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夫 二十三 这么能干的女子……
这么能干的女子, 满城都找不出几个,朱家都已经扒拉到自家了却还是没留住,甚至还是他们主动推出去的。
朱父想到这些, 心头梗得厉害, 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认为自己是被徐家人给气的。
“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若是没有,他要揍人了。
夫妻俩看出来朱父很生气,想要安抚他,奈何找不到合适的话,关键是徐老爷外头欠着的二十万两银子还没还!
“那什么, 亲家,这事不能全赖我。”徐老爷一边说, 一边偷瞄院子外。
到了这种时候, 也只有女儿过来才能帮得上忙。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告知女儿这里发生的事, 实在是朱府太大, 他扯开了嗓门喊,声音都传不到后院。
多年夫妻,徐夫人一眼就看出来了老爷的意思, 她心下苦笑:“亲家, 将军夫人自身难保,谁也帮不了。”想让将军夫人出面,那是痴人说梦。
朱父一挥手:“来人, 给我狠狠的打。”
徐老爷已经被那位祝大爷的人揍了一顿,浑身都是伤和血, 还有内伤,要是再挨一顿打,也许这条小命就交代了。再说了,就算不用死, 他也是真的不想再挨打了。当即就慌乱地道:“我是孩子的外祖。要是你的人下手没轻没重,直接将我给打死了,等到孩子长大,你怎么跟他解释此事?”
朱父更生气了。
他看不上徐家,奈何儿子已经不能生,只能指望徐彩蝶肚中那个孩子……若不是如此,他会把儿媳也一并撵走。
徐老爷正在努力自救:“这次的事情我确实错得离谱,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之下才冲动行事。这样吧,你在府里修个小佛堂,以后我就在里面修身养性,给孩子祈福。”
闻言,朱父一眼就看出来了他的小心思:“你是怕出去之后被追债的人打死吧?”
徐老爷:“……”是!
不被他们打死,也会被抓回衙门斩首。
到了此刻,他真的后悔自己跑去翻本。或者更早之前,他就不该跑去赌。
朱父很不甘心就此放他们离开,哪怕知道他们出去之后日子也过不好,他也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正想着要如何解气,余光撇见拱门处来了一行人,走在最前的纤细女子身着大红色的衣衫,正是徐彩蝶。
“爹?”徐彩蝶快步上前:“娘,你们真的在这里。为何弄成这样……”
两人都特别狼狈,尤其是徐老爷,浑身都是伤,衣衫上还有脚印。
看到女儿,徐老爷心中大呼天无绝人之路,急忙道:“彩蝶,快救救我。你公公要打死我和你娘。”
朱父:“……”
他阴沉着一张脸:“谁给你报的信?”
徐彩蝶吓得往后退一步,是她花银子请的眼线。知道自家父亲欠着二十万两银子的债非要让朱家帮忙时,她就让人注意着前院的动静。
她不希望自家爹娘上门要债,实在是太丢脸了,本来婆婆就不喜欢她,多来几次,这府里哪里还有她的立足之地?
“我……我是散步,听说夫君回来了,还受着伤,心里担忧,这才赶了过来。”
她瞄了一眼地上的爹娘:“父亲,能不能饶过他们一次?”
朱父沉声道:“他们给康宇下了绝子汤。”
徐彩蝶惊得捂住了嘴,随即就明白了爹娘这样做的缘由。她下意识伸手护住了肚子:“能解么?”
朱父根本就不看她:“来人,将少夫人带回去歇着。从今日起,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少夫人出门。”
“不!”徐夫人知道,女儿是唯一能救他们的人,若是让女儿就此离开,他们夫妻就算能捡回一条命,也绝对会被狠揍一顿。关键是家里没有余银了,受了重伤不看大夫,很容易就会被阎王收了去。
“彩蝶,你救救我们。”太过着急,徐夫人扑了过去。
她本意是想推开女儿身边的两个婆子,然后将女儿紧紧拽住。结果,因为扑得太急,脚下被那处不太平整的一块青石板绊了一下,她整个人控制不住朝前倒,直直撞上了徐彩蝶的肚子。
徐彩蝶吃不住力,哪怕有边上婆子扶着,她也还是控制不住往后倒去。因为边上都是人,她没能摔在地上,但却抻着了腰。
只一下,她脸色煞白,伸手捂住肚子,然后满脸痛苦:“我肚子好痛。”
声音凄厉尖锐。
朱父见状,侧头看管事。
管事秒懂,飞快退出去请大夫。
与此同时,朱母也被吵醒过来,一眼就看到了满脸痛苦的儿媳和儿媳大红色裙子下渐渐蔓延开的殷红。
婆子以为自己看错,拎了一把裙摆,鲜血滴滴从裙摆上落下,很快就汇集了一摊。
两个伺候徐彩蝶的婆子吓得魂飞魄散,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开始磕头求饶。
徐夫人都傻了,她伸出手去摸地上的血迹,摸到了满手粘腻,尖叫一声,抱住了女儿:“彩蝶,彩蝶你忍一忍,这个孩子能救咱们全家的命,绝对不能出事。你争气点啊!”
