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谈妥

路上，一直忍着没哭的宁如云终于忍不住大哭出声。

　　宁晋川只好停下脚步安慰：“姐，这个事我会想办法解决的，我们钱都赚到了，剩下的事就好解决了。”

　　宁如云知道弟弟只是在安慰自己，现在她反而有些理解父亲的做法了：“要……要不……我回去嫁……嫁了吧！”

　　“不行！”宁晋川斩钉截铁的说道：“人傻一点没事，只要是真心真意，傻傻对你好我都认，但那李有贵是什么样你么看到呀？”

　　宁如云自然是看在眼里的，她心中有万般苦楚，可想到李金山有枪，她心里就怕！

　　怕家人为了她而出事！

　　“弟，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呢？”宁如云双眼含泪，苦笑着说道。

　　宁晋川有些生气：“狗屁的命，命都是自己挣来的。”

　　他宁晋川能再活这一世，就是来挣命的，就是不能活成上一世那般。

　　在宁晋川的劝慰下，宁如云终究还是跟着一同去了县城。

　　次日，宁晋川中午就约了郑华儒他们出来吃饭，倒不是求他们办事，就是单纯拉家常、喝酒、谈感情。

　　现在宁晋川跟这些人最多就是利益关系，还是非常不稳定的利益关系，以后要求他们帮忙，先打下感情是有必要的。

　　因为饭店的生意好，宁晋川就是他们的财神爷，众人对宁晋川那也是客客气气。

　　管理好饭店的同时，宁晋川也在琢磨，自己要做点什么东西赚钱。

　　饭店本就不是用来赚钱的，而是用来牵线搭桥、送钱送礼的。

　　这日，宁晋川正忙着店里配货的问题，后厨一个掌勺的师傅跑了过来：“老板，我们后厨边上那个小房间能空出来给大家休息不？”

　　宁晋川也知道，饭店忙起来都是一阵一阵的，现在没几个人出来吃饭，主要还是吃不起，只有饭点的时候会忙上一阵子。

　　如果有空闲时间，宁晋川也不介意员工休息：“行呀！那个小房间里好像堆放的都是杂物，你们自己清理一下。”

　　“好嘞，那些废铁呢？”掌勺师傅问道。

　　“卖给收废品的人吧！”宁晋川随口说道。

　　掌勺师傅一下愣住了：“老……老板，这……这东西没人收呀！”

　　宁晋川回头看了掌勺师傅一眼：“废铁没人收吗？”

　　“没！”掌勺师傅连连摇头。

　　宁晋川眼前一亮，废铁没人收，那自己可以收呀！

　　钢铁、煤炭都是发展工业的基础，未来几十年的钢铁的需求都是非常大的，几乎大部分行业都离不开钢铁，毫不客气的说，离开钢铁，几乎所有行业都得崩塌。

　　现在宁晋川还没有确定自己的发展方向，不是他不知道选什么好，这年头着实是没有什么行业好做。

　　房地产至少要等到九十年代末；电子行业现在步履艰难，电子零件你都找不到；罐头之类的，你一个玻璃瓶都弄不到。

　　最主要的，国家在1981年发了一个名为《关于城镇非农业个体经济的若干规定》的文件，这个文件明确指出，个体户是以个人或者家庭模式经营，必要时经过工商部门批准，可请一到两个帮手，技术性强或有特殊技能的，可带不超过五个学徒，两个帮手（师傅）外加五个学徒，只有七人。

　　这就是这年代经商说的“七上八下”，招聘员工超过七人你就违规了。

　　当然也有人超过七个员工的，都是偷偷摸摸，提心吊胆的做，有人没被处理，有人则蹲了号子。

　　这不单单是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很多胆大的发展很好，但运气不好，被抓去蹲号子了。

　　另外还有相关规定，个体户只能从事手工业、服务业、修缮房屋、零售行业、非机动工具运输行业，这也就是人力或者马驼的运输方式。

　　绝不能搞囤货、批发等行业，因为容易导致一部分商人囤积商品，太高物价；不能与国营厂抢生产资源，你需要原材料，自己想办法，国营厂的原材料原则上是满足国营厂所需以后，剩余部分可供给社队集体企业和个体户，但国营企业的材料一直就不太够用。

　　自己去外面搞原材料？这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矿山、玻璃、化工、塑料、造纸等等，几乎所有工业原材料都是国营厂在做，他们不可能给你，就算你有关系，他们也不敢给多了，因为他们给你多了，也是违规的。

　　最容易弄到的就是农副产品。

　　但这年头，农民都不够吃，在农村也收不到太多粮食，只要做好了，确实是能赚钱，去农村收货的人也不少，因为大家都找不到其他原材料，只有农村这一个“宝地”，都一股脑去农村收各种农产品，有路子的就搞各种工业品来买，看不上农产品那点微薄小利。

