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原主的记忆
陆云诚等了半天，见楚怀还是没动静，忍不住开了口。
楚怀的思绪还在豪门狗血剧里，一听这话，思想顿时如同脱缰野狗，跑的更歪了。
楚怀犹豫着：“这……这样好吗？”
陆云诚：“什么？”
楚怀走进门四处扫了一眼，生怕自己看到些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尴尬倒是其次，主要担心创业未半而中道被灭口。
陆云诚一见他的样子便知道了他在想什么，头疼地扶了扶额，“……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误会，误会。”楚怀在他的临时“个人工位”上坐下，又到陆总的茶吧上给自己倒了杯茶。
为了今天的体检，他从昨晚回去就没喝过一滴水，又怕这位非常有时间观念的陆总有意见，一点没敢多闲逛，体检完就来了公司，不料还在陆总门口等了大半小时。
此时不仅腹中空空，嗓子也渴得快要冒烟了。
“没吃早饭的话，隔壁房间有，”陆云诚头也不抬，“自己去。”
嗯？
陆总的办公室配置十分齐全，不仅有配套的浴室休息室会客室，甚至有个小型餐厅，里面冰箱茶水机咖啡机微波炉保温箱一应设备俱全，楚怀不知道餐厅是做什么用的，因为他怎么也想象不出陆总这样的人也会在办公室里吃东西。
楚怀走进去看了看，发现吃的东西居然还挺多，中西样式具有，甚至还有各色水果和甜点，跟隔壁办公室完全是两个风格。
餐厅的智能系统，不仅能保障恒温恒湿，还能安静快速换气，防止食物的气味过多沾在身上。
是很陆云诚式的需求了。
楚怀随手选了些气味不大的食物，又拿了杯冰豆浆，边吃边想。
陆云诚怎么知道我没吃早饭的？
食物非常新鲜，入口甚至还是酥脆的，楚怀吃饱喝足，又洗过手，这才叼着根烟出来，没点着，只是叼在嘴里过个干瘾。
陆云诚依旧没抬头，却问：“体检结果怎么样？”
“具体报告还没出。”楚怀没问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去体检的，他甚至有点自恋的想，不会是因为知道他去体检，陆总才特意让人准备的早饭吧？
楚怀继续满嘴跑火车：“不过医生说了，我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
陆云诚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拆穿，也没理他。
楚怀也不介意，自己抽出了一本佶屈聱牙的外文名著打发起时间。
“明天你不用过来了。”陆云诚忽然说。
楚怀一怔，忍不住开始随口开玩笑，凉凉地看了陆总一眼：“臣失宠了吗？”
没理会他的玩笑，陆云诚面不改色：“我要到国外出趟差，下周回来。”
楚怀莞尔，心想我又不是易小兵，陆总的行程还需要跟他说吗。
但既然陆总都这么说了，想必是想要他表示些什么的意思，便说：“那……陆总出差在外多注意身体，吃好喝好，要是能顺便给臣带点礼物就更好了。”
陆云诚勾了勾嘴角：“看你表现。”
“我倒是也想好好表现，可惜最近实在没什么表现的机会，”楚怀做苦恼状，“要不这样吧，我争取这段时间不惹事、不结仇，争取不动用到公司的公关团队。”
陆云诚轻哼一声，没说什么。
陆云诚一走，楚怀还真有点不知道做什么好，想来也讽刺，在他重生后的这些天里，除了有萌萌，接触最多的竟然就是这位大总裁了。
好在他刚说了没机会可表现，第二天经纪人就抱着剧本找上他了。
“你那个综艺预告火了之后，倒是有不少剧组发了邀约，我看了看，大部分都不靠谱，直接拒绝了。这是筛选出来的几个，我个人看了觉得矮子里拔将军能凑活一下的，你先看看。”王洋坐在对面，喝了口茶，“不过我还是劝你慎重挑选，公司有意把你往实力派培养。”
楚怀大体看了看，都是一些电视剧剧本里的配角，他一直活在大银幕下，还真没演过电视剧。不过王洋说得很对，拍一堆的低质量剧，短时间内确实能获得最大的名气和曝光，但长远来看却并不利。
他看了半天剧本，都不甚满意，想到这还是王洋已经初筛过留下的，不禁对国产电视剧的未来担忧。
王洋看他表情就猜出了他的意思，便说：“没满意的就先不接，上面没对你这方面有严格要求，可以再观望一下。”
说着又想起了什么：“你那个火了预告的综艺今天晚上该播了，播完估计会有更多剧组找上你，到时候再仔细选选。”
楚怀又翻了翻那几个本，挑出来了一本：“这个刑侦题材的……剧本写的倒还可以。”
王洋沉吟：“那个我看了，确实还不错，起码剧情逻辑是通的，嗨，现在国产剧就这样，能把故事给你讲明白的就已经算良心剧组了，男三号也还行。但是这个剧组很小，导演编剧都没什么名气，投资也不高，到时候就是个网剧命，还有可能会因为经费问题砍故事情节，没什么保障。”
楚怀叹了口气：“那这本也先放放吧。”
告别了王洋，楚怀自己一人去医院拿体检报告。
好在报告显示，他的身体除了有些营养不良外，并没有大问题，这倒是给了楚怀一点慰藉。
