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受伤,情绪失控
谢砚驰再次睁开沉重的眼帘,周围的环境陌生中又透着一丝熟悉。
他身处医院的病床上,正是曾帆上次出车祸,住的那间病房。
他浑身上下就像是被铁锤狠狠砸过一般,疼痛袭满他身上的各个角落。
特别是双腿,像是有千斤重的石头压着,又像是有千万根钢针同时扎入,动弹不得。
而他现在的病房中,也挤满了人,车队的成员、家人还有坐在他病床边,握着他的手的慕允初。
众人脸上的神情无一不凝重、焦急。
第一个察觉他醒过来的人是慕允初,她感受到他的手指轻微地动了几下,立马激动地起身察看,“你醒啦。”
一向精致的她,此刻发丝有些有些凌乱,双眼红肿着,显然是刚哭过不久。
原本娇艳欲滴的红唇,此时也略显苍白。
看到这样的她,谢砚驰心中涌起一股心疼。
他试图抬手去触摸这张近在咫尺的脸蛋,却发现,无论他用多大的力气,双手都无法举起来。
他干燥的嘴唇动了动,想张嘴说话,却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一阵嘶哑而微弱的声音,话被卡在了嗓子眼,怎么也说不出来。
慕允初见状,赶紧倒上一杯水,插上一根吸管喂到他嘴边。
“喝点水就好了,但你现在还不能喝太多哦。”
他的伤势过于严重。
她收到警方打来的电话的时候,刚入睡。
听到他出车祸的消息,她大脑一片空白,慌乱地起床坐车赶往医院。
睡衣、拖鞋都没换。
在路上,不断地祈祷他没事。
她在医院的走廊上等待了漫长的数小时,是从未有过的不安和担忧。
直到看到他被医生从手术室推出来,紧闭的双眼,满身的伤痕,她控制已久的泪水,终于还是忍不住地从眼眶中涌了出来。
谁能想到,本以为她睡一觉醒来就能见到的男人,却突然躺在了医院,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
病房里的其他人听到动静,也纷纷围了上来。
“砚哥,你终于醒了。”左朝明关切道。
他躺在病床上昏睡了一天一夜,他一直不醒来,他们也一直不敢离开,提着心也不敢放下。
“砚哥,身体感觉怎么样?”曾帆也关心地问。
跟砚哥这次的车祸比起来,他上次的车祸简直是不值一提。
“我去喊医生。”瞿恒出门。
谢砚驰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的脸庞,从他们的神情中,他就能猜出来,他的伤势肯定很严重。
谢砚驰开口的第一句话并非询问自己的安危,而是——
“幺幺零呢?”
他嗓音沙哑,每一字都是从喉咙挤出来的,很是艰难。
他清楚地记得,在他意识尚存的前一秒,副驾上的幺幺零以惊人速度,毫不犹豫地跃到他面前,用自己的身躯保护他,给他筑起一道生命防线。
它比车上的安全气囊更快挡在了他面前。
它的伤势肯定也比他更加严重。
话落,周围众人脸上表情复杂。
面对他的询问,没有人开口回答,空气中透着沉重的沉默。
谢砚驰心中一沉,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再次追问,“我问你们,幺幺零呢?”
