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生日快乐
沈珩睡着的模样很乖，全身心靠在他的肩膀上，公车路过一个站点时晃动了两下。沈珩埋在他颈窝里蹭了蹭，像一只温顺的猫咪，轻轻挠在他的心上。
微风顺着窗缝吹进来，吹动他发丝，轻微的晃了晃。
萧则昀不由得回想起，他第一次见到沈珩的时候。
他从小生活在一个极度贫困破败的家，父亲嗜赌酒后家暴，他从小挨的打多了，渐渐的，夜里都十分警觉，枕头下放一个扳手，有一点声音他就会惊醒。
没钱上学，吃百家饭长大，十几岁时就跟着小混混做一些力气活来养活自己。
他十七岁那年，有一天，父亲偷了钱去赌，回家时喝了个烂醉。他从家里跑出来，身上穿着脏污的上衣，躲在小巷子里，叼着根枯草，心里期盼着父亲要能饿死就好了。
这时候，从远处走过来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少爷模样的小孩。
小少爷穿着干净整洁的校服，看起来瘦瘦小小，十三四岁的模样，内里白衬衫被束在黑色运动裤里。他从没见过那么细的腰，仿佛一只手就能握住。
白净的小脸上两只玻璃珠似的眼珠，又黑又亮，像商店最高一层橱窗里摆放的洋娃娃，精致又漂亮。
小少爷面无表情，像个小大人一样严肃地板着脸。
一双腿又直又长。
他看直了眼，独占的念头来的汹涌而猛烈。
那之后他总来学校附近的小巷子里等一会儿。
可一连半个月都没再见过他。
一天凌晨夜里，父亲趁他睡着，偷他藏在床底铁盒里的钱。
他被惊醒，还没来得及拿枕头下的扳手，就被酒瓶砸了头，鲜血漫出瞬间染红了上衣。
父亲还在醉骂着，“杂种，畜生……”
他拿起桌上的黑色鸭舌帽就冲出了家。
身上没有钱，他冷的浑身发抖，家家户户闭紧房门。无处可去，最后他又去了巷子口。
寒风吹的头顶的血都干涸了，看起来惨不忍睹。
天一点点变亮，他也越来越头昏眼花。
街上推着早餐的小商贩一个一个出摊，热气腾腾的食物香味唤醒了他的意识。
人们看他浑身血渍，脏污不堪，都离他很远看都不敢看他。
他没想到小少爷今天又出现了。小少爷下巴处贴了个创可贴，蜡笔小新的图案，滑稽又可爱。
等待着小少爷目不斜视的从他身边路过，就像所有人一样。
他靠在斑驳脏污的墙上，注视着小少爷，三米，两米，一米……
他下意识屏住呼吸，却仍旧嗅到了小少爷身上散发的奶香味。
“你，”小少爷停住了脚步，微俯下身，一双小鹿眼闪过不易察觉的关切，“你受伤了吗？”
他心脏被高高挂起，喉结滚了滚，“嗯。”
小少爷眼睛变亮了一瞬，“你是为了打败坏人吗？像外国电影里的英雄一样。”
他一愣，父亲嗜赌应该属于坏人范畴吧？可他并不是打败坏人的英雄。
他只是个偷窥者，希冀着光能照在自己身上的小人物。
他垂下眼，躲开他关切的目光。
“没关系，你受伤了，我带你去上点药好吗？”
要强的自尊心使然，他说，“不用你管。”
“你怎么这样，”小少爷语气里带着薄怒，“大哥哥，你不懂得示弱是会吃亏的。”
莹白矜贵的小少爷眼里带着心疼，没有嫌恶。抬起波光潋滟的小鹿眼，妥协般低声道，“我带你去上药，跟我回家好吗？”
……
“已到达终点站，欢迎再次乘坐3路公交车……”
沈珩睁开眼，发现自己枕在萧则昀肩上睡了一路。
他肩膀宽厚，靠在上面踏实安全，难怪他睡得这么熟。
萧则昀眉头舒展开微偏着头，胸膛有规律起伏着，英俊的面容把浑身的戾气遮掩的丝毫不显。
“萧则昀，醒一醒，我们到站了。”
萧则昀睁开眼，就看见沈珩红唇翕动，在说着什么。
萧则昀仿若还在梦中，脱口而出，“你叫我什么？”
沈珩一怔，“萧，萧则昀？”
窗外的风景巍然不动，阳光明媚。
两人的手还握在一起，沈珩移开了视线，脸腾的就红了。萧则昀咳了咳牵着沈珩下了车。
沈珩不费力就把手挣脱了出来。
离酒店还要走几百米，两人保持着安全距离并排压马路，沈珩走在里侧，觉得心境前所未有的平和，时不时抬眼偷偷打量着萧则昀。
走进酒店，刚打开房门。
沈珩猛地被萧则昀从身后搂住腰，热气喷在颈侧，他胸膛的热度通过脊背传了过来。
“唔，萧……”沈柠的心砰砰地跳，耳尖被碰触像过电一样又软又麻，下一秒他被扳过了身子，压在了墙上。
“萧则昀，你干嘛……”
萧则昀目光灼灼，逡巡着他的面孔，看得沈珩心惊肉跳。
他下巴被捏住，萧则昀目光如电落在他的红唇上。
“珩珩，我想吻你。”
沈珩咬住下唇，“不行……”
萧则昀瞳孔更深。
萧则昀搂住他的腰将人拢在怀里，紧紧地箍住他的脊背，像重获失而复得的珍宝。
