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向鬼求助
拂晓饭店原本只是个3级副本，匹配到它的玩家不算少，基本的通关技巧也都被他们整理在了论坛上。
作为一个三级副本，哪怕是新人上手通关存活率也高的离谱，但几乎每一个通关的玩家都会在结束后忍不住吐槽这个副本。
饭店内自带保护机制，来吃饭的客人碍于老板的存在不可无理由对他们出手，只要工作不出现纰漏，夜间乖乖待在自己屋子里不乱跑，基本上都能活下来成功通关。
唯一值得吐槽的就是老板嘴里的‘离家出走的孙子’。
两年间拂晓饭店达到了高到离谱的匹配率，但即便是在甚至有大神运气好二刷的情况下，也仍未找到一丁点有关他孙子的信息，更别提带到拂晓饭店里去。
这个副本快要成为论坛的未解之谜了。
只是没有想到随着他们通关率的上升，老板的容忍度逐渐下降，最终竟然对他们不满到强行将难度升级的地步。
“怪不得会变成五级副本，本来这地方晚上就诡异的很，现在竟然又要强迫我们晚上离开饭店的保护满城寻找线索……”
秦易跟赵金贵被分配到了后厨的工作，相较于大厅的服务生倒是少了与那些性情不定客人接触的机会，但却也被那个拄拐杖的老头额外分进了晚间行动的队伍里。
秦易扶好了帽子，试图安慰碎碎念着的赵金贵：“想开点，你不是想在临死之前吃一顿冰淇淋吗，说不定今天晚上就能吃到了，我记得好像有个副本是在晚上开冰淇淋车，说不定我们就能遇见。”
“然后被掰碎了洒在其他的冰淇淋上卖给下一个顾客吗，”赵金贵依稀回想起了那个副本的内容，总觉得秦易的话格外不吉利，“谢谢你，有被安慰到，至少总比那个一级玩家能死的好看点……”
提及那个行动异样的一级玩家，两个人话一顿，非常有默契的终止了这个话题。
临走进后厨前，赵金贵惆怅地补充了句：“我说，晚上去找冰淇淋车的时候，给那家伙也买一份冰淇淋吧。”
作为同命相连可怜人的微不足道的悼念。
秦易点头应下，伸手推开了厨房的门。
后厨的厨师们是一只只圆滚滚的长着四肢的大黑毛球，漆黑的脸盘中央裂开一个眼睛，听见他们推门进来后一个个好像头一次见到一样，投过去了视线。
被分到后厨的4个人类被一堆黑毛球团团围住打量。
它们叽叽喳喳，好像看见了什么有趣的玩具：“又有新来的人类了，都长着两只眼睛，能帮我们做好多事情。”
“你们要好好干，要是出什么差错就会被厨师长摘掉一只眼睛，做成烧眼球端上餐桌的，到时候我们的工作负担就又要加重了……”
“烧眼球！烧眼球！”
秦易恍然大悟，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近视，这里面戴了隐形眼镜，处理的时候记得把那层镜片摘掉。”
黑毛球一脸嫌弃，但都好奇的凑在了他身边，看着他的胳膊流口水：“眼球不好吃，胳膊好吃。”
体型最大的毛球踩了踩地面，发出好大声响：“别说这些没用的话了……新来的人类，你们都会做些什么菜？”
“煮泡面。”
“炒泡面。”
“拌泡面。”
见毛球厨师们都将视线放在他身上，赵金贵咽了咽口水，试探般的张开了嘴：“炸，炸薯条？炸鸡块也行……”
虽然但是，一个这么辉煌宏伟的大饭店，就端一碗碗泡面和炸薯条上去也太过于寒酸。
赵金贵接收着其他三个人敬佩的目光，眼皮疯狂跳个不停，绝望的几乎以为他们会连去找冰淇淋车的机会都没有就会先变成鸡块的原材料。
黑毛球被他这么一说，硕大的眼球竟然顿时诡异地蓄满了泪水。
秦易就站在赵金贵右手边，怼了怼他的胳膊：“赵哥，它们好像被我们的厨艺感动到了。”
后厨抽泣声一片，毛球们身上蔓延开止不住的悲伤，连最大的那只都抑郁了起来。
“炸薯条，小老板他最喜欢吃的就是炸薯条，甚至为了吃到好吃的炸薯条特地去快餐店打工。”
“但是却经常因为这个跟大老板吵架。”
“小老板走了好久了，都没有人会在下班后给我们洗澡了。”
赵金贵无力地伸出手，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实在是没法介入这群毛球的伤感之中。倒是秦易又再次怼了怼他：“赵哥，这算不算什么白给的通关线索？”
……
与那群正在大厅和后厨努力工作的玩家不同，另一边的周晓成功抵达了四楼。
他站在最里面的那间屋子门前，深吸口气，强撑着从脖子上摘下钥匙，抖着手对着钥匙孔比划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把门打开。
迅速关上门，周晓先是熟练地摸出个纸杯接了一大杯水一饮而尽，随后打开桌子的抽屉拿了板药，又就着杯水吃下后才撤了力气，萎靡不振地倒在床上。
脑子还迷迷糊糊浑噩不清，但望着这个三年多未见的天花板，再怎么烧得糊涂也能反应过来问题的不对劲。
大脑放空了一会儿，周晓扭过了头。
