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章 铁血丹心（下）
谁说男人就不会讨厌漂亮的女人呢？
唐僧现在就非常讨厌观音菩萨的化身，因为她把他给『出卖』了。
长得不好看的胖女人就不讨厌了？
别骗自己了，世上没有不喜欢美色的男人。
一个男人如果连美色当前都可以不去喜欢，那他就更加不可能会喜欢什么连『美色』都没有的女人了。
其实有没有美色早已不是重点。重点是，唐僧若是开始讨厌一个女人，那就会一辈子讨厌下去，讨厌到连她的骨头连她的名字听见了都会充满恶心。
而偏偏，这个女人最可耻之处，是她明明把唐僧『害惨』，或者可以说根本是『害死』的阴狠程度！只是唐僧自己命大，死里逃生，从绝境里爬了出来，然后呢，因为这种『小强一般顽强的生命力』，被一些人见识到唐僧的真实，因而从一片指责谩骂里多出了『赞许』的声音，渐渐的也有了真心爱护喜欢唐僧的人。
这恶女人！竟然又开始四处胡说，说唐僧被人喜欢，是因为她的宣传！不娶了她，就是忘恩负义？所以活该要唐僧的命！让唐僧死！
草！
天下怎么还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真真是生平仅见。
唐僧第一次认识到，女人弱小外衣下的另一面——罪恶！
“拿一个亿出来，我就把他卖给你。”观音菩萨对蜀山掌门说。
“你要我们收他为徒，还要我们给你一个亿？凭什么！你这女人是不是穷疯了？！”蜀山一个长老吹胡子瞪眼，气的大叫。
观音菩萨冷哼一声，说道：“我知道你这里有一座药谷，谷里在炼一种人丹。”
“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蜀山掌门怒声质问。
观音菩萨只是冷冷看他一眼，接着说：“他的血里有一种神秘的力量，以他的血来炼丹，不仅可以增进道行，吃的久了，甚至还可以长生不老。不信，你可以先试品一下。”
“唐唐。”观音菩萨转头去喊唐僧。
“唐你个蛋！唐唐是你能叫的吗？我和你不熟！”唐僧才不会傻呼呼的被女人利用了又给出卖掉。
一边往山下逃，唐僧一边骂：“我怎么会鬼迷心窍了，喜欢过你这样狼子野心的恶女人！”
“想逃？逃得掉吗？”观音菩萨身形如刀，电射而至。
唐僧只觉得身上一疼，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
当唐僧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关进了一间茅草屋。
左右看了下，地面和石床上到处都是废材和杂草，就是自己身上的床，那褥子里的棉花，也都散发着浓重的霉味。
他的左手腕被几圈纱布胡乱包扎着，有血凝固在纱布里。
“这女人这他女马的狠！不仅利用我去取西经，还把我出卖掉，让别人喝我的血！吃我的肉！她却拿着用我换来的富贵去风流快活！到最后，还竟然说得出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好！……她还真的是恨不得把我的骨髓都给榨干了啊！”
“我怎么会瞎了眼去喜欢这种女人！这种女人也能娶的吗？我就算死！也绝不娶这种丧尽天良的坏女人！”
“我宁愿娶一个有情有义的女表，子！只要她愿意跟了我后不怕吃苦，从良，从此洁身自爱，那我疼她爱她一辈子都没有问题。——但这个女人，连女表，子都不如！”
砰！
门被人粗暴一脚踢开。
桄榔桄榔，门颤颤巍巍的萎缩进边角，估计再也承受不了第二脚。
一个穿着蜀山剑袍差不多样子长袍的中年男子走进屋子，不过他身上的衣服料子显然和唐僧之前看到的蜀山弟子差了很多，非绸非棉，而是粗麻的，那本该青蓝的颜色，如今看起来，更像是一层染了蓝味儿的灰白。很难看，也很邋遢。
他把这样子的衣服一整套丢到唐僧脸上，冷哼着说：“草尼玛的！你这种人药竟然还敢让老子来伺候！赶紧给我滚起来穿好衣服，给你半柱香时间，慢一点我打烂你的脑袋！”
“你说什么？你敢骂我母亲？我这暴脾气，如来神……”唐僧一掌打出，才发现，自己完全失去了与体内仙气的感应，如来神掌真的被封印了。
