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卤肉面（二）

顾飞宇睡得正香。
  突然，一股臭鱼烂虾味强势地剥夺他了的呼吸。
  犹如千军万马之势，攻入心肺。
  顾飞宇一口气喘不过来——
  “呼”地一声，把自己给憋醒了。
  睁开眼睛的一瞬间，顾飞宇顿时瞳孔微缩。
  一只黑色的袜子，就悬在他鼻子上空，仅仅两指的距离。
  臭袜子晃啊晃，似乎还围绕着黑色的雾气。
  从他的角度，竟隐隐看到脚趾的地方还反着光。
  “呕——”
  差点把昨夜吃的大蹄髈给吐出来！
  顾飞宇一抬头，正对上三师兄季驰戏谑的目光。
  季驰手中还拿着作案工具，鼻孔里塞了两团棉花。
  “顾飞宇，你可算是醒了！”
  季驰屏住呼吸，说话的声音瓮声瓮气。
  他还好意思嫌弃！
  到底是谁被袜子给臭醒了啊！
  顾飞宇怒火从中烧！
  一把夺过臭袜子，瞄准季驰脑袋，狠狠丢去。
  同时，咻的一下——
  一柄剑从他身后飞出！
  “季驰！”
  顾飞宇一个河东狮吼。
  “看我不把这臭袜子给你塞嘴里，我就跟你姓！”
  季驰在房间里一边逃，一边嗷嗷地叫唤。
  “不是，顾飞宇，顾师弟，你先冷静！”
  “我叫不醒你啊，怎么喊你都不醒，这才出此下策！”
  房间里，砰砰作响，鸡飞狗跳，棉花被子乱飞。
  门外，三人就跟叠娃娃似的叠成一溜，扒在门口憋着笑，听里头的动静。
  谁让季驰划拳输了呢。
  都知道顾飞宇睡着了就跟死猪一样，怎么都叫不醒，一旦叫醒了他，还有严重的起床气。
  三月前，他们一起去西地深林找锻体的灵药，在一处山洞中过夜，天未亮被一伙邪修打劫，吵醒了顾飞宇。
  顾飞宇一人一剑，就跟魔头似的，嘎嘎乱杀，发泄着被吵醒的怨念，竟比平时修炼发挥得更强。
  可顾飞宇昨夜说好的，今天带他们一起去那家杨记食肆吃饭。
  顾飞宇昨夜带回来的那卤肉，那滋味，想起来就口齿生津，同时也把他们师兄弟几个气得牙痒痒。
  顾飞宇这小子，就知道拿好吃的出来，馋他们。
  拿出那么一点儿，完全不够分的。
  勾起了他们的食欲，却严重没得到满足。
  这不，大清早起来他们师兄弟几个就迫不及待了，奈何顾飞宇还没起床，只得将他叫醒。
  于是乎，一盏茶前，剑峰的赤木长老座下四位弟子，来了一场史无前例的比拼——猜丁壳！
  通俗来说，就是划拳。
  决定了出了一位幸运儿——季驰。
  季驰叫不醒顾飞宇，用臭袜子把顾飞宇熏醒的馊主意，是其他师弟想出来的。
  都知道顾飞宇说辟谷丹臭脚丫子味，他对臭脚丫子味嫉恶如仇，那用臭袜子一熏，岂不是效果更强。
  “师兄！快救救我！”
  “顾师弟，用臭袜子，是云清师弟出的主意啊！你别逮着我一个打啊！”
  季驰扑向门口，门一打开——
  扒在门口偷看的四人，就跟骨牌一样，一个个跌了下来。
  季驰跑得气喘吁吁，他其实已快结丹，修为比顾飞宇高，但谁叫他理亏呢，只能被追着打。
  “顾师弟，早啊。”倒下的人里，一人招了招手，扯出了一个标准的微笑。
  顾飞宇眯了眯眼睛：“早个锤子，知道早，还来吵，别来烦我睡觉。”
  他收回了剑，打了个哈欠。
  一个利落的翻身，上床，扯过被子盖过头顶，一副死了别来烦我的模样。
  “顾师弟，你要不跟我们说个位置也行。”
  “就是你昨夜买回来的卤肉，是在哪买的，跟我们师兄弟几个说一声呗。”
  腾地一下——
  顾飞宇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爬起来。
  突然间变得神清气爽，精神奕奕。
  季驰几人，纷纷往后一退，保持到安全距离。
  顾飞宇一拍床板，大喊：“走，咱们这就去。”
  睡觉哪有干饭香！
  顾飞宇带着四位师兄弟到杨记食肆时，已经有两人坐在里头吃面条了。
  一踏入院门，浓郁香气扑面而来，咕咚两声。
  “季师兄，瞧你这出息。”
  季驰抹掉嘴角的口水，睨了眼顾飞宇：“你这鼻子灵的啊，这杂役峰距离我们剑峰，隔了两座峰头了，这家小食肆这么偏，都能被你发现。”
  “他那会可不在剑峰，这味道再香，怎么着也到不了剑峰那么远，估摸着就在杂役峰附近才闻到的吧。”说这话的是云清云师弟。
  顾飞宇不置可否，眉头一挑。
  他们师兄弟五人，坐了一张大桌。
  对面的桌子坐着两人，正在吸溜面条，表情完全陶醉其中，各自沉迷在眼下的面条里。
  白色的细细长长的面条被筷子夹起，连带着汤汁，吸溜进口中，一口接着一口。
  顾飞宇见状，他等不及了，大喊一声：“杨掌柜，给我们也来五碗面条。”

  “不，我要两碗，顾师弟，一碗吃不饱啊。”
  “对，我也要两碗。”
  杨枫正在厨房，削土豆皮，听到外面的声音，手里捏着一颗削了一半皮的土豆出来。
  也是昨天来的食客，还带了几人一起来了。
  杨枫早上准备了三十人份的面条，还想着早上卖不完，中午和晚上都能吃。
  但昨天来过的食客，有好几人都带着其他人来吃了。
  正在坐着吃的两人，就是其中之一，里面有一人是杨枫昨天见过的。
  昨天毕竟是杨枫营业第一天，来的人长啥样，他基本都有个印象。
  “这样，先上一碗，你们先吃，吃完了再做。”杨枫轻笑着。
  顾飞宇点头，其他人也应好。
  灶房里，一口大锅里的水是烧开的，随时可以煮面。
  另一口大锅里热着卤肉，还有一口锅里在卤新的卤鸡蛋和土豆。
  旁边的长桌上，放了两个深口的白瓷碗，里面有蒜末和葱花。
  顾飞宇伸长着脑袋往里瞧，眼见杨枫把一勺满满当当的卤肉连汤带汁浇在面条上，他第一个起身，走进灶房。
  “杨掌柜，我自己来端就可以了。”
  顾飞宇话音刚落，其余四个师兄弟对视一眼，眼中看到了一丝震惊。
  好家伙，为了第一个吃上面，都不顾面子自己跑去厨房端面条了。
  那他们几个……
  下一瞬，他们一同出动。
  “杨掌柜，我们的也自己来端。”
  “我先来，我是最小的师弟，师兄们，你们不会要和我抢吧，师父说过，要友让师弟的。”
  “师父还说过要尊师敬长呢，小师弟，你得礼让师兄我才是啊。”
  ……
  顾飞宇听到后面传来的声音，嘴角微微翘起，心情愉快地端着面条，从他们几人面前经过。
  还故意放慢了步子，凑到碗边，用手扇了扇升腾的热气，吸了吸鼻子：“嗯，香的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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