糖和点心,喏,便是桌上那些。”
阮深忙偏头看向桌上,许是不知道小姑娘喜欢何种,各式糕点便均买了些,精致好看,形色俱全,摆放的整整齐齐。
只是——
阮深晓得铺里的糕点都是以偶数来卖的,此刻每个盒子里摆的明显都少了一个。
还有那糖,袋子里扔了一堆五颜六色的糖纸。
兴许是猜到了女儿的疑惑,季氏笑道:“是你哥哥,人家许世子费尽周折买来,你哥哥偏生说不知道许世子买对了店铺没,便每种都尝了个。”
阮深嘴角抽了抽,觉得自己忽又头疼,病情似加重了。
但此时的重点俨然不是糕点和糖,“阿娘,那瑶瑶的哥哥呢?还在我们府上吗?应该谢谢他的。”
“原本许世子还想进屋看望你,你哥哥都没让人家进门,拽着人就走了,大概出府玩去了。”
阮深闻言有些黯然,低垂着眼睫抿了一口药膳。从未有一刻如此觉得,阮最这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季氏话落,又补了句,“这许家世子的相貌果真是一等一的好,周身的气质也不同于常人,长大了还不知迷倒京城多少姑娘呢。”
听母亲这般赞美,阮深深感附和的同时又倍感怏怏不乐。
这不乐持续了好几个时辰,阮深不禁疑心自己是否真的与许世子有缘分,这两次机会就这么硬生生的错过了。
罢了罢了,来日方长,不急一时。毕竟前世二人成了夫妻,阮深成了整个京城嫁的最好的的姑娘,想来这一世总的方向是大差不离的。
须臾,阮深想起了什么,待母亲走后,阮深随意一蹬鞋,跑到案几旁,拿起了从阮最那里得来的扇子。
扇坠上那个“随”字,因着阮深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一晃一晃的。
一不小心落了风寒,阮深再次得到了阖府上下的关心。在这沉重的爱护下,阮深百无聊赖的在床上呆了两日,当真闷得不轻。
终于,莲动来说。
“姑娘,夫人说明日要带你和四姑娘去书肆买些蒙学读物,顺道添写笔墨纸砚。”
阮深趴在床上,晃了晃莹润的小脚,“嗯”了一声。
“这两天怎么没见阮最啊,他不是知道我生病了么,怎么不来看我?”
“大公子呀,公子这两日应是未归家,打从前日姑娘生病公子出现过一次,就没在府上见过了。”
可真是玩野了,阮深恨恨地想。
次日,阮深起了个大早。
“姑娘今日意穿哪件襦裙?”竹喧问。
阮深在衣柜里翻弄了几番,最后的目光落在一件青绿色、一件雾紫色的罗裙上,纠结了片刻,小手指了指青绿色那件。
换好襦裙,绾起双平髻,坠上几颗浑圆的珠子,阮深出了门去寻自己的母亲。
阮深到的时候季氏正在妆发,此时见到阮深不免有些讶然,依女儿赖床的性子,往日里从未这般早起过。
自己本想是待妆发完去喊女儿起床,不曾想小人儿早已收拾妥当站在自己面前。
见季氏正在往发上涂抹桂花油,阮深有些心痒痒。
自打季氏有孕以来,妆物用得更是精致上乘。
前世的阮深极爱捣腾这些个玩意儿,每每铺子里上了新的发油、香粉、抑或是口脂胭脂,阮深当会是第一个买来,挑出质地好用、颜色好看的荐给好友,由此,无论是相府闺房还是王府新房,都堆满了阮深的妆物。
这桂花油不似其他油用起来腻腻的,而是将香气浓郁的金桂采集煮至半开,掺上青麻油,封存浸泡,后滤了油挑开花瓣,才得到成品,擦在头发上便能一丝不乱,亦可养发。
“阿娘,给深深擦些罢。”
按捺不住自己爱美的心,阮深拉扯着季氏的云袖摇晃着,娇声道。
季氏闻言扑哧一笑,“我们深姐儿也是个爱美的。”
话罢,倒了几滴在手心,揉搓后抹在阮深发间,刹那,芳香扑鼻暗香袭人。
阮深努了努自己小巧还未饱满的鼻子,感受着桂花的香氛,满意极了,又拿起案上的香粉欲往脸上扑。
季氏见状忙阻拦,夺过香粉放的离阮深远了些,“深深还小,皮肤擦不得。”
“可我也想香香的。”阮深见到手里的香粉不翼而飞皱巴着小脸道。
季氏觉得好笑,小小女娃就懂得了这些,还识得这是香粉,懂得如何用,这大了还了得?
“你身上已经够香了,再擦些粉,整个京城的花蝶都要绕着你飞呢。”
闻言,阮深抿着嘴笑了,再小的孩子听到夸奖都是忍不住自乐的。
须臾,便听到一声“伯母晨安”,原是阮蔓也到了。
被两个晚辈等着,季氏有些自愧,忙用葇荑蘸取点涂了些朱色口脂,又将盛着口脂的小盒装在随身的荷包里,方便补妆时便宜行事,这才牵着两个孩子出了门。
林嬷嬷与随从已备好车在候着,一行人由此出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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