还真的是怕我不死啊！好狠的女人！唐僧心里想。
蜀山弟子冷着脸看唐僧，怒问：“你要干什么？！”
唐僧收回手掌，尴尬的挠头，说：“如来神曾说过……阿弥陀佛。”
“傻毕！记住，我们蜀山是修仙的道宗，不是佛门。虽然你只不过是个活不了几年的人药，但一样要守我们的规矩。敢不守规矩，一样打你！”
“人药？”唐僧转头看向自己被包扎的手腕，问：“我的血，入药？”
蜀山弟子点头，冷笑：“我劝你还是蠢一点的好。蠢死的人，死时候不会太痛苦。”
“也就是被你们卖了还帮你们数钱的欢乐死？了解。”
“嗯，看来你不仅是一个人药，还是一个人猪。既然都了解了，那就跟我走吧。”
“等一下。”
“又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打你！”
唐僧一拳头砸在蜀山弟子脸上，虽说不能用如来神掌，可唐僧还有拳头！沙包大的拳头！
拳打脚踢，两个人打在一起，很快扭成一团，在地上打滚。
一直从屋子里打到屋外。
“住手！”屋子外，一个青年飞身感到，只一句话，就让和唐僧扭打的中年人噤若寒蝉，老老实实的挨了唐僧几拳头，快速从地上爬了起来。
此时的中年人两只眼眶全都又黑又肿，鼻子也歪了，鼻血横流，咧开的嘴巴，上唇和下唇完全不是一种弧度，被打瓢了，一侧脸颊更是肿的老高，样子要多惨就有多惨。
但唐僧也不太好过，伸手擦过流出来的鼻血，站起来，也有一只眼睛被打青了。
青年显然门宗内地位更高，因为他的手上，多了一把银剑。
他对中年人的惨样熟视无睹，但却在看见唐僧被打的容貌后，皱起了眉头，温声对唐僧说：“这件事是我管教不力，对不起，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说完，青年转身去看中年人，冷着声音问：“你知道他是谁吗？”
“知道，人药。”中年人规规矩矩低着头回答。
“人药？何为药？救人活命、育人希望之宝贝。”青年人似是教训又仿佛在自说自话，喃喃这一句后，不用人回答，再抬眼看向中年人，说：“你可知道他是我蜀山掌门用一个亿的金钱换来的？你敢打他？”
“对，对不起，我错了！”中年人扑通一声跪在青年面前，声音诚惶诚恐。
青年却不为所动，依然冷漠平静的看着他，问：“你比他值钱吗？”
“不！不！小人贱命，不值钱的！”中年人开始磕头，求饶。
青年人拿起银剑，猛一挥！说道：“晚了。”
噗！
斩断的头颅咕噜噜滚到唐僧面前，一张惊恐中涕泪交加死不瞑目的脸。
冲天而出的血从中年人没了脑袋的脖颈儿中爆射出来，很快淌满一滩，散发出猩红色的血腥味。
“没吓到你吧？”青年神情没有波动，杀人和杀鸡，对他而言也许根本没有区别。他转身来看唐僧。
出乎意料的，唐僧的神色，似乎比青年人更加平静。
唐僧说：“还好。谢谢你。”
青年人深深的打量唐僧一眼，说道：“看来先前是我眼拙了。我的名字叫白斩鸡，这里是蜀山仙剑宗的药谷，我是药谷里的大师兄。”
“白师兄的名字……起的好。我名字就差多了，我叫唐僧，普普通通的一个名字，也是普普通通的一个人。”唐僧微笑回答。
白斩鸡这时轻一挥手，从道路旁走出两个弟子，默默抱起死去中年人的尸首去处理掉。
他这时也微笑起来，对唐僧说：“名字听说是我出生时父亲开心喝多酒后想吃鸡而随便起的，我知道不好听。可是我一直没改，因为每次想起这个名字是带给父亲快乐的名字，我就觉得骄傲。其实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有名字没名字，或叫个阿猫阿狗什么的，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又不是一只猫狗，谁想把我当成猫狗……杀了他就是了。不麻烦的。”
唐僧竖起大拇指：“说的好！这才是江湖儿女的做派，不虚伪、不矫情。”
“谢谢你。”白斩鸡微笑着朝唐僧躬身一礼，虽然嘴角微笑，但眼神却充满真挚与认真，他说：“实不相瞒，因为有你的出现，家父才盼来「死里逃生」的最后希望，我真的对你充满了感激。”
