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重返饭店
“什么大胆的想法？”
听赵金贵这么问，周晓说出了准备好的说辞:“既然你们准备买下那家店，难道不先确认一下具体需要花费多少钱吗。”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
赵金贵一个拍手，恍然醒悟。
“我记得那个店老板的联系号码，你们有能在这个世界拨号的工具吗？”
“……这个还真没有。”
周晓装出一副果真如此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凌然大义:“我也没有，但是这么大的一个饭店肯定会有。我也没什么能帮你们的，跟着你们一起去找饭店老板反倒是会因为身上的气息给你们带来什么麻烦，这样吧，你们去找老板打探消息，趁着这段时间，我偷偷潜入饭店去找电话，拨过去问一下具体要多少钱。”
“跟我们分开之后，谁知道你会不会趁机逃走，让我们白忙活一场。”秦易冷不丁地讽刺了一句，被赵金贵一巴掌拍在后背上一个踉跄，摸摸鼻子止住了话。
“还瞎说话！但是小周说得对，得想个办法跟店主取得联系，不止是确定下价钱，主要是也得让它知道我们有意向跟他交易，省的到时候手里有了钱却没法联系它上。我们没有电话，确实是只能想办法借用别人……鬼的用。”
说罢，赵金贵还是有些担忧:“小周你可能不知道，我曾经看过论坛上有人分享了“鬼来电”副本的经历，这个世界里的电话可不能轻易打啊，很容易出事的。”
“我记得号码，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
“鬼来电跟号码关联不大，全看运气……”
周晓摇摇头，以示自己的决心:“饭店的电话不至于那么危险，更何况赵哥你们去找饭店老板打探消息也没有安全到哪里去，既然我们的目标都是盘下那家店，我怎么能什么都不干，让你们冒险。”
“放心，这个让我来，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也都是我自己的错，绝对不会怪罪到你们身上。”
这一通话说下来，真诚到周晓自己都要相信了。
秦易看向赵金贵，等着他做出什么决定。赵金贵面上依旧犹豫，但见周晓这么认真坚决，也不好说出拒绝的话，只好拍拍他的肩膀叫他注意安全。
“……等你打完电话，就来找我们汇合，或者装成食客在大厅里等我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温暖的手掌满含着关怀，换做任何一个刚入副本的玩家都会被感动。
周晓点点头应下，背对着他们走到拂晓饭店的大门前，深吸一口气，缓缓伸手抚上了门板。
大门并没锁，嘎吱一声，轻轻一推就能推开。熟悉的布局与画面透过推开的那道狭窄的缝隙映入眼帘。
临进去前，他侧过头看了赵金贵他们一样，与其简单的对视片刻。秦易还是那副冷冰冰又想挑刺的模样，赵金贵则是依旧憨厚而忧心地看着他，见他回过头来，还朝他点点头回应。
周晓无言地收回视线，一个用力，推开小半扇门迈步踏了进去。
饭店内阴暗无光，万籁俱寂，与他离开前印象中的样子相比并没出现什么变化。他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踏进过拂晓饭店了，哪怕这里曾经是他的家。
这里发生了太多让他时至今日回想起也觉得崩溃的事情，说是家，却比牢笼还要让他觉得窒息。
不算副本刚开始高烧着出现在这里的迷糊状态，这还是十年来第一次如此清醒地主动跨进拂晓饭店里。
应激反应让周晓忽地喘不上气，垂在身体两侧的手控制不住地发抖，但很快就诡异地平复了下来。
本能控制他压下一切异样的反应，专心应付此时最应该去做的事情。
身子背对着他们未动，瞳孔向右侧靠去，即便看不见也能料到那两个人类玩家正暗中观察着自己。
原本微微上扬的嘴角渐渐平淡地抿起，踏入饭店后，连周晓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身上又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原本在人类世界被染上的少许人情味猛地被阴冷的气息覆盖，显得更像这个世界的鬼怪了。
他略略地扫视了半圈，选了个方向迈步走去。
赵金贵和秦易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饭店里。
秦易神色不明，有些不解赵金贵为什么要先放周晓单独行动:“赵哥，就这样放他走吗？”
“有什么不行的，我们确实得问清楚要多少钱才够，也确实没有电话和联系号码。”
“万一他是跟那个鬼达成什么共识了呢，我觉得这里面还是有诈，既然他主动进了拂晓饭店，我们不如现在扭头离开这里，凭靠鬼大衣，赵哥你能很顺利地通过这个副本。”
