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清醒
李德成被问得无言以对，一脸苦涩地看着今非昔比的儿子和孙子。
他曾经只想着让五个儿女都过得不相上下，却从来没想过正是因为如此的想法，最终弄得家不成家。
真正害苦的只有最赤诚的老二一家，如今想后悔都已晚了。
老二的一声声责问，让他终于清醒地认识到，曾经的他错得有多离谱。
死去的人已不在，而他们活着的人还要继续。
就这样吧！
“老二，你想做什么就去做！
爹老了，如今有一份稳定的收入，身边也有发根三兄弟照顾，没什么好担心的。
住的五间正房是当初桔梗买的，等我老了后会留给她。
桔梗和麦冬吃了太多的苦，他们需要你更多的关心，你只要心中有爹这把老骨头就行。
以前是我太贪心，总想着让有能力的你多付出一些，没成想正是因为这个想法害了他们。
如今，都已分家单过，过好过孬只能靠各人的本事，我不会横加干涉。
这些年若是没有桔梗的照顾，我这把老骨头也不会好好地活到现在。
不管你将来如何，都不能寒了两孩子的心，也别再走爹的老路。
爹，对不起你！”
李德成抹一把泪，躹腰蹒跚着回屋，房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几人的视线。
堂屋内的几个男人皆摇头叹息，过去的种种真的是令人一言难尽。
这些年，他们也是受了桔梗颇多照顾，才有今天的好日子。
表面上是他们照顾桔梗姐弟俩，实际上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付出了多少。
他们更没立场去要求原谅，都是有子女的人，他们能深切地体会到堂哥的痛苦。
…
“二伯，木通哥！
我替我爹向你们道歉，也为当年的愚昧无知忏悔。
这些年是姐姐给了我们希望，带我们走出李家村开阔了眼界，她是我们一辈子的恩人。”
十八岁的李发根带着两弟弟，一进堂屋跪在李保国和李木通面前，李发达手里还举着刚才的扫帚。
十二岁的少年，已完全能听懂大人们的话，也对老家的那个爹还有些印象。
在李发达的世界里，桔梗和麦冬才是他们的亲人。
“二伯，木通哥哥，你们打我吧！”李发友也红着眼道。
李保国看着争相挨打的三兄弟，长叹一声。
“唉~，都起来吧！
你爹犯下的错，我自会找他算账。
桔梗和麦冬都接受了你们，我又怎么会怪到你们头上。
一切都要向前看，别再学你爹好吃懒做的样儿，不然以后轻饶不了你们。
二伯只有一个要求，照顾好你爷爷，他老了经不起折腾。”
李保国不计较，并不代表李木通不计较，他哥俩好地揪着李发根的衣领出去。
“发根，出来我们好好谈谈！”
“木通哥，我定知无不言，该打该罚随你。
不然，我心里难受！”李发根苦笑道。
从失去父母的食不果腹，到如今吃穿不愁的稳定生活，李发根对桔梗一直有一颗感恩的心。
但他知道自己是微不足道的，唯一能帮得上忙的就是照顾好爷爷的生活，让在外求学的姐姐不要有后顾之忧。
如今二伯和木通哥回来，姐姐只会离他们更遥远。
而他能做的，就是让李家村的那个爹和四叔一家，不要去打扰二伯和姐姐的生活。
至于现在住的房子，李发根从来没想过占为己有，他只想凭自己的双手，挣一个属于他们的家。
…
“安福，带我去看看桔梗和麦冬住的地方吧！”
李保国环视一眼宽敞的屋子，并没多说什么，他尊重闺女做出的一切决定。
他相信凭自己的本事，一定能给闺女挣下一套宽敞的房子。
既然闺女喜欢这样的青砖瓦房，他就朝这个目标努力。
“后面还有一个院子，桔梗和麦冬一直与我住在那里，有些事一会儿再详谈。”
李安福头前带路，李富贵兄弟和李安平一起跟上，几个堂兄弟多年不见，自是有很多话要说。
各家的女人和孩子们，眼巴巴地看着他们离开，只得将煮好的饭菜送一部分去后院。
一帮小弟叽叽喳喳地远远看着，总觉得刚回来的二伯和木通哥哥，是来抢他们的姐姐的。
一个个的嘴翘得能挂油瓶，凑成一堆商量怎么才能将姐姐抢回来。
…
李保国一遍遍地摸着两孩子用过的家具，看着衣柜里叠得整整齐齐的少量衣服，鼻子一阵阵发酸。
两孩子长大了，他却没尽到一点儿当爹的责任。
“桔梗和麦冬经常在书房学习、练字，两人非常刻苦，成绩在学校也是最拔尖的。
后面的花院，是他们练武的地方。
那里种的药材和花草，还有鸡和水池里养的鱼、泥鳅黄鳝，都是桔梗弄回来的。
当年，是桔梗带着我和二哥进山采药、打猎，日子才一步步地好过起来，更是她将一大家子带到城里安顿下来。
家里的一帮孩子无论大小，都是桔梗的小弟，跟她识字、练武、明理。
我们一大家子从老到少，都受桔梗的影响颇深，她更是几次于危难中救了我们。
不然，我们四兄弟也不会全须全尾地活到现在……”
李安福一一诉说着桔梗当年的丰功伟绩，每一件事都好似发生在昨日，清晰地印在他脑海中。
连桔梗当年上房顶，以及挨揍的事也没漏下。
有血有肉的桔梗，活生生地从李安福的叙述中，呈现在眼前。
交流完过来的李木通，静静地站在门口听着……
历经过多次生死的他，完全无法想象，年幼的妹妹是怎么一步步淌过那些磨难的。
父子俩除了心痛、自责外，更是满满的骄傲！
“桔梗和麦冬离开后，小黑也不见了，我们到处找也没见踪影。”
李安福一想到失踪的小黑，直后悔当初怎么就没将它拴在家里。
若是让桔梗和麦冬知道后，又该难过了，离得那么远真是愁死人了。
“再找找，不行的话就报案！”
李保国一听闺女养的小黑不见了，自是要想办法找回来，实在不行只能再买一条黑狗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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