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濒死
抓住玉佩之后,宋仁和的确慢慢平静了下来,见宋仁和已经恢复如常,杨思婉便开始尽力拯救自己的手臂,但是明明这位皇子殿下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力气却大得惊人。
杨思婉实在是拧不过他,只好出声恳求:“玉佩已经物归原主了,你能不能放我离开?皇子殿下,您松开手吧,求求您了!”
眼瞅着杨思婉因为太快亮了而焦急不已,甚至将要哭出声来,宋仁和终于如同昏迷之人刚刚转醒一般慢慢睁开了眼睛。刚刚转醒的宋仁和似乎有些迷茫,尤其是看见他面前的杨思婉时,眼睛陡然睁大,全然一副惊喜模样:“你来啦!”
杨思婉被宋仁和这副模样吓了一跳,竟然一时忘记了挣扎,下意识的回了一句“嗯”。
宋仁和听见杨思婉回话,越发兴奋起来,甚至显得有些欣喜若狂,言语间还掺杂着几丝委屈:“这次的梦真美好,你竟然肯跟我说话了。”
杨思婉有些不太懂宋仁和的意思,一时间竟然有些迷茫,不知该如何作答。
宋仁和似乎身体不适很久了,说话的声音不仅虚弱无力甚至十分沙哑,这幅嗓音再配上他清减了许多的面容,一时间让杨思婉也不敢轻易打断,甚至连呼吸都轻了不少,唯恐引起他的不适。
“你是不是很讨厌我?讨厌到一看到我就急着离开。”说到被杨思婉讨厌的事情,宋仁和的嗓音越发委屈,“那日我从晌午等到傍晚,你都没有来。下雨的时候特别的冷,可却冷不过我的心。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寒冷了。小时候被圈养在冷宫时,根本没人在意我的感受,从来都没有人主动问过我冷不冷、饿不饿。冬天的时候冷宫里没有炭火,我就缩在冰冷的被子里看书,那时候寒气从每个角落窜进来,我就会越发难受。所以我最讨厌下雪和下雨的日子,可是那天淋雨时一想到你随时可能会出现,我就完全感觉不到冷了。”
说到这里时,宋仁和露出了杨思婉从未看见过的幸福笑容,这种模样,让她认为,似乎下一瞬,宋仁和便会幸福的笑出声来。因此,并没有赴约的杨思婉越发的愧疚,即使她并不该私下单独见他,她的选择也是最为正确的方式,但是她还是因为这件事,对宋仁和产生了难以言表的愧疚感。甚至不由自主的坐在了床榻边缘,用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宋仁和的手臂,安抚他的情绪。
平静叙述的宋仁和被杨思婉的动作弄得一愣,而后继续倾诉道:“我知道我不该这样纠缠你,可是我真的控制不住我自己。一想到蓟州侯拒绝了父皇让你嫁给我的提议,一想到我们即将有缘无份、生生错过,我就忍不住难受。婉婉,就宽恕我,让我这样叫你一次吧。我觉得我已经时日无多了,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因为我的离世而觉得有片刻的难过与惋惜。”
宋仁和有些喘不上气,连着剧烈的咳嗽了好几声,平复了半晌后接着说道:“算了,自从元善寺中看见你夜半时分湖中戏水那一刻起,我的心中便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可是你不一样,在你眼中我只是一个登徒浪子,一个不该出现在你生命中的陌生人。这样也好,你就不会因为我的逝去而难过了。婉婉,我知道你生□□自由,愿你寻得一个怜你、爱你的人携手一生,这样我也就无憾了。”
说完这些,似乎已经耗尽最后气力的宋仁和缓缓闭上了眼睛,也慢慢松开了杨思婉的手臂。看着忽然没了生息的宋仁和,杨思婉立刻从复杂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她先是着急的摇晃着宋仁和的身子,见他没有任何反应,便狼狈地飞奔到门口敲打着被门外人锁住的屋门:“快来人啊!三皇子他闭过气去了!快去请太医来诊治!快开门!开门啊!”
杨思婉见一直没有人来,急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她焦急的回望着一动不动躺在床榻之上的宋仁和,情急之下,便想要用身子撞开门。正在她准备助跑去撞门时,门突然开了,阿六带着气喘吁吁的太医进了门,太医不敢耽搁,急忙跑到床前,打开了药箱,为昏厥的宋仁和诊脉。眉头紧锁的大夫拿出了针灸,利落的扎在了宋仁和额头之间。
阿六焦急的问道:“太医,我家主子怎么样了?”
