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看起来高冷的家伙其实最小心眼
在分别前,万银城接触文森特最多。
小九不修边幅的模样万她其实已经记不住了。她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离别前那小孩乖巧的模样。
修真者与普通人不一样,女性修者的万银城一直认为她能看得出来一个人的本心。
她喜欢小九不只是因为对方的软绵绵长相,更多的,是喜欢对方干净的眼神。
她无法讲清楚到底是哪里让她觉得干净,但就是一种直觉,直觉让她无法去讨厌对方。
自从小九下山后她也会时常想着小九过的怎么样了。
子非也没有再提起过小九,而且师尊自己出现的次数少得可以了。
不知不觉已经五十年了。
对于修真的她来说五十年就和五十天一样,可对于凡人来说,五十年是致命的时长。
等她回过神来才明白,小九可能已经不再是记忆里那个小孩子,可能已经白发苍苍,或者,已经回归尘土,进入轮回之道。
悲天悯人,她也无法改变什么,只好默默祝福着他,而她必须继续走自己的无尽无休的修仙之路。
然而此刻,看到站在场地中央上的人,她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小九。
如果小九长大了,也会是这个样子的。但是已经五十年了,没有灵根的小九应该已经······
看了又看,万银城终于走出来声音略带颤抖的问。
“小九?你是小九?”
闻言,持剑的夏侯烯立马惊讶地仔细打量面前的人。
啊,这人的确和像小九。
可是,小九不是没有灵根,是普通人么,那么现在他不应该已经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了么?
然而,在场的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小九是谁,都是一脸状况外的观看这场相认大戏。
在场除了万银城和夏侯烯,属于子非门下的弟子还有很多,而经这么一提起,他们就越来越觉得面前的人就是小九。
难不成真的是小九!?
可现在还有交流障碍的文森特,只能生无可恋地垂头叹气。但他是真的很想说话的啊。
见文森特没反应,夏侯烯以为他并不是小九,于是转头看着万银城摇头。
万银城看起来似乎有些失落。
夏侯烯便收起了剑,走到文森特跟前。
“你·····”
可夏侯烯却不知道该问什么了。
按照这个情况,他必须要马上弄清楚对方的来历和目的。
他清了清嗓子道。
“咳,这位······道友?”他实在叫不出李狗蛋这个名字。
文森特依旧没有回应。
但他已经焦急的在给D做清醒运动,掰掰D的爪子,甚至狠起来揪D的羽毛。
最后他直接面目狰狞地高强度摇晃D,完全忽视他面前的夏侯烯。
夏侯烯:“·······”
众人不禁在心里惊叹,这人真的是有何等能耐,敢无视绝尘宗的元婴期弟子。
被无视的夏侯烯一下子有了动力,他板起脸厉声说道。
“这位道友,很感谢刚才你的帮助。只不过,你是不是该·····”他不由自主地停下来了。
因为文森特抬头看他了。
柔顺的黑色长发,有几根头发挡在了面前,但遮不住那对在阳光下发亮的杏仁眼。
浅灰色的,晶莹的,像是琥珀珠。
夏侯烯曾经见过的一模一样的眼睛。
真的是那个人?
他不禁瞪大眼睛问,“你真的是小九!?”
可他只见对方突然脸色一白,表现的似乎很痛苦。
夏侯烯一慌张,作势就打算上前扶住对方。
结果他没想到的是,文森特有些愤怒的拍开他的手,转身蹲下来了。
“呕———”
众:“·······”
夏侯烯看到这简直是悲喜交加。
这人看到他居然吐了!
方才还有疑惑的弟子们看到这一幕,瞬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绝对!这绝对是小九!
体会到久违的呕吐,文森特决定了,他从今以后都闭着眼睛。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没想到这些修真者的马赛克脸转的更快了。他现在需要治愈!
洗眼睛!!马上的!
值得庆幸的是,给他洗眼睛的人真的来了。
文森特强压下把内脏吐出来的欲望,正准备第二波呕吐。
但他突然感觉脖子后有冰凉凉的东西进入身体,那冰凉的舒畅感顺着他的呼吸道往下一直到小腹处,他一下子全身都轻松了。
他疑惑的转头看,惊讶地发现身后是虞清离。
那人站在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但手指却轻点着他的背,似乎是在帮他顺气。
文森特简直感动的要抱大腿了,他再顺便瞪大眼睛看着对方的脸洗眼睛!