他目光一一扫过周围的人,试图从他们的脸上找到答案。
然而,每个人都避开他的视线,不跟他直视。
他把目光定在慕允初身上,轻声问,“公主,你告诉,幺幺零现在怎么样。”
仔细听能听出来,他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
静了半晌,慕允初嘴唇嚅动,不忍心告诉他幺幺零的消息,但也深知这是藏不住的。
“它……”
慕允初刚启唇,就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是瞿恒出门喊来医生进来给他检查身体了。
话题被打断,周围的人稍稍舒了一口气。
能晚一秒知道就晚一秒知道,他现在身体状况不能再承受打击了。
医生对他的身体展开了全面的检查,又询问了一番他的身体状况。
但谢砚驰敏锐地察觉到,医生在避开一个话题,那就是医生自始至终没提到他双腿的伤势。
若非那那股从腿部深处涌来的剧烈痛楚不断提醒着他,他可能会觉得他的双腿并未遭受重创。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那只能说明,他的双腿的严重程度远超他的想象。
“医生,我的腿怎么样?”他问。
只见医生面色凝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个样子,肯定是他的亲人或朋友,事先跟医生打过招呼了。
“砚哥,你的腿没事,你看我现在不也恢复好了吗。”曾帆率先开口。
“对啊,没事。”
“就跟曾帆上次的伤势差不多。”
“没错,身体好了以后,进行一段康复训练就能走路了。”
旁边的人纷纷附和。
这些都是谢砚驰最亲近的人,他再了解不过他们了。
他们的这个反应恰恰只能说明,他们是在撒谎。
谢砚驰皱眉,喊出声:“说实话。”
“瞒着我,我就会永远不知情?”
最终,还是谢父发话,“医生,你告诉他。”
慕允初双手轻轻搭在谢砚驰身上,防止他听到消息后,情绪冲动。
“你的双腿遭遇了严重的粉碎性骨折。”
顿了片刻,医生的声音更为沉重,“目前来看,双腿恢复的可能性很低。”
为了照顾病人的情绪,医生紧接着补上,“但我们医疗团队会尽最大的努力,为你制定治疗方案。”
“尽最大的可能帮助你恢复双腿。”
听到这个结果,谢砚驰眼神黯淡下来,他怎么会听不出来,后面几句话是在安慰他罢了。
他就只听进去了一句话——双腿恢复的可能性很低。
也就是说,他的后半生将会成为一个残疾人,在轮椅上度过。
没有慕允初预想中冲动的情绪,他反倒是超乎寻常的平静。
但慕允初知道,这种表面的平静,只能说明他内心深处越发的绝望。
别说他了,她当时听到医生说出这个噩耗的消息,她直接瘫软在了地上。
无法想象,他现在的心情该有多难受、糟糕。
众人见他这个反应,不免得担心。
“儿子。”谢母上前,握住他缠绕着纱布的双手,在病床边坐下,双眼瞬间泛红。
她情愿他现在发脾气,冲他们大喊。
像之前一样,嘴上不留情,损他们。
情绪积压在心中不发泄,是会憋出问题的。
“没事。”谢砚驰给谢母递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只不过他放在被窝中那只右手却紧握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钻心刺骨的疼痛他像是感觉不到一般。
“别灰心。”慕允初看着体无完肤的他,心中翻涌起深深的心疼,“医生没有说完全不能恢复,不是吗?”
“我陪着你,我们慢慢来,总有一天能站起来的。”
谢砚驰摇了摇头,沉默了半晌,问旁边的医生,“恢复的概率有多大?”
语气中带着最后一丝希望。
医生不忍心再次告诉他这个残酷的事实,但他问了,他也不得不说。
“百分之……十。”
“呵。”谢砚驰冷笑一声,自暴自弃地闭上了双眼。
干燥的嘴唇更加煞白,以往意气风发的男人此刻毫无生气,沉默寡言。
他这个反应,让一直以来情绪不露的谢父也面露慌张之色。
他安慰道,“医生说了,前往国外治疗,恢复的概率能提升到百分之三十左右。”
“我已经联系了德国那边的医院,等你的身体能坐飞机了,我们就立马过去。”
那边有更先进的医疗技术和经验丰富的专家。
谢砚驰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百分之三十,几率不也是十分渺茫。
就算经后双腿可能恢复,那又需要多长时间呢?
一年,两年,十年……又或者是到死,他也没能站起来。
彻底成为一个废物。
“砚……”左朝明想继续劝他看开点,但被慕允初及时阻止了。
“让他先冷静一下。”
他们都没资格让他不要消极,毕竟受伤的人不是他们自己。
病房里一阵忧伤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病床上的谢砚驰用尽全身力气说了一句,“你们先出去。”
“这……”
瞿恒他们几个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待在病房里。
“好,我们先出去。”谢母招呼大家离开,“我们就在门口,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就喊我们。”
在众人迈步准备离开的时候,谢砚驰再次问出了最开始的那个问题——
“幺幺零呢?”
