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114章
郭五仁这人虽然不干什么正经事，但是好歹也在济安城的地痞流氓中混上了一号。正如燕云漠所言，他也处于这座城的底下网之中，所以很快，他便找到了那个瘸子。
李归意一脸兴奋地看着他，“问出什么了？人在哪儿，带我瞅瞅。”
郭五仁被她盯得有点心底发虚，含糊道，“人是找到了，但是啥也没问出来。”
李归意本来也就没打算他能盘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能找到人便是谢天谢地了，于是颇为和善道，“没事，那我自己来。”
信心满满的李归意跟着郭五仁就去了城南，然后，见到了她想找的人，只不过跟她想的不太一样。
“这、这人怎么这样了？！”李归意看着眼前衣衫破烂，啃着手指对着她傻笑的瘸子，瞪圆了眼睛问郭五仁。
郭五仁捂着耳朵，“姑奶奶，这也不是我干的，嚷嚷这么大声干嘛，我找着他的时候，就这个德行了。”
李归意看着眼前流着哈喇子的男人，抚额长叹，不甘心似的，将他的住处翻了一溜够，终于在半个时辰之后，发现了些许端倪。
她一把拉过郭五仁，指着房间角落处的布袋道，“闻闻。”
郭五仁猛吸着鼻子，狐疑道，“麝香？”
“不错。”李归意给他指明了方向，“麝香是浅塘软纸的原料，去查查济安城中都有谁进过这货。”
郭五仁爽快地应了一声，刚要出门转头又挠了挠头，撵了撵指尖道，“这个……”
李归意立马看懂了他的意思，取出了些散碎银子压在了他的手上，又道，“这事搞清楚了，还有更多报酬。”
回去路上，她又碰到了在书翠斋门口辗转的陈文丰，“找我？怎么不进去？”
陈文丰本来回踱步，想得专注，被她这一叫吓了一跳，脸上却是难看的神色。
李归意心下一沉，得，这边想必也不会顺利。
她的顾虑很快成了真。
陈文丰纠结许久，终于开口道，“这些天，第二试刚刚结束，虽然发现了舞弊行为并且交给衙门进行了处理，但绝大多数的考卷还没有评审完毕。老师身为此次考试的主考官，一天只能睡两个时辰，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
李归意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他说不管这事了？”
“那倒没有。”陈文丰小声道。
李归意翻了个白眼，“那不就得了，你凭什么替他回绝。”
陈文丰摇了摇头无奈道，“我连人都没见到！”
“什么？”李归意大惊，“你好歹也是这次科考的监考官，又是他的学生，你找人通报一声，就算见不到，好歹也递个消息呀！”
“没这么简单。”陈文丰叹道，“我只是监考官，并不知道考题内容，而主考官要和其他参与评卷的考官一同待在封闭的府宅，此次评审完成之前，只可出不可进。我本想尝试写信给老师，但被门口的侍卫以影响考官判卷的理由拦住了。”
李归意试图寻找其他方法，“写个信裹块石头给扔进去？”
陈文丰显然没想到还能用如此简单粗暴地方式，明显愣了下神，又认真思考了半晌道，“考官那么多，要如何砸到老师的面前呢？”
这的确是个不容小觑的问题。
李归意也没想出来什么好办法，便没多招待他，悻悻地请他出门。
好在郭五仁很快来了消息，“济安城中，目前手头上有浅塘软纸存货的一共有三家，一家以修复誊写古玩字画为主业，有浅塘软纸也并不奇怪，一家是皇商，宫中所需的浅塘软纸都从这家进货，还有一家就有些奇怪了，之前从未采买过这种纸，但这几日黑市上流通的浅塘软纸却皆是出自于他们家。”
“这么急于散货，许是怕被发现在店里吧。”
郭五仁点了点头道，“而且有趣的是，这家店铺的老板是万鸿书院赵先生的同乡所开，当年一同参与的赶考，是关系相当密切的好兄弟，只是后来因缘际会，一位在书院当了先生，一位选择了从商。”
“赵先生，那不正是何良的老师？”李归意一拍手道，“他之前就曾想从我这里得到浅塘软纸，没成功后，便去找昔日的同窗帮忙，他如此努力，看来并非是只有何良，他也想让他舞弊了。”
郭五仁摸了摸脑袋道，“月儿小姐，你是和你家这位弟弟不和吗？衙门都说是别人抄的他，你怎么就这么坚信是他的问题？”
李归意否认道，“我何时说了一定是他，我这是大胆推测，小心论证，一切自然要以证据说话，要不我让你在这儿瞎折腾什么？”
郭五仁一听，觉得也有几分道理，但他却有些含糊道，“黑市上的浅塘软纸现在收不到了，我这也都是凭借这张脸和这张嘴从他们口中套来的话，做不得呈堂证供，若是真惹来了官府，我这也没法继续在黑市混了。”
李归意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保证道，“你放心，我只是让你打听，有了足够的信息，便能找出问题的根源，到时候取证自然用不着你来。”
郭五仁放下心来，又听李归意问道，“我只听闻浅塘软纸能够复原古时字画，却不知到底要如何舞弊。”
郭五仁一听李归意要向他求教，一挑眉毛一抬头，鼻孔恨不得朝天，得意地笑道，“提前用显色水滴进墨里，再用浅塘软纸浸湿后平铺在原纸上，便可以将其拓下来，速度相当得快，也不会对原纸有损。再根据拓本誊写一遍，放回去便可。”
郭五仁还沉浸在向何家四小姐传授经验的沾沾自喜之中，却没发现李归意的眉头皱了起来，“那也就是说，这并非单凭考生就成完成的舞弊，而是需要考官之中有内部人员能替换试卷？”
郭五仁听罢，想了想，这才反应过来，“是呀！”
李归意忍不住托起了下巴，若单是何良和万鸿书院的问题，那还好说，此刻又有了考官的协助，而考场内部又无人能去，自然什么线索也得不到。
黑市的物证她暂时还取不到，陈文丰那边也毫无进展，她似是走到了一个死胡同，急需找到一个破解之法。
天忽然暗了下来，响了一声雷，如同她的心情一般压抑，不一会便下起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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