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好!”
冯时挽着胳膊后退半步,又比了个ok的手势,嘴里提醒道:“摔残了一天两天可好不了。”
阿尔知道他话里有话,周三他要移民,自己摔残了肯定不能去美国,错了这个村,阿尔不知道还能找谁帮忙,她很珍惜这次被玩弄的机会。
但是这里的楼层比冯时家的高,低头看去,花坛里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干黄草叶,褐色的土壤luo露在外。她上次会从冯时家楼上跳下去确实太激动,还有那时候是夏天,楼下有一米来高的花丛,但是现在……她有些眼晕。
冯时见她犹豫,退了一步道:“后悔了赶紧说,摔死了我可不负法律责任。”
阿尔目光坚定:“我不后悔,你要兑现承诺!”
“要写个承诺书吗?”
这时,那群男男女女已经闹哄哄簇拥着柯宇森上楼来,他嬉笑依旧,一边嚷着小芳,一边冲后面的人说:“你们谁要跳啊。”又吩咐人拿过一个黑色的大包,他在里面捞了一把冲着天空哗啦一甩,鲜红的钞票纷纷扬扬的往下落,仿佛春天里飘落的花瓣。
那群白花花的女人捂着嘴惊叹,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
柯宇森豪气道:“你们谁敢往下跳,这些钱就属于谁。”说着他又撒了一把,“很多,很多,都是你们的。”
周围的人各个目露精光,垂涎三尺却没人敢动,没有人会饮鸩止渴,这里大多是模特出身,她们靠脸靠身体吃饭,如果摔残了,这辈子就毁了,这笔买卖不值。
柯宇森加大了筹码,“再加一辆跑车。”
男人们添油加醋:“我出二十万。”
平静的湖面冒出了泡泡,人们脸上表情已经开始融化。
“我加二十五万。”
“加三十万!”
“再加天鹅湖的一栋别墅。”冯时波澜不惊的声音响起。
那些表情仿佛遇到了春天的冰层,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大家态度开始改观,已经有人发表意见,比如,能不能松一松花坛里的土啊,或者换一双厚底子的鞋什么的。
柯宇森拒绝道:“这么高的筹码当然不能谈条件,最后十秒,我倒数十秒,过期作废。”
“十!”
“九!”
“八!”
“柯先生!我想……”
“五。”
“四。”
冯时扬眉看着唇色发白的女人,她屏息凝视下,慷慨就义里藏不住的恐惧。爱情,金钱,说到底,最大的诱惑是生命,谁都贪生怕死,预料之中,他已经没什么兴致了。
“二!”
“我跳。”阿尔冷静的声音响起,她在别人的惊愕中翻过白色的大理石栏杆,站在半脚宽的边沿,她侧脸看了眼冯时,轻轻松了口气,毅然决然的跳了下去。
那一瞬,冯时的胳膊松开,身体不自主前倾。
沉默数秒,随即而来稀稀拉拉的掌声,而后愈演愈烈,口哨声,尖叫声,仿佛在迎接凯旋的勇士。
冯时看着地上那块劣质的黑色棉袄,半天又恢复了原来的站姿。
阿尔趴在地上,久久没有动静。
真疼,她的脚顿的发麻,大地的冷沿着手脏传遍四肢百骸,心脏回归原位开始疯狂的叫嚣,那口气还在嗓子眼儿噎着,阿尔不敢动,她怕那口气真下去还怎么见徐晋安。
所有人都在为她喝彩,却没人扶她一把,等阿尔艰难的站起来抬头却没看到冯时。
柯宇森在楼上嚷嚷:“还有人要跳吗?不然小芳就是今天的冠军了。”见没人回答,他又说:“那就是小芳了,哎呀,小芳,你真是我的克星,每次遇到你都让我输一大笔钱,我跟你结下梁子了啊。”
阿尔问:“冯时呢?”
“小芳你可真没良心,害我输了钱还只想着冯时,开个条件从了我怎么样,我就喜欢你这种豪爽的。”
“冯时去哪儿了?”阿尔拔高了调子,一瘸一拐的往楼上走,航大偶遇的女孩儿上来扶她,低声赞道:“怪不得冯先生喜欢你,你也太胆大了。”
“他人呢?”
“在牌局上,我带你去。”
……
偌大的房间里烟雾缭绕,浓郁的酒气里,哗啦啦的麻将声此起彼伏,冯时就坐在一株翠绿的植物旁。
见到阿尔,大家自觉的让了条路,柯宇森拍手道:“快快欢迎,我们的女英雄回来了。”
“还是冯总厉害,你在哪里找到这么可爱的人,太有趣了。”
也有人冲阿尔扬扬下巴:“美女,你叫什么啊?”
“叫小芳。”柯宇森不由唱起来:“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她又善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
阿尔辩驳:“我不叫小芳。”
“九饼。”
“胡了!”男人哗啦推倒牌。
柯宇森道:“冯时,你真会给人成牌。”他点点阿尔道:“小芳,你的金主今天手气不好,你快给他摸两把转转运。”
有人及时端了把椅子过去,冯时可能输的不高兴了,头也没抬的催:“快点。”
阿尔坐下道:“记得帮我。”
“嗯。”
可惜阿尔没上次摇骰子的好运,摸的牌比冯时还烂,冯时倒是没怨她,让人带她去休息。
阿尔看着他满眼的血丝拒绝:“没关系,我不困。”
他眯眼笑笑,“我又走不了,你怕什么?”