医生是个挺热心的中年妇女，扶了扶眼镜，愁道：“我单知道有小姑娘爱美，减肥给自己减成营养不良的，这半大小伙子也能这样？”
楚怀望了望天，不知该说什么。
“回去多吃点好的，多补补，可别再减肥了啊，别的倒没啥大问题，”医生语重心长，“烟酒都不沾吧？”
“呃……这，多少沾一点，”楚怀求生欲极强，“不多！”
“哎现在这年轻人……”医生感叹了一下被毁掉的一代年轻人，又叮嘱了些戒烟戒酒，少熬夜之类的话，楚怀嘴甜地一一应声，这才捧着体检报告从医生手里逃出来。
想了想，还是没麻烦司机，自己打了个车回公寓。
这几天他的个人物品已经收拾好，有萌萌张罗着挑选个黄道吉日搬新家。
也不知道陆总给他准备的新家是什么样，这几天也没来得及去看看。
说到陆总，对方刚离开一天，楚怀就觉得自己有点无聊了。
哪怕陆总也并不时常与他搭话，两人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做自己的事情，但楚怀觉得有个人，有个活物在旁边陪着的感觉很不一样。不知道陆云诚是不是也这样想，才一直叫他去公司呢？
chen从前朋友很多，到哪都很吃得开，哪怕闲暇时也喜欢约上三五个好友小聚，还是第一次有这种略微显得有些落寞的感觉。
楚怀……而原先的这位楚怀，应该是没什么朋友的。
除了有萌萌和王洋，以及那位要钱的付姨，他没见到有其他人联系过他，哪怕是发来个问候。
他心事重重地走进屋，又看了看那个被锁起来的柜子，沉思一会后，从一旁抽屉里找到了钥匙，打开。
里面的东西不多，除了一本笔记外，大多是些零碎小玩意。有坏掉的旧手机，断成了一截的铅笔，已经不走针了的手表，手写的贺卡……以及一个相框，与几张发黄的旧照片。
相框里是一个男人笑着抱着婴儿的照片，旁边有一行烫金小字：楚怀百天留念，2002年3月24日。
3月24日？他莫名觉得这个日期有点熟悉，但一时没想起来，就略了过去。
看起来这是楚怀的百日照，那旁边抱着孩子的男人，估计就是原主的父亲。
另外几张照片都是楚怀与一位少年的合照，从楚怀13岁开始，每年都有一张，每一张的落款日期都在同一天，9月9日。
楚怀小时候的样子与现在差别不大，而合照的另一位主角则深刻诠释了“男大十八变”这句话。他一张一张翻看照片，看到他从最开始的小黑胖子，一点一点慢慢长大，抽条，到18岁两人最后一张合照时，已经变成了个有点野性帅的少年。
两人的合照截止到了18岁，之后便没有了。
而看样子两人不但没有再合照，连联系也断了。
手写贺卡则是在楚怀十六岁生日时送的，对方字迹很潦草，一看就是个让阅卷老师头疼的问题学生，写的祝福语也像是从随便哪本书上抄来的。上面写着：
“楚怀：
生日快乐！大吉大利，万事如意！
愿我们的友谊像今天这样永恒。”
落款则是：重烽。
重烽……
他不知道这个重烽是名字的后两位，还是这个人就叫重烽。但当他默念起这个名字的时候，胸口却产生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悸动，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攥住了心脏，既酸楚又悲伤。
这种感觉令他十分不舒服，于是他选择收起了照片与手写信，转而打开了笔记本，里面除了记着杂七杂八的工作事项，还被主人写下了零零散散的日记。
翻到最后一页，日期是4月6日，看得出主人的情绪已经十分不稳定了，字迹遒劲，转折刚硬，倒是与楚怀给人的印象大大不同。
“我……感觉非常不好，这几天这种感觉更明显了……”
“我已经三天没怎么吃过东西了，今天萌萌做了红烧肉，逼着我吃了两块，说我看起来像个骷髅，再不吃东西就要归西了。”
“我觉得她说的很对，我照镜子，发现自己看起来真的像个骷髅，又丑陋又可怖。”
“但是没办法，我真的吃不下，吃完不久久全吐出来了。我对她说让她走吧，去跟别的有前途的艺人，不要跟我在这浪费时间了，没有意义的，跟着我看不到任何希望。萌萌哭了，说我是她入行跟的第一个艺人，她死也不会走，她觉得我会熬出头的。”
“我会熬出头吗？这件事我都不敢想。”
“网上那些言论我都看了，骂我的，诅咒我去死的，全都看了，我觉得我很快就会如他们的愿了……”
“我觉得很对不起陆总，他给了我这份工作……我却让他失望了，不过……也或许他根本不记得有我这个人吧？”
“我觉得好累，但还是很想继续坚持下去，只是恐怕不能了。”
长叹了一口气，缓缓合上了笔记，心里像针扎一样的疼。
4月6号，是他醒来的前一天。
他在这具身体上苏醒，而原主，则永远地离开了。
没有等到熬出头的那一天，也没有等来公正，他甚至没有看到有萌萌发的微博截图，以及那一句安慰人也安慰的不像样的：可见人生还是有希望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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