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林展成了韩家的座上宾，韩茗茗依然一副颐指气使的姿态，但是悄悄吩咐王小富带他去了一间干净整洁的客房。
“我想问一个事情，韩府后院的设计之法是有什么讲究吗？”林展问。
王小富想了想：“这我就不知道了，从我到韩府那天起，那里就是这般模样。”
林展若有所思。
待第二天夜晚到来时，韩天振依然和之前一样，红润的脸色突变，然后一路狂奔去后院参拜老槐树。
这一次，林展走在所有人前面，第一个跟上了韩天振。
此时的韩府，阴风阵阵，越靠近这棵槐树的地方越凉。林展有听过槐树聚阴气的说法，在这里很可能也适用。
韩天振对着槐树跪了下去，林展走上前，看着柳真真依然锲而不舍地折腾自己丈夫，叹道：“你对他，当真怨恨至此？”
柳真真像是被刺激到了痛点，腾地站起，转身恶狠狠盯着林展：“是有如何，你想怎么办，诛杀我么？”
柳真真大笑一声，眼中流出血泪，围着槐树缓缓走着，边走边抚摸着那串旧风铃：“这么多年了，我之所以还困在这里无法走脱，正是因为他搞的鬼！他联合他那些个所谓红颜知己，将我的魂魄永永远远困在韩府，让我无法解脱！”
外人的恩怨纠葛林展无法评说，只道：“如果你害了人，你被背负更多的怨气，你们的女儿也不希望你如此。”
提到韩茗茗，柳真真沉下脸色，黯然神伤。她悲戚地看了女儿一眼，“茗茗真可怜啊。从小没了娘亲，现在又要没有父亲……”
她脸色有所缓和，让林展稍稍松了口气。然而紧接着，大风刮起，风铃细密清脆地响了起来。
柳真真蹲下身，痛苦地哀嚎着。
林展大声道：“你们快离开这里！”
韩茗茗着急地问：“怎么了，我爹怎么一动不动了倒下去了？”
林展控制着自己为数不多的灵力，将韩茗茗推了出去。以槐树为中心，一个杀阵启动了。此刻留在阵中的只剩下林展、韩天振和柳真真。
柳真真痛苦地抱着脑袋，韩天振已经和死人没两样。林展努力支撑着身体，想护住韩天振，毕竟这是凝星的唯一来源。
柳真真抬头，拦在了两人之间，“你想做什么，不准靠近他！”
“真真，是你吗？”韩天振气若游丝地睁开了眼，挣扎着想坐起来。
柳真真低下头，不再说话。
“真真，你转过头来，我已经十几年没看到过你的脸了……”
柳真真沉默片刻，笑着说：“你都快死的人了，等你死了，我们再好生相见！”
林展突然道：“你并不是在害他，而是在救他吧。”
柳真真红唇一弯，风情万种地笑道：“我当然是在害他，他于我只有无尽的仇恨。对吧，韩天振！”
韩天振苦笑一声：“这些日子我没有意识，但是你怎么会害我呢？”
杀阵的威力越来越大，林展在其中都快窒息了，压低声音道：“韩老爷虽然白天看似正常，但那只是一个假象，真正想害他的人制造出来的假象，实则生命力极速流失。到了夜间，才是他最真实的模样。昨夜，他这具身体已经没了生机，但是有了柳夫人你相助，才重新吊住一口气。”
柳真真恶狠狠道：“我怎么会救他！”
韩天振眼中含泪：“真真，是我对不住你……但是我对你的心意，同你对我的心意是完全一样的啊。我……”
柳真真忽然转身，怒道：“所以你就伙同那什么青梅竹马把我的魂魄锁在此地，永远得不到解脱？”
韩天振完全愣住了，喃喃道：“不，我只是想给你设一个祭坛。梅梅她认识一个老道士，给我引荐的。他说用你身前最喜爱的物件，就能安抚你的灵魂，难道……”
柳真真咬牙切齿：“我本来就说那个女人心机深重，不是善茬，你信她的话也真是蠢！”
林展打断两人的谈话：“柳夫人，不能再拖了，你能背着韩老爷出这个杀阵么。再这么下去，我们几人都会在此殒命消散。”
柳真真问：“那你呢？”
林展笑道：“我没事，还能扛得住。总有一个最厉害的要断后嘛。”
柳真真能感受到他的魔气，相信了他的话，重新控制住韩天振，艰难地迈出了步伐。
林展艰难地向着老槐树下移动，这里是阴气最重的地方，很可能也是阵眼。
他们一动，一个闪亮的雷劈了下来。轰鸣一声，照亮了整个庭院，也照亮了林展那副绝美的容颜。雷，正好劈在了他的头上。
林展深吸一口气，让我赌一把。
他赌对了。
在这道雷即将劈中他时，右手腕的白痕一闪，从下而上凭空出现一道更大的雷电，直直冲着林展上方。
两道雷以这样的形式相劈，实在是奇景。
杀阵的雷和白痕引出的雷相比，还是逊了一筹。最终，林展安然无恙。
杀阵的威力似乎都汇聚在这道惊雷上，林展感受到的威力瞬间变小，不再那么难以承受。
林展粗粗喘着气，这一波算是熬过去了。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凭空响起，辨不清来源，“咦，有趣……”