沈珩挣扎了几下，萧则昀凑到他耳边，嗓音嘶哑，“珩珩，叫我一声哥哥。好不好。”
沈珩耳根绯红。
哥哥？这是什么角色扮演吗？
萧则昀真是狡诈，明明做着流氓行径，还表现得那么委屈。
沈珩：“那你先放开我。”他脊背线条优美流畅，腰窄腿长，萧则昀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趁着沈珩真的生气之前，松开了他。
沈珩清冷眼眸瞪了他一眼，他却觉得他又在撩拨自己。
“今天这屋里就我们两个，你不叫我就不放你。”萧则昀恢复了正人君子模样，好整以暇。
“我刚只说了让你放开我，却没答应你吧萧总，您不懂兵不厌诈吗？”
萧则昀笑了，“你不怕我在房间里，对你做点什么？”
“你！”沈珩恼怒，“萧总是正人君子，从不强迫人，这不是你说的吗。”
“我说过这个？”萧则昀挑眉，“一会儿我就回去了。今天玩的开心吗？”
沈珩突然有些不舍得他，深深地看了一眼，乖巧点头，“开心。”
“那就好。”萧则昀摸了摸他的发顶，“平时我觉得你乖，不是希望你做什么事都如履薄冰，你可以任性，可以出错，有我在就不要害怕。你做事有自己的思量，我相信你能做好。”
“……谢谢。”
“好了，你歇歇吧，一会儿我就去机场了。你明天要拍戏，今天早点休息。”
？不用他送吗？
一个小时后，门被敲响。
萧则昀和助理离开了房间。
“我走了，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萧则昀摩挲了一下沈珩的侧发。
门关上。
房间恢复了寂静，沈珩怔然坐在床上，一时间怅然若失。
他捏住手机，猛然推开门冲下楼去。
远处的商务车车门大开，萧则昀坐在里面，门正在缓缓地关上。
“等一下。”沈珩唤了一声。
萧则昀听见他的声音，扭过头，“沈珩？先别关门！”
门被打开，萧则昀长腿跨出车。
“萧……萧则昀，”沈珩到了近前又不知该说些什么，过了几秒才羞赧地说，“你还没祝我生日快乐。”
萧则昀笑，揽过他轻轻地抱了一下，低声道，“宝贝，祝你生日快乐。之后的每一年生日我都陪你过。”
松开他，“回去吧。乖。”
沈珩轻轻点头，看起来可怜又撩人。
萧则昀喉咙紧了紧，强迫自己移开了视线，吩咐助理关上了车门。
车子涌入车流。
“啧啧啧，”姜一岛不知看了多久，突然出声吓了沈珩一跳，“小珩，这是谁？你居然趁我不在勾搭上了帅哥？我惦念你过生日想给你个惊喜，没成想你给了我一个惊吓啊。”
姜一岛穿着一身棒球服，青春又英气。手里抱着个蛋糕盒，双眼放着八卦的光，带着狡黠的笑。
他走到沈珩身边，一手揽过他的肩，“这是谁啊？进行到哪步了？上床了吗？”
沈珩故作镇定，转移话题，“你买了蛋糕？我不能吃甜的。你难道想看我跑操场吗？”
姜一岛果真被他转移了视线，“跑呗，我跟你一起。哎呀我买的不甜，你放心啦，你一半我一半，你就能少跑一半我再帮你跑一半，你不就不用跑了，哎呀我真是小天才……”
回到房间。
姜一岛让他闭上眼许了个愿，给他戴上纸皇冠，才兴致勃勃的打开盒子。
“……你真是天才。”沈珩给他竖了个拇指。
八寸蛋糕，一半是柠檬草莓，一半是巧克力香草，刚打开就闻到奶油的香气。
小珩珩，生日快乐。红色果酱写成几个大字。
“这是凝结了我的聪明智慧，是无价之宝好不好。”姜一岛洋洋得意。
“好。”
欢快地吃了蛋糕。
朋友很久没见，有很多话要说，两人一直聊天到九点。
洗漱完，沈珩担心姜一岛问他萧则昀的事，但他像是忘了一般。
姜一岛坐到镜子前认真拍精华水。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振动了几下。
姜一岛睨了沈珩一眼，“珩珩，你先睡，我去和朋友打声招呼，马上回来。”
沈珩应声：“哦。”
萧则昀现在应该已经登机。
直到房间安静了一会，沈珩才意识到好友说了一句话。
姜一岛不在房里。朋友？他在这能有什么朋友？
他迟迟不回，沈珩不放心，披了一件外套出去找人。
楼梯间传来一阵微弱的声响。
沈珩以为听错了，下意识扭头去看。
姜一岛白皙纤长的手臂攀着男人的脖颈，被人压着亲。
听见脚步声，男人回头。沈珩震惊地瞪大了眼，竟然是江屿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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