周围的男人暧昧的笑起来,阿尔低头咕哝了句:“你千万别走啊。”这才跟人离开。
……
精神极度紧张后再放松,阿尔现在好比一个过度吹气又被解放的气球,蔫吧无力却难以恢复。
别人拿来医药箱给她包扎,帮她换洗澡换衣服的时候,阿尔都任由折腾,直到在柔软的大床上沉沉的睡去,她又做梦了,梦里的自己也好困,困的眼皮都睁不开,偏偏有人一直在喊她,好像是徐晋安的声音,可是眼皮上跟挂了铅锤似的,等她费力的睁开眼睛却发现站在到处是荒草的院子里,门口晾着笸箩,父亲坐在门口摘红薯梗。
阿尔喊了声:“阿爸。”又关心说:“你的脚好了?”
老头子抬起头,油黑的额头反射阳光,他说:“你终于回来了?”
阿尔点点头:“我坐飞机回来的,还给你买了新衣服,我赚了钱。”
老头子说:“女孩子赚什么钱啊,要嫁人生娃。”
“城市里的女人都工作。”
“阿尔。”
她一回头就看到孙小刚笑嘻嘻的站在门口,阿尔说:“你怎么来?”
“我来娶你啊,今天我们成婚。”
老头子站起来道:“聘礼我已经收下了,赶紧嫁了吧,生个娃。”
阿尔反应数秒尖叫:“我说了我只嫁给徐晋安!”
“他死了!鬼影儿都不见一个,你都等成老姑娘了。”老头子沉下脸,“再不嫁嫁不出去了。”
不知何时,村里的人已经把门口堵上了,阿尔尖叫道:“没有,没有,他好好的,我要嫁给徐晋安。”
“你别想了,小刚快把她带走。”
几个孔武有力的男人过来架着她,阿尔挣扎,怒吼,她尖叫:“你们这些人都是疯子,鄙俗,无知!”
“放开我!”她歇斯底里的怒吼,“我要告你们买卖人口,把女人锁在草棚里。”
“你们还卖女孩儿!”
“你们都是共犯,通通要坐牢。”
“孙小刚你放开我,不然我就自杀。”
老头子痛心的看着她道:“你跟那个徐晋安学坏了。”他摆摆手:“快,快把她带走。”
“啊!!!!!”
“阿尔?”太阳落下,温度褪去,世界冰凉冰凉的,那声音仿佛一股温泉涌来。她睁开眼睛道:“晋安,是你啊。”
“是我,你做噩梦了。”
她抹抹眼角的泪:“你终于回来了,我爸爸要把我嫁给孙小刚。”
“是嘛,他挺好的。”
“我讨厌他。”
他扬起嘴角笑,阿尔问:“你笑什么啊?”她又去抓他的手,冷的刺骨,阿尔紧张:“你怎么这么冷啊?我给你暖暖。”
“真暖和。”他说:“我待的地方很冷,怎么也见不到太阳,现在终于见到你了。”
阿尔给他捂着手哈气,又说:“现在是冬天,当然冷,美国是不是在下大雪。”
美国?什么美国。阿尔脑子忽然乱起来,她要去美国,那徐晋安……眼前的景象忽然模糊,周遭的摇摇欲坠,她猛的睁开眼睛却不辨方向,许久才想起来冯时带着她来了一处美轮美奂的庄园。
冯时呢?阿尔赶紧起床。
天已经黑透了,庄园里的灯光又亮起来,寂静的走廊里游着丝丝冷风,神秘又骇人。睡了一觉阿尔脚更疼,但是她怕冯时扔下自己还是忍痛找人,途径长廊的时候她终于碰到了个人,阿尔忙询问冯时的下落。
对方道:“在后院喝酒呢,你找他干嘛。”
“他带我过来的,我不熟这里的路,你可以带我找他吗?”
对方把她引到后院,进了大厅又坐了电梯才找到终点,推开门,褐色的大桌上摆满了玻璃瓶子。
“谁啊!”有人怒吼了句。
阿尔还没找到人,肩上忽然一重,扑面而来的酒臭味儿,“小芳!说,你找我干什么!”
桌后露出个脑袋,冯时踉踉跄跄站起来道:“不喝了,我回去。”
柯宇森抬起胳膊道:“不行,还没分出胜负。”
“老子要喝死了,难受!”冯时烦躁的抽了抽领带。
阿尔要过去又被柯宇森死死扣住脖子,对方贴着她的脸道:“你跟我吧,我喜欢你!”
阿尔愤怒道:“你放开我!”
冯时耷拉着肩膀呵呵的笑。
男人就是男人,醉酒了力气依旧,阿尔挣扎不开,便吼道:“冯时,你让他放开我!”
柯宇森打了个酒嗝,翻着眼睛道:“留下她,算你赢。”
冯时抽着肩膀笑,忽然抬手,啪的一声,酒瓶摔在地上,玻璃渣飞溅,空气凝滞,他费力道:“好,我赢了。”随后大笑起来。
柯宇森也哈哈大笑。
阿尔不可置信:“冯时?”
他扶着额头跌跌撞撞的往门口走,阿尔又叫:“冯时!”
“吵死了。”
“冯时你不是人!”
嘭的一声大门关上,连着女人的叫嚷隔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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