反正看一看又没关系。
看到文森特眼里的感激,站在后头的夏侯烯暗觉不爽。
可是在场的虞清离可是最高领导者,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人拦也不敢拦。
一会儿后,虞清离终于收回手了。
而文森特也缓缓的站起来,识趣的只看着虞清离正常脸。
突然被这样盯着,虞清离差点忘记开口。
“你······”
可没想到,他刚说了一个字,站在另一边的卓以琴突然间就宣布时间到了。
伴随着一声钟鸣,众人身后的那个山门渐渐消失。古钟在山头外,但它的声响震得众人耳鸣了起来。
山林里的各种飞禽被吓到,纷纷振翅欲飞,发出像是不满的鸣叫。
现在再后面的人已经上不来了。而在场的差一百来人听到试炼结束的消息,都纷纷松了一口气。
虞清离听到钟声不满的皱起眉头,因为他最讨厌被打断。
“啾~~”
被文森特塞在怀里的D终于清醒过来了,它突然发出一声呼叫。
听起来是弱弱的尖细叫声,甚是可怜。
“啾啾啾———啾啾!!”(刚刚谁踢我!!我要阉了他,妈的#%*$&——)
文森特一忍再忍,还是只把D的脑袋塞回了袍子里。
只有他能听到D的糙汉骂街,实在是糟心。
“你,随我来。”虞清离忽略了一百多名集中在这里等待第二场选拔的人,示意文森特跟他走。
不明现状的其它参选者都不好了。
他们自然都知道这位冷若冰霜的俊美男子的身份。
除了那位人人知晓的虞家虞清离,还能有谁像他那样俊伟不凡,天资极佳。
因为虞清离高高在上似仙人的模样,好多人直接称呼他为虞仙人了,大部分这么叫他的人,都对他极其崇拜。
其中自然包括在场部分年纪轻轻、血气方刚的小娃娃们。
但是凭什么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家伙就跟虞仙人走了!?
难道!?难道是因为那家伙看起来比较特别!?
除了这些,他们真的看不出文森特到底那里可以入的了别人的眼了。
夏侯翊和卓以嵊震惊的无以复加,他们想都没有想到虞清离会直接开口要那个李狗蛋跟他走。
一般情况下,这里修为在元婴期以上的弟子已经能按自己的意愿选取弟子了,刚刚的‘跟我走’怎么听就是在收徒。
那边万银城等人也懵了。
虞清离这不会是要把小九直接收了!?
可测灵根都还没有开始,而重点是,小九根本没有灵根。
虽然还在纠结,但是他们没有人敢上去质问。就连夏侯烯也不得不像对待子非那样对虞清离。
站在虞清离边上,夏侯烯还是能隐约感觉到对方的威压,那是一种不同寻常的抗拒感。
所有人都默不作声的等着文森特的回应。
而文森特疑惑不解的看着对方。
说实话,其实他一直不知道自己回到这个充满马赛克的地方来干什么的。
连走楼梯上来都还是因为D建议他的。
虽然跟着这个能给他洗眼睛的人走,他倒是不介意,但是他跟这个不熟的人去干嘛?
总感觉被拐卖了。
原本他上来是想先去找子非的,可谁知道现在变成了这样。
虞清离见他的沉默犹豫,竟特地走近了一些,轻声的说道。
“子非师叔叫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惊讶片刻后,文森特二话不说点头答应了。
“好。”
虽然他不知道,子非根本没有和虞清离交代什么话。
虞清离只是单纯的在拐人而以,只不过他的表情太认真,没有人怀疑。而他伸手,直接拉着文森特御剑飞离了这里。
整个过程的动作一气呵成,动作利索快速得令人咋舌。
万银城焦灼的想要追上去。
可她突然想起,这里还有一百多名人要参加接下来的测灵根试炼,这不能再少她这一个负责人了。
万银城无奈的与夏侯烯等人对视着,心情无比复杂。同时也少有的在心中呐喊。
师尊!你再不回来小九就要变成人家徒弟了!
······
文森特看到越来越远的地面,开始对虞清离的可信度感到怀疑了。
效率也太快了吧!就这么直接离开了,也不解释一下就这么走了!?
他其实很想开口问一下,但因为他站在最前面,根本抵御不了强劲的风,动一下就会整个人翻下去。
他连眼睛都不敢睁开,生怕被风吹瞎,就别提张嘴说话了。听着耳边是阵阵鬼哭狼号般的风声,他觉得他要是一张嘴,那真的是被灌西北风了。
和上次子非送他下山相比,这次飞行实在是太猛了些。两者相比,就像极速飙车和观光游览。
突然一个急转弯,文森特猝不及防地侧倒向一边,片刻的失重感吓得他浑身寒毛都立起来了。
幸运的是,后面的人把他拉住了,还把他的位置稍微带了点回来。
而文森特只觉得他的后背靠在了硬硬的,如墙一般的胸膛上。他一瞬间就感到了安全,紧紧靠着后面的墙不敢动弹。
这样应该会放心一点吧。
然而,在他们飞行的速度变慢前,整个飞行过程都特别的令人火大。
他们飞着飞着毫无预兆的就是一个急转弯,要么就是突然间向下、向上冲。
他才舒服点的胃又要开始翻滚了。他不会是第一个坐飞剑吐出来的人吧·······
才担忧着,脚下的飞剑速度突然加快。文森特心里一慌,下意识的就抓住了身后人的衣袖。他来不及不顾虑什么了,他能做的只是死死的揪着滑溜溜的布料。
要不是他怕转身会掉下去,他早就转过去抱住人家了。
因为这真的很恐怖,他感觉要对御剑飞行有心理阴影了。这么想着文森特觉得稍微有些丢人。
而且,他刚刚好像听见了夹杂在狂风里的一声轻笑。
文森特整个人更不好了。
这个姓虞的,确定!一定!决定!肯定!是故意的!
