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韩天振的识海里，有一丝幻境那人的气息。聂千红凝神追寻片刻，拉住林展的手腕，两人一起踏入了昨日那个烟雾蒙蒙的幻境世界。
刚站定，烟雾散去，眼前是一个春日的花圃。
暖洋洋的阳光照在花圃上，各色绚丽的鲜花向外延伸，远远望不到尽头。几个园丁分散在各处，勤勤恳恳地照料着花朵。
“你们又来了。”那人的声音响起，本体躲在暗处未现身。
聂千红向着花圃丢出一道剑气，“若不现身，我便毁了这里。”
那人的笑声饶有兴味：“我可以现身，你们穿过花圃到我这里来吧。”
花圃中央有一条小径，聂千红率先踏上去，林展紧随其后。
林展低声道：“为什么闻不到花香？这些花全是幻影么。”
聂千红碾起手边一朵花，“并不是。”花朵的触感很真实，一弹渗出了几珠露水。
“没错，这是真实的花种栽种出来的。我年纪大了，也就这点爱好。”那个欠揍的声音再度出现，依然辨不出方向和距离。
两人忽视了这个声音，继续向前走。一个园丁跨出花圃，抖了抖衣服上的泥泞，拦住了去路。
这是一个年迈的老者，一言不发地盯着他们，手上比划着。
林展警惕地问：“这是浇水的动作？你想要我们帮你浇水？”
老者焦急地点点头，又摇摇头，继续比划着。
聂千红有些不耐烦，“快让开！”
林展拉住了他，“这是真实的人，还是幻影？”
聂千红道：“是被困在此的魂魄，不必和他们浪费时间。你快让开，要不然我要你魂飞魄散！”
老者满目悲戚，双腿哆嗦着想跪下，林展看着他呈掬水姿势的双手，灵机一动问道：“你是想向我们讨水？”
老者忙点头，抖着手腕，祈求两人大发慈悲。
聂千红道：“原因。”
老者说不出话，张了张口，万分为难。
林展问：“如果我们不给你水呢？”他想着按照一般的套路，老者肯定秒变身恶魂，拦住去路，同他酣战一场才能顺利通关。
然而老者只是悲伤地流了几滴泪，沿着原路返回了自己负责的那片花圃，忧伤地抚摸着几分蔫吧的花朵。
林展：“他不会是想讨水浇花吧。”
聂千红：“他想怎样都无妨，不必理会。”
两人继续朝前走，又一个低矮的园丁来到了小径上。
“请问你们有铲子么，能不能借我用一下？”这次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言辞诚恳。
聂千红挥挥手：“不，我们什么都没有。”
小姑娘咬了咬牙，“你们是不愿帮我么。我负责的花生长的很不好……没关系，你们不帮我，也不要帮其他人，这样比较公平。”
聂千红没搭理她，小姑娘垂头丧气回去了。
花圃很大，两人继续往前走。林展观察着两边的花朵，“在远处看不出来，进来才发现，很多花朵都蔫蔫的。你说那个人安排了这么多魂魄在这里种花，为何连最基本的水和铲子都不提供？”
聂千红正欲回答，有两个人搀扶着走过来，“请问，你们可不可以……”
“你、你们……”聂千红震惊万分，片刻后怒火上涌，一挥手，附近的鲜花都被震碎脱落。
林展猜到了，这便是聂千红的父母。可是，他们好似不认识聂千红，眼中尽是陌生。
“你为何毁掉我们辛辛苦苦种的花！”聂父生气了，聂母在一旁掉眼泪。
聂千红尽量平稳地问：“你们为何种这些花？”
聂父道：“我们一直都在此种花，只有花朵长势好，才会被允许休息。而你、而你竟然……”
聂千红死死攥住拳头，“你们休息的地方在哪，我带你们去。”
聂母惊道：“这可不行，我们会被责罚的，你根本不懂那种痛苦。”
聂千红笑了起来，声音凄凉哀恸。不再此地停留，极速飞奔快成残影，他是一刻也忍不住想暴揍幕后黑手的心。
林展沉默地跟在后面，聂父聂母的哭声渐渐变小。
终于到了花圃的尽头，这里的花朵鲜艳水灵，有一个身着红色衣衫的女子在细心地照顾鲜花。
女子身边放着数桶清水，各式各样的栽种工具堆放着，有的生了锈，一看就很久没有用过。
她笑着给两人打招呼，容颜清丽极其美貌。
聂千红不解风情，一掌劈了过去。女子徒然色变，后退躲过攻击。
女子站定后笑道：“为何攻击我这个弱女子？”
聂千红不答，攻击没有停。女子被他逼得左右闪躲，红色水袖都被扯断。
林展发现，这里的园丁中，就数这个女子的魂体最为强健，其他魂魄都病弱不堪，精神状态也不好。
聂千红终于出声：“你为何要夺走他们的工具？”
女子笑了：“这里本就是弱肉强食。况且，主人最喜欢的就是我，自然让着我。”
聂千红道：“正好，杀他之前先杀你！”
女子不是聂千红的对手，几下就被打得没有招架之力。聂千红蓄力，欲给她最后的致命一击。
拦下他的是昨日的那个模糊影子，这个人至今还在隐藏真面目。
影子心疼地扶起女子，“有没有受伤？伤了元气就快去休息。”女子点点头，躺在影子的怀里，变成了一朵红色的奇异花。
林展道：“还魂花……”这是还未成型的幼骨朵。
影子苦笑一声：“被你们发现了。”
聂千红一言不发，雷霆之势直冲影子而去。林展也奔了过去，目标是抢夺还魂花。
“你们两个，太欺负人了吧。”影子无奈护住还魂花，跳到了远处。
林展道：“你培植还魂花，是想复活死去之人吗？这等逆天之事，自古都没人成功过。”
影子笑道：“那我便做那第一人！”
聂千红眼神阴鸷，冷冷道：“你杀了我的父母，又去害韩天振，都是为了培植还魂花？把他们的魂魄拘在此处，也是为了供养还魂花？”
影子点头：“人都杀了，自然要物尽其用。还魂花灵和他们竞争种花，既能得到花的供养，又能得到魂魄的供养，是最便捷的培植方法。”
下一刻，聂千红飞身而起，来到了他的面前，这股压力让一直镇定自若的影子都愣住了。
一掌劈在影子前胸，影子后退几步，身形显了几分，不过依然看不清面容。
“没想到现在的你就能有如此高的修为，我当初真不应该放了你。”影子道。
林展把玩着手中的还魂花，“这朵花要想绽放，还要害不少人吧。”
影子一摸前胸，怒道：“你什么时候……”
林展笑道：“本人一向手脚麻利，这花一点不好看，干脆烧掉算了。”
影子已经恢复镇定，“是么？”
他一挥手，花圃中的魂魄们瞬间被拉到此处，全都露出了痛苦之色，似乎处于火烧之中。
聂千红瞬移到影子面前，掐住他脖子，一字一句道：“放开他们。”
影子笑了，“让这位林展先放开我的花。”
聂千红从未如此愤怒过，一拳砸了过去。影子的伪装一下被彻底击碎，一个人渐渐现出了面容。
此人有着绝美的容颜，一颗红痣熠熠生辉。
面对着这镜像一般的面容，林展愣住了，终于明白为什么影子的声音如此熟悉。
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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