太医也急得不得了,一边给宋仁和扎针灸,一边往他的嘴里塞保命的丹药,忙完这些,太医才回了一句:“实在是不容乐观,恐怕要出大事啊!”
一旁的杨思婉听到这句话,迫切的往前走了两步,顾不得身份,忍不住哀求道:“太医大人是杏林高手,又贵为太医,定会有办法的是不是?”
这时的阿六似乎终于意识到这屋内还有个外人,便主动走到杨思婉身边拦住了她殷勤期盼的目光,将她轰出了屋子。并跟守在门边的一个穿着玄色衣衫约莫十来岁的小男孩说道:“快送小姐出去,路上可别耽搁了。”
杨思婉来的时候不情不愿,回去的时候也是不情不愿,她几次试图和阿六求情留下来看看宋仁和的状态,却都被阿六阻拦了下来,甚至为了绝了她的心思,阿六进屋了之后直接将门关严了,彻底将泪流满面的杨思婉留在了屋外。
阿十对待杨思婉更是没有好脸色,十来岁的孩子还没长开,却故作凶狠的和哭坐在地上的杨思婉说道:“你快起来,不要在我家主子门外哭。都是因为你这个扫把星,我家主子才会茶饭不思,甚至做出在雨中等你的荒唐事!即使卧病在床,也日日期盼着你能来看看他,可是你的心肠这般硬,硬是不肯现身。现在我家主子成了这副模样,你跑来惺惺作态,实在是让人气愤!你赶紧离开这里,我们不欢迎你!”
杨思婉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般一滴滴的滴落,她不知该怎么辩解,明明她并不像让事情变成这副模样,这些事情的发展也并不完全都是她的责任,但是看着昏厥过去的宋仁和、愤怒到极致的皇子府侍卫,她却说不出半句解释的话。
杨兆麟本就不愿意淌这趟浑水,却因为记挂着侯爷的恩情,怕杨思婉做出什么不好的决定,便只好任由着她将他拉下水。在门外守了大半个时辰,杨兆麟终于呆不住了,几次找守卫通融,想要进去找杨思婉,却被带着刀,拿着长矛的守卫拦住。就在他想要奋力一搏,将杨思婉抢出来时,哭到无法自己走路的杨思婉被两个婢女搀着出了门。
看见杨思婉这副被人欺辱过的模样,杨兆麟抓着剑的手紧绷起来,他焦急的在杨思婉的身上逡巡了一番,却并没有发现杨思婉有衣衫不整的情况,于是用理智压制住了怒火,飞快走上前去从婢女怀中接过了伤心欲绝的杨思婉。
“你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杨思婉虽然一直在流泪,却还是看见了精神紧绷的杨兆麟正准备让佩剑出鞘,杨思婉赶忙按住了杨兆麟的手,解释道:“我没有受任何委屈,我可以向你保证!你不要冲动,我们得回去了,不然到家时天就要亮了。”
杨兆麟故意松开了杨思婉,见杨思婉除了一直哭个不停,并没有腿软的迹象,他这才相信她并没有被羞辱,或是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于是杨兆麟将杨思婉一把抱上了马,两人共乘一骑朝着侯府飞奔而去。
夜晚的寒风呼呼作响,骑马奔驰在林中的两人寂静无言。
杨思婉是因为避暑山庄中的事情而揪心,杨兆麟则是因为这位皇子的种种诡异举动和杨思婉此刻剧烈的情绪起伏而忧虑。
杨兆麟的父亲并不是应召入伍、走正规程序入伍的兵,而是当年家乡大旱生存不下去后,加入了起义军四处讨生活,被收编近杨家军的。
当年迫于生计,流民为了生存被迫起义,圣上便派杨家军前去镇压,毫无组织的起义军被打得四处流窜,被堵在山中好几天后,起义军的首领带着残部向黎朝投降。杨季珇作为主帅接受了这一批流民,并在其中挑选出了几百人编入了杨家军。杨兆麟的父亲杨清河就是这些中的一个,后来因为能打敢拼,慢慢展露头角。
杨兆麟自小跟在父亲身边,父亲无时无刻不在教导他杨家军对他有多么大的恩情,致使杨兆麟对杨家军有着十分深沉的感情和极强的认同感。这才致使他早早恳求父亲带他随军,并在危难之时挺身而出,为蓟州侯挡刀。
作为一个从小对侯爷和世子夫妇的英勇事迹可以倒背如流,并心生孺慕之情的人,对于这位杨家的独苗——杨思婉,杨兆麟一直有着极大的忍耐限度。甚至觉得即使她作为将门之后纵使刁蛮了些,也无伤大雅。
他可以接受她自己犯蠢,却不能允许她带着侯府一起犯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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