但文森特不知道,身后的虞清离有多想笑。
如果现在要是有人在,看到现在的场景一定会连眼珠子都惊讶的掉出来。
素来以冷面著称的虞清离嘴角竟然上扬了几分,微笑着的样子更是让他的俊伟的面庞甚是惑人。
其实笑着的本人也是没料到他竟会笑出声来的。
在虞清离的记忆里,从来没有和他的笑容有关的事情。因为就没有能让他感到愉悦的事,或者说,没有什么能轻松得令他自然的笑出来。
他觉得自己一开始就每时每刻都紧绷着弦。
他不断的往上爬,只是茫无目的的向上爬着。突破不了就继续,被挫伤了,重新调理好伤口,接着突破。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这种可以逼疯人的生活死循环,他也没有想要改变过,就算他的师傅亲自劝导他换另一种方式来修行。可他觉得,既然没有让他改变的理由,他也没必要改变。
所以将近一百年来他待人都是冷冰冰的,心也是。
可之前其实有过几丝动摇,而他现在也是。
动摇他的,是同一个人。
这个,叫小九的小家伙。
先是那个时候,对方干净明亮的眸子让他头一次有了想要接近别人的想法。
不过,他反复思考了很久,最后认为当初他只是道心不稳,心性浮躁而已。
那种想要接近的欲望,只不过是错觉·······
可是现在,面前这人如受惊炸毛般的猫兽幼仔的模样,真的是既可爱又可笑。
好吧,虞清离承认他的确是在故意兜圈子吓这个小家伙。但第一回的急转弯真的不是他故意的。
想着想着,他莫名的忍不住要这么做,而且心情还真的愉悦不少。
他甚至没有抗拒对方拉着他的衣袖。
按着平时,有谁敢把他的衣服弄出了褶皱,他肯定不会有好脸色的。
真的是,很奇怪·······
就好像,他意识里,自己就该这么逗这个小家伙似的,就该对他这么纵容。
或者说,他好像就这么做过?
想到这虞清离不由自主的皱起好看的眉毛,陷入了思考。
他在思考自己现在,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出现在这样的感觉。
还是说,只是另外一种错觉?
飞剑渐渐放慢速度,像是在缓慢的在云层之上滑行。
感觉似乎平静些的文森特微微张开眼,他看到藏在白色云雾中的山峰,身边就是棉花一般的云团。
刚刚还怕的不敢动弹的他,现在马上忍不住左顾右盼起来了。
而后头的虞清离抬眼,无意间看到了文森特迎着光线的眼睛。
那真的像是被捧在手心里熠熠生辉的琥珀珠子,而这人正憧憬兴奋地望着周围的云雾。
不像是那种做作的欣赏,也不是那种因为没有见过世面的惊讶。那种眼神只是单纯的喜爱现在的景色,一种不带占有欲的贪恋。
好像雏鸟还未学会飞翔,就开始扑打着双翅,向着广袤的天空鸣叫,无比期待的想要融入那抹蓝色。
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对方,虞清离都忘记了其他一切。
那种错觉,果然不是假的。
他的的确确想要更靠近这个人,他想要了解这个人,想要看着这人,也希望这人能看着他······
离地面越来越近,两人看到了那个藏在山头的宁静的蓝色湖面,还有那座白色飘渺的亭子。
“到了。”
停在半空后,虞清离恢复正常的冰冷语气。
文森特也没有说什么,很轻松的就跳了下去,稳稳落地。
“清离,既然人送来了,你也可以退下了。”
远处传来空灵飘渺的声音。
虞清离低头看了一眼地面上的人,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转身离开了。
文森特看着远处的亭子,最先注意到的不是周围的美景,更不是充沛的灵气。
而是那亭子处,就在上方,绿色的,又像是白色的巨大漩涡,缓慢的向左旋转着。
这是他头一次看到的奇怪景象。
不对,应该是第二次。
他第一次看到的,是在那个只见过三面的黑袍面具男身上。
那个男的称他自己为幽。
可这幽说要教他怎么使用眼睛,结果就只是把他扔到一个混乱凶残的深山老林里。后来他才知道,那是个秘境,而且那里时间的流逝会非常缓慢。
而他记得很清楚,相遇时他就看到了幽身后诡异的红黑色螺旋,不过比起现在这人的漩涡,幽的却是重重叠叠,更加混乱不堪。
这俩人,有什么关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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