林展愣了愣，这个声音实在是过于熟悉，以至于他一下大脑宕机，想不出到底在哪里听过，也无法和任何一个认识的人对上号。
不对，他来到这个世界根本不认识几个人，又怎么会有熟悉的声音。
林展有一分迷茫，一个无形的手搭在他的肩头，“那就和你玩玩吧。”
消退的杀阵又起，而且生出一阵雾。
林展渐渐看不清周围，眼前都是一片白茫茫。原本在杀阵里的压力消失了，他可以随意行走。
林展走了许久，都不见任何人影。
“你是谁？”林展索性停了下来。
“哈，你不会想知道我是谁。”那个熟悉的声音又说，“不必这么惊慌，我不会杀你。我爱护你还来不及呢。”
这个声音极其欠揍，句句都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似乎是与生俱来的上位者的姿态。
林展的手脚都被制住，无法动弹，面前模模糊糊地出现了一个人影。
这在雾中看来只是一个剪影，只能看清这个人悠然自得地坐在桌前，饮着茶抚摸着一副画卷。
此人道：“我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你我实在是有缘。”
“有缘？你和他？”
又一道林展异常熟悉的低沉声音响起，带着喷涌而出的无边怒意，一剑击向那个喝茶拿调的装逼犯。
林展不用想，就知道这是聂千红，心下一沉。
聂千红无死角地护在了林展身前，对着前面那个故弄玄虚的家伙道：“他已是我的道侣，怎么会用你有缘？”
那人笑道：“我认得你，你是聂千红。”
他沉默了片刻，左右打量着两人，终于带了一丝不解：“你们这是？”
聂千红声如洪钟：“他爱我，我也爱他，仅此而已。”
那人迫真疑惑了，摇头道：“这我就不懂了，罢了。我今日只是想和你见上一面，目的达成，就此别过。”
林展问：“我们认识吗？”
聂千红道：“不用管他说了什么，这里是一个幻境，他的样貌声音所作所为皆不可信，句句都是惑乱人心。”
那人笑着点头：“这倒也是。”说罢身形渐消。
聂千红冷冷道：“我同意你离开了么！”
渐消的虚影被定住，聂千红在对方的地盘依然霸道，黑色的长靴踏在地上，“嗒嗒嗒”，一步步走向前。
“聂家谷，你还记得这个地方么？”聂千红眼中似泣血，恨不得将眼前之人碎尸万段，即使知道这只是一个幻境中的幻影，依然让他浑身热血沸腾。
“哦？”虚影停住了动作，“似乎有点耳熟。”
他打量着聂千红，嗤嗤一笑：“我记起来了，你是那个被我放过的小孩吧。今日能追查到这里，看来有点本事了。不过要让你失望了，我在这里只是一个虚假的影子，要想寻仇，还是等他日吧。”
聂千红一剑劈向这个虚影，虚影断成两截，复又歪歪扭扭拼接完整。
“我问你，为何要杀掉我的父母！”聂千红声音都在颤抖。
“因为他们倒霉，我只是随手在最近的地方挑了两个人下手……”虚影看着暴怒的聂千红，拉长声音坏笑着说，“也有可能，他们这么倒霉都是因为你……
毕竟，你是一个天煞孤星啊。”
最后一句话一出，聂千红安静了，淡淡地抬起头：“我不信命。”
林展看不到聂千红的脸色，读不出他的内心，但一股突如其来的心痛，让他突然想说句话：“我也不信命。所谓命格，都是以一套虚假的固定说辞，蒙骗世人而已。你做了恶，源头在你，不在其他任何人身上。”
聂千红笑了：“我同意。这世间无人能定我的命！”
他昂首挺胸，气势十足，简直发出了一道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万丈光芒。
林展想，这样一个人物，如果以后不做那些个坏事，一定会是一个脾气暴躁的五好青年。
虚影愣了一下，笑道：“无所谓，你怎么想都无所谓。我杀了你的父母，放过你，已是对你的恩赐。既然你又来寻死路，那就看你能不能找到我了。”
幻境世界的雾变淡了，聂千红剑气袭出，虚影手中的画卷掉落。
“啊。”虚影消失前只说出了一个字。
林展拾起这副画，未曾想过这副画还能具象化。
其上只有一朵鲜艳欲滴的花，不似他认识的任何品种，三分像牡丹，三分像玫瑰，还有四分是四不像。花的旁边缀着一行小字。
“还魂花开，愿君归来。”
林展彻底愣住了。
他记得在原书的结尾，还魂花第一次盛开，培植它的人欣喜不已，为怀魂花做了一幅画，并提上了这八个字。
这幅画为何出现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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