刚才他们就不敢告诉他们真实的消息,现在看他心如死灰的模样,更加不敢说了。
谢砚驰不给他们找借口的时间,“你们要是不说,我就自己去找。”
说着,他就准备拔掉检测仪,就算双腿不能走路,他也要找到幺幺零。
离他最近的慕允初赶紧按住他,“我们说,你别动。”
她抬头看向左朝明,示意让他来说。
她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无法完整地说出口。
平日里话唠属性的左朝明,此刻也显得有些犹豫。
在谢砚驰眼神的逼迫下,他还是说了——
“幺幺零伤势太重,没有抢救过来。”
他们看到警方那边提供的车祸现场照片,车子被撞变形,一人一狗被困在车中,鲜血染红了座椅。
幺幺零躺在他身边,即使它的身体变得血肉模糊,生命在逐渐流逝,它还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紧紧守护着它的主人,没有丝毫退缩。
它可能是知道自己就要与主人分开,它的眼神充满了不舍,眼中留下两行泪水,它想守护自己的主人到永远。
直到看见救护车出现的那一刻,它最后看了眼谢砚驰,才放心地闭上双眼,沉睡过去。
它用自己的生命诠释了忠诚与爱。
它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丧命,它只知道,保护主人是它的最高使命。
也正是因为幺幺零在千钧一发之际,以惊人的速度覆盖在他身上,为他挡下致命一击,谢砚驰才保住这条性命。
不然,他也会当场丧命。
谢砚驰身子颤抖,感觉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崩塌,心仿佛被撕裂开来,痛到无法呼吸。
听到自己双腿可能恢复不了的消息,他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悲伤。
但此刻听到幺幺零离世的消息,他红了眼眶。
“不……这不可能,幺幺零肯定没事。”
谢砚驰嘴唇打颤,自言自语,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慕允初再次眼圈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她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她当时也是不敢置信,一个人守在幺幺零面前待了许久,边哭边跟它聊天。
即使它再也听不到了。
她跟幺幺零相处的时间远不及他,她都心如刀割,更何况是他这个主人。
曾帆上前安慰,“砚哥,生命是有轮回的,幺幺零肯定会以另一种方式回到你身边。”
听到他的这句话,谢砚驰情绪彻底失控,陷入无尽的自责和悲痛。
如果不是他带它出门,如果不是为了保护他,幺幺零就不会牺牲。
它还是可以像之前一样,每天欢快自由地玩耍,躺在草坪上享受温暖的阳光浴。
无拘无束,无忧无虑地度过它的一生。
“幺幺零现在在哪,带我去找它。”谢砚驰掀开被子,不顾身上的纱布、石膏。
左朝明跟瞿恒眼疾手快地把他按在了床上,“你现在的身体不能动。”
翻身都不行,更别说从床上坐起来。
“那你们去把幺幺零带我面前来!”谢砚驰几乎是吼出来的,五脏六肺都在发疼,但他却好像毫无感觉。
哪怕离世了,他也要见到它最后一面。
左朝明:“好,我现在就给宠物医院打电话。”
就是为了让他醒来后能再看一眼幺幺零,他们一直把它的遗体放在宠物医院保存着,没有着急处理。
“先躺下来。”慕允初带着哭腔,帮助谢砚驰躺在床上,“你的情绪起伏不宜过大。”
很快,宠物医院的医生手捧一个大型盒子出现在了病房。
上面的黑布掀开,幺幺零静静地躺在里面,双眼紧闭。
以往打理顺滑光滑的毛发,现在沾满了血迹。
谢砚驰用尽全身力气,吃力地用手指碰了一下它。
它的身体冰块僵硬。
它再也不会摇尾奔跑上前迎接他回家,不会再用牙齿咬他的裤脚,不会再吵着让他给它喂食……
以后他再也听不到它的犬吠声。
他前两天还给它补了一批狗粮和零食,它再也吃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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