徐彩蝶还能怎么争气?
她腹部一阵阵绞痛,比之前每一次疼痛都要痛得多,凭她自己根本就站不住。
朱母满脑子都是儿子唯一的孩子要出事了,尖叫着道:“快把人给我拉开,将少夫人弄到床上躺下。大夫呢?大夫死哪儿去了?怎么还没过来?”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徐彩蝶躺到了床上。大夫来得很快,看到那么多的鲜血,满脸慎重的上前把脉,半晌退后几步,冲着朱家夫妻摇摇头。
“来不及了,孩子已经没了。”
朱母都傻眼了,呆呆坐在椅子上。半晌,狠狠地甩了自己一巴掌,打得“啪”一声,吓得下人们都抖了抖。
朱父皱了皱眉:“大夫,真的没有法子了吗?”
大夫摇头:“少夫人还年轻,调理好了身子,过几个月又能坐胎了。”
可男人已经不行了,她一个人如何坐胎?
大夫退了下去,下人们也都候在门外,屋中一片沉默,安静得落针可闻。
徐彩蝶傻傻的看着帐幔,仿佛魂已经飞了。
徐老爷知道这时候自己不能再说话,小心地把自己的身子又往墙边上挪了挪。由于屋中太过安静,只这么一点动静,也引得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我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才遇上了你们这一家子灾星。一堆倒霉货色,都是骗子……骗子……”朱母崩溃大吼:“来人,给我狠狠的打。打死了算我的。”
最后一句是气话。
朱父揉了揉眉心,对着不知所措的下人们道:“将这二人拖到偏院,没我的吩咐,不许任何人见他们。对了,别给他们送饭。”
他怕手底下人没轻没重将人打死了自己要偿命,不能打,那就饿他们两顿。
徐彩蝶没有吭声。
孩子已经没了,也没人管她了。
折腾了这么久,已经到了中午,朱父一连两顿饭没吃,却一点都不饿。他恍恍惚惚出了院子,也没有困意,便坐上了马车,打算去铺子里看看。
在马车上假寐时,他忽然就想起来了周安玉生的龙凤胎。
自己儿子已经不能生,如果想要嫡长孙,那就只能将周安玉生的孩子抱回来。
可周安玉已经不是曾经没有娘家依靠性子又温顺的小可怜,如今她坐拥十多间铺子,还有一片山头,更是有两个大工坊,手底下的工人都有几百,还和好多富商都有交情。如果她不愿意,朱家是不能强迫她的。
不能硬来,那就慢慢来,总能磨得她心软。
于是,他当即让马车去了月亮街。
可惜,周安玉人不在,说是带着两个孩子去铺子里了。
听到门房这话,朱父忍不住皱起眉头。那么小的孩子带出去见了风,很容易生病的。
万一这两个孩子再夭折,自己就真的没有嫡长孙了。他一刻也不耽搁,立即赶去了铺子里。
几间铺子转了一圈,都已近黄昏,连周安玉的影子都没见着。无奈,他干脆又让马车回了月亮街,准备在门口死等,等到了人为止。
他到的时候,发觉那里已经有一架眼熟的马车,正是自家的。
“夫人?”
朱母重新梳洗过,但眼睛红肿得厉害,一看就知是哭过。
楚云梨带着两个孩子去郊外了,回来看到门口的马车,她掀开帘子瞧见是朱家夫妻,便将怀中的孩子交给了奶娘。
她跳下马车,马车重新驶动,直接进了门。
而朱家夫妻俩的眼神都随着马车走了,刚才帘子落下的一瞬间,两人可都看见了那个白胖胖的孩子。至于另一个,只看见了襁褓。
那孩子养得真好,才满月呢,眼睛就黑白分明咕噜噜的转。
这么机灵的孩子,长大也绝对差不到哪儿去。
朱母收回目光,看向跟前身姿笔直眉眼带笑的年轻女子:“安玉,孩子可好?”
“多谢朱夫人关心,孩子好得很。今儿去了外面,还笑出了声。”楚云梨偏头看着二人,故做一脸疑惑:“二位有事吗?”
朱父上前一步:“我有点事,想要和你商量。咱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说吧!”
楚云梨眯起眼:“你们该不会是想打孩子的主意吧?”
一针见血。
夫妻俩倒没有不自在,朱母迫切地想要接回孩子……如果这两个孩子接不回去,儿子可就绝嗣了,就算儿子做了家主,那也是给别人做嫁衣。想到家产会落到那庶子手上,她就一阵着急上火,吃不下也睡不着。
她只恨自己曾经把话说得太绝,如今想求人回去,怕是没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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