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挑明
顾若依站在空无一人的黑暗里，只觉得全身冷得发抖，害怕地朝四周呼喊：“有人吗？有人吗？”声音传出很久很久没有回响。忽然，远处有一丝光亮，有个人影站在光亮中朝她招手：“若依，这边来。”顾若依仿佛看见了希望，提起裙子就往那里跑去，待看清来人，猛地停下脚步，疑惑地问：“阿柯？”“是我，跟我走吧。”阿柯伸出手想拉她，温润如玉的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
看着他那双白皙的手，顾若依却有些犹豫起来：“我……我……”“我什么，你不爱我了吗？跟我走啊！”那张充满深情的眼睛里突然流出刺眼的鲜血，就那样直愣愣地看着她，仿佛地狱里来的修罗，声音尖锐异常：“你是爱我的，是不是，是不是……”
顾若依拼命地摇着头，泪如雨下：“对不起，我不爱你，对不起，对不……”“啊……”阿柯尖叫起来，身后的光亮在一点点把他吸进去，他的身体开始慢慢地消失，他拼命地想要伸手拉住顾若依，“若依，说你爱我，说你爱我啊！”眼神里充满着希冀。
顾若依只觉得身体像是被控制住一样，嘴巴想张也张不开，发不出一点声音，眼睁睁地看着阿柯渐渐消失，只留下那双充满绝望的眼神注视着她。
“阿柯！”顾若依尖叫着从睡梦中坐起来，一旁的叶城迅速地从修炼中醒来，一把抱住她，丝毫未在意她那被冷汗浸透的衣裳，轻拍着她的后背：“没事了，只是做梦，没事了。”半响，顾若依才清醒过来，抱着他痛哭起来，叶城从未见过她如此伤心，紧张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笨拙地将她抱得更紧，越发地温柔安慰：“没事的，我在这。”
在叶城催眠似的安慰下，顾若依又沉沉地昏睡过去，看着她紧皱的小脸上还犹挂着泪滴，叶城心底的疑惑越深，阿柯是谁，为什么会让她这么伤心，她到底梦到了什么？
白小阳躲在帐篷里无聊的走来走去，汗水不停地往下淌，咒骂着：“这鬼天气，连风都是热的。你说说也真是的，明明就快到家了，偏偏还出这档子事。”见高哲不理他，又凑到他身边，贼贼地贱笑：“你说，城哥半夜跟顾若依出去是干嘛去了？该不会是，嗯哼。你看，这都快中午了，两人窝在一起不出来，是不是，嗯哼。”
“这话你应该去问当事人。”高哲闭目，对此兴趣缺缺。原本自己就反对叶城带顾若依出去，可他非要坚持，称方便行动，结果受伤回来，还不让自己跟她了解情况，生怕我吃了她吗？高哲越想越气，起身往叶城的帐篷走去，身后白小阳直呼：“喂，你回来啊，别打扰人家那啥。”
打扰了最好，以前叶城单相思的时候自己生怕他把自己憋坏，现在倒好，直接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高哲愤愤地走进去，正沉思的叶城面色不虞：“哲，你现在的定力可真差。”见顾若依安静地睡在一旁，高哲不知为何心下松了口气，勾唇一笑：“呆着无聊，过来聊聊天。”
叶城不再言语，手一挥，那只隐形丧尸的尸体就出现在地上，“这是？”高哲对着尸体上那仍泛着银光的皮肤感到阵阵惊奇。叶城淡淡地介绍道：“隐形速度丧尸，皮肤另有自愈功能。”
“真是太神奇了，怎么会进化出这么奇异的物种？”高哲咋舌，眼睛里充满了兴奋惊奇，好想马上拖回去研究研究。他始终认为这场末日并非是要绝人类于险境，而是自然的一种进化，是一种更简单粗暴的优胜劣汰，能够存活下来的自然是进化的人类。如果自己能够研究出来，将会大大提高队伍的战斗力和存活率。
叶城手又一挥，尸体立马从地上消失，手一指外面，意思很明确。高哲悻悻地站起身，好心提醒道：“明天就要回营地了，你跟她做好解释了吗？”叶城皱眉，不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何梦！”高哲吐出两个字，见叶城成功变脸，大笑着走出帐篷。
虽然自己只是跟何梦谈过一段时间恋爱，并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关系，但不知道为什么，叶城总觉得对不起顾若依，就像自己背叛了她一样。他陷入深深地苦恼中，要怎么解释自己跟何梦的关系呢，却全然忘了顾若依可是嫁过人生了小孩，或许在他眼里，无论她变成怎样，只要她能够爱自己，一切都不重要。
夜晚，睡了一天的顾若依终于醒来，“醒了，饿了吧，洗把手吃饭吧。”叶城满面笑容地招呼道。顾若依昏昏沉沉地坐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居然在他的帐篷里睡这么久，什么丑态都被他看到了吧，真是丢脸死了。“我居然睡着了，你的伤怎么样了？”
叶城只觉得脸红的顾若依有种说不出的可爱，轻笑着：“没事，再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了。”“嗯，你还没吃饭啊，赶紧吃吧。”看着眼前的两份晚饭，显然叶城是在等自己醒来一起吃饭，顾若依越发不好意思。