桌子上的骷髅仙人球是某一年生日好兄弟们说是从遥远沙漠城搞来的礼物，床边挂着的挂件是快餐店限量版小食模型套餐，再看一眼手里的药，上面明晃晃印着‘不死药馆’出品。
怪。
很怪。
就是很他妈怪。
如果管这个地方叫惊悚世界的话，那他过去的二十多年的人生到底算些什么，算绝地求生吗。
想当初为了彻底断掉回来的机会，他可是坐着幽冥列车前前后后转了好几站，从列车到三轮，从三轮到驴车，一路跋山涉水兜兜转转才决定好了落脚的地方。
睡了一觉，一睁眼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多年前离家出走的地方，这真的礼貌吗。
“不行，留下的时间越长，被爷爷发现的几率就越大，我得赶紧离开这里。”
周晓一个猛子做起来，搜罗起藏在屋子角落的私房钱，又拉开衣柜换了身没那么显眼的衣服，将钱币往兜子里一塞，刚准备带上口罩，手却一顿，注意到了桌子上摆着的一盘炸薯条。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伸手抓起了一根送进了嘴里。
“那群黑毛球，三年了怎么炸薯条的水平还是这么差。”
叹了口气，话这么说着，周晓还是把盘子里的东西都吃掉了。擦擦手，他的视线落在用相框裱好的几张合照上，虽然卧室的钥匙他只给了黑毛球，但是谨慎起见，他依旧把这些东西全都收拾进了抽屉，拿钥匙锁好后往自己衣兜里一塞。
带上口罩，毫不留恋地走出了房门。
去打个点滴，然后赶着早班车，离开这个鬼地方。
……
中午将至，拂晓饭店的客人逐渐多了起来。
被分到大厅的五名玩家虽然还在熟悉阶段，但也渐渐掌握了工作内容。只是随着客人的增加，饭店内愈发忙碌，极其容易出错。
饭店老板明文规定无理由不可对店内的人类工作人员出手，但却默许其出错时可自由整治，只要在合理范围内即可。
人类的香味实在是过于可口了，甚至在大部分家伙的眼中香过面前的精致菜肴，只是碍于老板的威胁不敢轻举妄动，但总有些胆子大到无所畏惧的鬼存在。
“咱最讨厌的就是爆炒内脏，你却偏偏给咱上错了这道菜，怕不是有意要针对咱？”
青年模样的鬼扎着小辫子，穿着一身老旧的清朝官服长褂，面上笑眯眯的却总让人不免战栗发寒。
尖锐的指甲敲敲桌面，他看着面前不停道歉的女员工，笑得愈发和善：“真是的，好好一顿饭就这样被糟蹋了，你们饭店的服务水平就这样吗，真是让咱失望。咱跟你们老板还是旧相识，难得来一次就这样对待咱？”
“把你们老板叫来吧。”
拂晓饭店的老板虽然是个看似和蔼的老头，虽然给他们带来了很高的存活率，但却分外注重自家饭店的口碑。
据说每一个被老板约谈的员工都死的很惨。
不幸被盯上的玩家被他这句话吓得背后一凉，连忙试图弥补：“上错菜是我的失误，我们重新为您上菜，并且这顿饭给您免单，您看怎么样？”
“咱可不缺这一顿饭钱，心情不爽了一顿饭可弥补不了。”
笑眯眯的鬼翘着二郎腿悠然自得，附近几桌的客人都投去了幸灾乐祸的目光，但在于他的视线相撞后又都悻悻地别过了头，窃窃私语。
“那个人类运气真好，竟然撞上了死鬼的霉头，那家伙可是开药馆的，有哪个鬼敢跟他对着干，也不怕出事儿了没鬼救……”
他双手抱胸，说话轻飘飘：“这样吧，咱最近研究的新药还缺一味，你把你的脑袋给咱入药，咱就不追究这件事了。”
把脑袋给他入药，跟叫来老板约谈有什么区别。
玩家不说话了，但奇怪的是她的神色没有先前那么慌张惊恐，而是带上了些许诡异的诧异，直勾勾地盯着死鬼的身后。
故意来惹事儿的死鬼有些纳闷，甚至还瞧见对方抱着盘子默默后退了大半步，便不爽地收起了笑容，站起身来准备亲自取下她的脑袋。
他刚站起身，就感觉背后一沉。
衣领在身后被拽住，猛地卡的让鬼喘不过来气。他手忙脚乱地想要挣脱开，险些被突如其来的一勒当场送走。
“撒开，你撒开咱，咱要被你勒死了——”
背后挂着的家伙迟迟不松手，被勒住的鬼目中凶光乍现，手指微动。
“老四……救命……我要挂点滴……”
才到他胸口高的家伙精神萎靡不振地挂在他身上，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但虚弱无力似乎要咽气的声音却有那么一丝丝熟悉。
周晓的烧越烧越厉害，他好不容易才看见一只熟悉又可靠的鬼，好不容易才迈着虚浮的双腿走出这段漫长的距离，便将希望全部寄托在对方身上，松开后脖领，双手转而死死地扣住对方的脖子。
死鬼挣扎的动作突然停在了原地，扭过头认真地观察了一番他露在外的脸，终于认出了这个挂在自己身上的人形挂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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