　　跟收废品一比，单纯去农村收粮食和农副产品，明显收废品更合算。

　　问题是这些废铁卖给谁，现在又没个人五金厂，你要卖给国营厂，赚不了几个钱，因为国营五金厂的原材料都是钢铁厂出来的，人家大规模生产，比小作坊成本低多了，而且质量好。

　　废铁回炉的钢铁后来叫“地条钢”，跟“黑心棉”一个级别。

　　国营五金厂也不太敢用，出了事宁晋川也容易陷进去。

　　卖给私人厂？这简直就是玩笑话。

　　现在只允许做手工业，私人厂都是偷偷摸摸开的，不敢做大了。

　　且不说能不能找到这些隐藏在农村的小作坊，即便找到，也赚不了几个钱。

　　宁晋川也不想自己辛辛苦苦收回来的废金属，转手卖给其他小作坊，自己在中间赚点毛毛利润。

　　如果能形成规模效应另说，问题是现在做不出规模。

　　“废铁先堆在角落，把其他东西清理出来，晚些我来处理那些废铁。”宁晋川说着转身拿了一张纸，开始做自己的发展计划。

　　这个计划他不会让其他人入股，这是他自己的生意，就算以后融资，也要分清主次，可不会跟饭店一样和稀泥。

　　现在废品塑料、纸品等很少，大多都是金属，少量纸品。

　　宁晋川不是搞技术的，不可能知道废金属、废纸皮的回收利用技术。

　　但做生意，不用自己懂，只要找到懂行的解决技术问题就行，宁晋川要看的是市场有没有需求。

　　纸品回收可以做纸箱，这方面的需求似乎不是很多，现在去买点菜都要自己提篮子，商品包装也非常简陋，很多都是用废报纸抱着。

　　但金属回收可以做的东西很多，上到各种建筑和工业用的钢铁，这方面宁晋川不敢去做，容易出大事；下到农民手里的镰刀、菜刀、柴刀，铁锅、火锅、烧水锅，铁盆、铜盆、铝通等等，这方面也是紧缺的，很多农民想换个锅都办法换，要么没钱，要么没地方买，倒是个市场。

　　一步步分析，找出问题，找到问题解决的办法。

　　宁晋川最终决定，自己只收铜、铁、铝，收回来以后自己加工成刀具、铁锅铜盆、农用器具等拿去销售。

　　要搞废品回收，就得有一个足够的市场了解。

　　接下来几天，宁晋川城里、农村满世界跑，问了很多人，最终搞清楚，现在大家都把这些废金属收集起来，最后拿去铁匠那里加工成自己需要的工具，给一些加工费就行，有些人会用粮食或者废铁来抵加工费。

　　以前几乎找不到铁匠，怕被当成投机倒把。

　　这两年稍微放松些，胆子大点，有这手艺的老铁匠就开始搭炉子打铁，当个副业。

　　铁匠也会收一些废铁之类的，都是居民自己拿去卖给铁匠的，铁匠不会主动去外面收。

　　了解了一个大概情况，宁晋川准备实施自己的计划。

　　回收废金属不可能自己满世界去喊着收，自己累死累活也收不了多少，得找人才行。

　　宁晋川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些每天给套圈圈摊位送货的小商贩，这些人可以利用起来。

　　下午，宁晋川去了周松店里，到了四五点钟，第一个小商贩来了，是来送鸡的。

　　宁晋川拉着送土鸡的小商贩问道：“老钱，你这土鸡是农村收的吧？”

　　老钱跟宁晋川已经合作一段时间，笑呵呵点头：“是呀！”

　　宁晋川递给老钱一根烟：“我这有个生意，你有没有兴趣？”

　　“什么生意？”老钱兴趣很大，以前他走街串巷卖土鸡，一天卖不了多少，跟宁晋川合作以后，每天下农村收土鸡，回头就卖给宁晋川，虽然一只鸡利润少点，但有多少卖多少，最近确实是赚了不少，心里也感激宁晋川。

　　宁晋川说道：“你帮我去农村收废铁、废铜、废铝，我已经打听过，农村铁匠都是三分或四分的价格收，你多少钱一斤收我不管，我这里统一按五分钱一斤收，中间赚多赚少是你的能耐。”

　　金属这玩意很压称，没多少就有一斤，一天不说百多斤，几十斤应该是没问题的。

　　老钱心里一算账，赚得虽然不多，但收土鸡的时候顺便就收了：“行呀！我以后顺路就帮宁老板收这些。”

　　宁晋川笑着说道：“你可以囤多一些送过来，送过来以后，立马结账，你有亲戚朋友想做的，也可以做，我这里一直都收。”

　　“好嘞！”老钱满嘴应着。

　　宁晋川一下午就守在店里，其他送货的小商贩一来，宁晋川就会跟他们谈收废品的事。

　　现在大家赚钱都难，什么赚钱做什么，小商贩们自然不会拒绝多一条赚钱的路子。

　　加之他们跟宁晋川有合作基础，相互之间比较信任，也不怕收了废铁宁晋川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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