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破茧
“菜单？”陈玉国很是讶异，摆着手不在意道，“国营饭店没那玩意，基本上都是有啥做啥，每天的菜会提前一天写到黑板上。”
乔风华倒也不觉得尴尬，继续说道：“陈经理，我听说新开的饭店都有固定的菜单，菜单上列着店里的招牌菜，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有人想吃这道菜，就会想到咱们饭店。”
菜单看上去不怎么重要，但乔风华却觉得不然。
她记得自己小时候，很喜欢吃二姨妈做的酱土豆，以后但凡看到土豆，都能想到二姨妈。
饭店推出招牌菜，也是同样的道理。
陈玉国想了想：“你这丫头说的倒也在理，按照新政策，国营饭店确实需要稳定的客户群体。”
省里已经有了私营饭店，过不了多久，镇上必然也会出现。
到时候一旦形成竞争……
被人当面夸奖，乔风华有些害羞，但还是笑盈盈地多说了句：“除了菜单这种小事，我觉得开饭店跟我卖菜一样，都是做生意，做生意就得扩大销路，我能给饭店供货是个稳定的销路，如果饭店也能有稳定长久的客户群，肯定比我卖菜赚的多。”
听到这话，陈玉国明显比刚才感兴趣很多，他抬头：“那你觉得，饭店的稳定销路有哪些？”
乔风华歪头想了想：“来饭店的大都是请客吃饭的，普通老百姓还是在家吃的居多，但我听说，有些厂里跑生意，接待客户什么的，都需要安排食宿，或许可以往这方面使使劲。”
说完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也是我自己瞎琢磨的，要是说的不对，陈经理可别笑话我。”
陈玉国：“可不敢笑话你，今天你可是给我出了个好主意，这事要是成了，一定得好好谢谢你。”
说完他亲自送乔风华出门，之后匆匆忙忙回办公室，草拟了一份国营饭店改革新章程。
正是这份章程，在第二天领导前来视察时，获得充分认可。
桐花镇国营饭店，从此开始市场化改革，在时代的浪潮席卷而来时，成为独自屹立的存在，它不断改革创新，推出新菜式发展新花样。
若干年后，更是利用其自身的历史价值，成为热门打卡餐厅。
未来的事情姑且不论，当下饭店收购乔风华的野菜，着实帮她解决了部分销路问题。
但，还远远不够。
回家的路上，她远远看到村里挖野菜的人，以葛春燕为首，七八个人，每个人身上都背着半袋子野菜，看上去就沉甸甸的。
离得很远，就能听到她们爽朗的笑声。
远远看到乔风华，她们开心地直挥手：“风华，卖菜回来了！”
大家热情似火，乔风华也被感染，她跳下车子，跟大家一起说说笑笑着往家赶。
在路上聊的，无外乎大家都关心的事。
就像葛春燕，别人都高兴能挖到很多野菜，唯独她挖的越多，脸拉的越长。
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风华，现在挖野菜的人多，野菜产量一下子上去，你还能卖的完吗？”
乔风华也在为这事发愁：“我再努力找找销路，光靠桐花镇，可能吃不下那么多，赶明儿个，我想去安陵县看看。”
“难得这件事大家都能赚钱，多试试，赚个把月，野菜不能卖了，咱们再想想别的路子。”
葛春燕：“真是难为你，每天来来回回好几趟，几十里地跑下来，肯定累坏了。”
乔风华笑着摇摇头。
爪洼子村穷啊，山多平地少地也不肥，庄稼收成始终差强人意，家家户户日子都过得紧紧巴巴，过年过节能吃上肉的，算是富裕人家。
更多的人家，住着黑漆漆的小土屋，每日按照计划定量吃饭，身上穿的衣服，基本上一年四季就两身，还大补丁连着小补丁。
在被困的日子里，乔风华接收到很多信息，她知道这种现状，在未来会得到翻天覆地的改变。
所有的改变，都源自于现在国家政策的变动。
未来她没见过，但直觉告诉她，现在能做的就是把握机会。
大家感叹她的辛苦，也感恩乔风华带着她们赚钱，七嘴八舌地夸她，表达着心中的感激。
倒是一直走在后边的张翠芬，从刚碰到乔风华，她就拉下了脸，这会儿更是忍不住嘀咕：“都上赶着巴结个什么劲，人家低价收购，高价卖出去，赚的就是差价，你们不过是她赚钱的工具，真当她是诚心想帮你们。”
她嘀咕的声音不大，尤其是在别人七嘴八舌说话的时候，并不突出。
可依然被她旁边的孙玉兰听到了。
“嫂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风华每天跑几十里地，难不成要让她白跑？你要是觉得吃亏，大可以不挖野菜，或者自己挖了自己去卖，在这嘀嘀咕咕做什么。”
狠狠白了她一眼，孙玉兰大步往前，跟她拉开距离，剩下的人脸色都不好看，皱着眉头瞪她。
葛春燕无奈地看了自己婆婆一眼，脚底下也提了速，唯恐被她连累。
“做人得知道感恩，像那种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骂娘的事，咱不能干，忒不地道。”
“是啊是啊，风华你别生气，我们乐意挖野菜，就算你一毛钱收购，十块钱卖出去，我们也没意见，我嘴笨不会说话，更不会做生意，你要是不收购，这玩意我们挖了也没用。”
都是乡下人，人多了说话都结巴的份，真要拉着野菜去摆摊，有几个能张开嘴？
乔风华没把张翠芬的嘀咕放在心上，她的确是为了自己赚钱，但也没让村里人吃亏。
还是那句话，做生意都是自愿，她不会强买强卖。
回到村子里，孙玉兰她们直接去了乔风华家，过称卖菜一气喝成。
张翠芬假模假样地回了自己家，盯着野菜袋子看了半天，又趴在院墙上，偷偷伸头看乔风华过称，看见那些人卖了好几块钱，当下肉疼的不行。
犹豫了好一会儿，她红着脸，哼哼哧哧背着野菜去了乔风华家：“风华你帮我称一下，我挖的菜干净，都卖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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