“哦？还有这样的事？请问你父亲是……”唐僧轻轻托起他的双臂，只觉得面前的人可爱更多了一分，让他生出一丝亲近之心。
白斩鸡说：“实不相瞒，家父乃是这座药谷的前谷主，只因十年前修炼时被奸人所害，不仅身染奇毒，更被打断了任督二脉，断了仙功，自此全靠人丹来抗毒活命，从此一直苟活，如今早已卧病在床，若非有你的出现，恐怕命不久矣。”
“这样啊……那我的血，有效了吗？”唐僧已猜到七八。
白斩鸡果然面现出喜色，说道：“说来真的神奇，你的血也和我们一样，表面看来平平无奇，却可以在炼成人丹后，生出奇效。之前你昏迷时，我已拿你的血试炼了一颗，父亲吃下后，面色好了许多，且似乎体内许多年埋藏的剧毒，也化解去一丝。真是，不可思议。”
唐僧听到脸上露出真诚微笑，说道：“这样就是皆大欢喜，还好还好。”
“你不怪我？”白斩鸡看见唐僧脸上真诚，露出疑惑。
唐僧挠挠头，实话实说回答：“我的血都已被卖给你们，怎样都是要流的。若是白白流淌，连一点用处都没有，我岂不是更加冤枉？”
白斩鸡听完眼中爆出感动，认真点头：“说得好！非如此心性，否则不足以配此血！……若非你我相遇情景特殊，我真想交了你这个朋友！……你说的不错，你的血已卖给蜀山，这件事任谁来也无力回天。你，只有在这条路上走下去，走到底，或许，还会有一线生机。”
唐僧认真点头，用力抱住白斩鸡双臂，说道：“多谢指教！更多谢你愿意把我当作人看！能为救治你的父亲出一分力，我心甘情愿！若你真的不介意我这具废柴一样的身份，我们便做好朋友！你觉得如何？”
“真的？！如此甚好！”白斩鸡也同样抱住唐僧，而后更是一个热情的熊抱，喜出望外，说：“我虽不能救你性命，但你只要多活一天，我就能保你活得自在逍遥，无人敢欺！在我药谷之内，你可以自由出入任何地方，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干什么干什么，只需不要走出山谷，也不要误了炼人丹的正事。”
“多谢多谢！”能不被人管束，唐僧真的很喜欢，脸上都笑开了。
“来人，帮唐兄换个好住处！从此日吃夜用，好生招待！”白斩鸡对下面人开口。
马上就有一个同样背剑的青年弟子走出来，只是这一次，他再不似先前中年人那般对唐僧嘲讽蔑视，他恭敬的对唐僧道了一句：“师弟，请。”
入门有先后，前者为兄。唐僧懂这规矩。
不敢倨傲，唐僧忙躬身对他感谢。只是见一旁白斩鸡似乎欲言又止，唐僧略一想就明白了他的心思，问道：“白师兄可是想要我现在就先去献血炼一炉丹？好宽父亲的身心？”
“这……还是唐师弟心存仁厚，做师兄的，实在有些汗颜。”白斩鸡神情尴尬，看得出是身心道歉。
对唐僧而言，这样就足够了。真的足够了。
男子汉大丈夫，活到该死时，就需要去慷慨赴死，怎能贪生怕死呢？
“走！白师兄，我支持你救父！”
血，就这样一滴滴流淌出去，入药泥，成人丹。转眼一炉。
唐僧回到被新换的屋子里，再没有废柴杂草，虽然木床桌椅仍然朴素，但干净整齐又看得出精致，用料像是黄梨木，也是十分讲究。唐僧知道，在山谷里，这已经是真正的高档上房。
其实山里人的生活与档次，本就不是用钱来衡量的。
唐僧躺在木床上，手腕处的血管散发着冰凉的痛感，头很晕，晕晕沉沉的他现在很想睡觉。他知道，这是缺血的症状。
就在这将睡未睡的时候，唐僧忽然听到门外有人声在压低悄悄又十分激动的说：“今天药谷里的弟子都去给前谷主贺喜，药谷内无人看守，我们怎能错过此等逃出蜀山的良机？！人药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不想死的，跟我走！”
唐僧晕乎乎的从床上爬起来，扶着脑袋站起身，心想：蝼蚁尚且偷生……我若不走，这智商可就低到破表了。
白斩鸡席间推着老父给时任谷主敬酒，一饮而尽中，眼神悄悄朝唐僧屋子飘过一眼，心里淡淡想着：我也只能帮你到这。
看你造化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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