赵金贵摇摇头:“这个副本通过了，下一个呢？要是下一个副本连换上鬼大衣的机会都没有呢？不出意外的话我下一次应该就要被拉入六级副本了，接下来只会越来越难，稍有不慎就会死。”
“所以不管到底有没有陷阱，既然给了我们盘下一家店的机会，能把握住就一定要把握住。”
他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趁着这次天时地利人和的副本搏下个“避难所”出来。
秦易见他这般态度，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是依旧不放心单独行动的周晓，眼睛微微眯起，还有些忌惮:“那个一级玩家，既然他有所图的话，还放他走吗？”
“有所图而已，进了这个世界的人类玩家所做的一切不都是有所图的，为了活下去，为了其他，算不上什么。而且他看上去跟你年龄相仿，不像是会害我们太惨的样子，人与人之间还是要多点信任的。”
“那要是很惨怎么办？”
“……那就只能下辈子注意点了。”
可能会倒点霉，但应该不能太惨。
如果太惨，就当他没说过。
赵金贵捏起下巴沉思片刻，瞧了眼天色，思绪转了转，还是打算现在就进饭店里去。
“行了，我们也别在外面浪费时间了，去找饭店老板吧。”
临行前，他顺手拍了拍身上的鬼大衣，手指尖在衣摆处停留了半刻。
鬼大衣上被豆子砸到的部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破了几个窟窿。
赵金贵漫不经心地收回了手，补充了句：“必要时，我们也分头行动。”
……
周晓朝着黑毛球它们休息的地方走去，看似一步步走得极其随意，但精神却始终紧绷，暗中警惕着四周因天未亮还沉睡着的危险。
拂晓饭店里有很多看似平常的东西都是鬼物。
若是放在深夜还好，他在自家走动，那些鬼物脑子还不清醒，根本分辨不出什么异样。但此时天将亮，哪怕是窸窸窣窣的声响都有可能把缩在某个角落里打盹的家伙吵醒，惹出什么麻烦来。
更尤其是，某个据那两个人类玩家所说的，大半夜不睡觉站在员工门前怨念盯着猫眼一站到天亮的饭店老板。
真就月亮不睡他不睡，他是秃头小宝贝。
周晓缓缓止住了步子，犹豫着是否还要继续前进。倒不只是因为这条路要经过可能会有某个老头熬夜通宵站着的员工宿舍，更主要的还是那个横着把整条前进道路都堵上的红色长板凳。
众所周知，装修富丽堂皇的拂晓饭店里不应该出现这种老旧掉漆的板凳。
论坛上的玩家曾经画出了饭店内的红色长板凳，提醒大家“千万不要把你的屁股放在这东西上面，也不要从板凳上方越过去”。
因为这张板凳上坐满了看不见的“鬼”，你坐在了板凳上，就相当于坐了其中某个鬼的怀里，从上面跨过去，就相当于反腿给了上面的鬼一脚。
做了这两件事情的人类玩家，无一例外，全都身上凭空出现了勒痕，最终窒息死在板凳上，连尸体也被蚕食吞尽。
如果周晓能看见论坛上的提示，他会很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帮你解释一下这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跟它画风完全不符的饭店里。
对，他捡的。
而且现在他可以在那两点的基础上再补充一点，这东西不能伸手挪走，因为挪不动，而且它上面坐着的家伙们都有自我意识，感受到有人试图挪动自己，虽然人不出现在板凳上方它们就无法直接攻击，但是他们会死死地盯住那个人，并在之后凭空出现在他面前，制造攻击时机。
周晓捏着下巴，缩在墙边默默地望向长板凳，摸不准上面坐的家伙们在不在，醒没醒，其中某个有没有正投过视线直直地瞧着他。
这东西被动机制太强，不适合用来帮他的忙。
而且很明显，它们把与员工宿舍连接的路堵住了，估计是想趁机吃点夜宵。
板凳的红漆上似乎沾了些污渍，也没鬼清理，看得他手痒痒，想拿块抹布好好清理一番。
周晓默默地叹了口气，即便看不见上面坐着的家伙，也始终忍不下心越过它继续前进，还是决定换一条路走。
他刚有了转身换条路的念头，身后隐隐约约出现了皮鞋踩在地上的哒哒声，饭店主管的声音悠悠响起。
“天亮工作——”
“天亮工作——”
明显是正朝着这里而来。周晓表情一僵，根本没想到有了人类员工后主管竟然还肩负叫醒起床的任务，硬生生逼停了本要转向的身体。
声音越来越近，周晓不再犹豫，直接从墙边快步走出，向着既定的方向跨步前进。
与长板凳相隔不远时，他面无表情地做好了准备，一个纵身，飞起一脚，从板凳上方跳了过去，然后放轻了步子迅速狂奔。
反正也看不见，看不见就是没踹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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