见顾若依浑然忘记自己中途曾哭醒过，叶城放下心来，不记得更好，语气越发温柔：“我等你。”那不是情话，却莫名地让顾若依心动不已。
吃过晚饭，顾若依便自告奋勇要求守夜，耐不住她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叶城心一软便答应了。爬上车顶，仰望着浩瀚无穷的星空，顾若依只觉得自己是那么渺小，一切的烦恼都只是自寻烦恼，在时间的长河里，又有什么值得一提。
想通这点，识海中的晶核忽然剧烈震动起来，不好，要进阶了。顾若依忙盘坐好身体，拿出上次那个三阶晶核，开始吸收起能量来冲击三阶屏障。感觉到空气中能量的暴涨，高哲从帐篷里走了出来，看着车顶上的人无语向天。说好守夜的，居然在进阶。不过，她这进阶速度也够快的，这要是让胖子知道了，非气得多吃两碗饭。
哄睡楚涵的叶城也走了出来，看着月光下仿佛披上冷冷轻纱，宛若仙子的顾若依，满眼的深情。 “我说，你能不能控制下你的眼神，瞎子都知道你喜欢她，她呢，为什么一直不回应你，你想过没有”高哲就是看不惯叶城这般放低自己的姿态。
“你说过，若真喜欢她，便把她抢回来，她现在能在我身边，就足够了。”叶城无所谓的回着，爱情里哪有那么多公平，不是非得要分个谁爱谁多才可以。“那我倒宁愿你身边的人是何梦，至少她对你没有任何影响。”高哲愤愤不平，从前对所有雌性生物都冷淡的家伙去哪了。
“那就不是爱了。”叶城回笑，他很清楚自己已经深陷其中，并且不愿醒来。高哲凝噎，竟不知该如何反驳，半响，虎着脸回去了，独留下叶城久久凝望着顾若依，满眼深情。
这次进阶很顺利，识海中的晶核不断高速旋转吸收着飞涌而入的能量，轻而易举地突破三阶屏障，顿时能量犹如滔滔江水涌入，洗刷着她的身躯，顾若依只感觉身心都变得空灵起来，仿佛飘荡在空中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精神力不断地向外伸展，触摸着全世界，她感觉到微风在低声轻语，树木的触枝不断向地底下延伸汲取水分，地底下的水流在潺潺而流，温热的土壤大口呼吸着散发着热量，精神力围绕着全世界游荡了一遍后回到识海中。
顾若依睁开双眼，眼神越发的光彩熠熠，衬得原本有些冷清的五官也变得生动不少。刚爬上车顶的高哲不经意的一眼，心下忽然有些明白叶城到底喜欢她哪里。
“到时间了吗？”心情好的顾若依难得的先问起他来。“嗯，”见顾若依起身要走，高哲又开口道，“不困的话坐下来聊聊。”顾若依有些疑惑，这人今天怎么了，居然这么和气？心下这般想着，索性便坐了下来，倒要看看他想说什么。
高哲在一旁坐下，把左手端着茶壶等茶具放在小小的茶几上，开始烫壶、置茶、温杯、高冲、低泡、分茶，一套泡茶流程仿佛行云如流水，看得顾若依赏心悦目，差点怀疑自己是在茶室品茶，而不是在末世里逃亡。
高哲替两人斟好茶，微抿了口，才开口道：“认识叶城的时候是在大一的时候，那时候刚好分到同一间寝室，不过没啥交集，毕竟你也知道他喜欢独来独往。后来，我受伤被他救了一命，几个人才渐渐熟悉起来，一起逃课、打架、喝酒、创办公司，我们的革命友谊就是那时候建立起来的。”
高哲微笑着娓娓道来，看着星空，狭长的丹凤眼眯成月牙状，嘴角还有浅浅的酒窝。顾若依偏头看着陷入回忆里的高哲，心中暗想：这才是他真正开心时候的笑容吧，以前那些笑可真是骗死人不偿命。
高哲没在意顾若依的注视，眼里满是暖意，声音如月光般清淡如水，缓缓道来：“他什么都好，冷酷认真的男人谁都喜欢，可他偏偏不近女色，对哪个接近他的女孩都是冷淡的，我们还曾经一度怀疑他好男色。直到有一天，我们在他的皮夹里发现了你的照片，一张很模糊的照片，呵，一看就是偷拍的。”
高哲看向有些紧张的顾若依，似要看透她的内心：“喝醉酒的时候，他才说出你们之间的故事。我也是想不通了，明明是年少时的暗恋，怎么他就要一直为你守身如玉。他为你曾经说过的每一句话去奋斗，去成为你梦想中的完美王子，是的，他是成功了，可他成功时你却嫁人了。很讽刺吧，到头来，居然是你们女人不守承诺，他居然也能为了你而自暴自弃，喝个烂醉如泥，作为兄弟，我真为他感到不值。”
顾若依呆愣着，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他为自己做过这么多事，见她不哼声，高哲呵呵两声：“从前也就罢了，现在呢，你为什么还不能接受他的感情，如果不爱他就跟他说清楚，让他死心。”
听了半天，顾若依终于明白高哲说这番话的意思，苦笑着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一脸愤然的高哲，想不通他为何这般评价自己，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最终只留下句：“我爱他，所以希望他值得更好的。”转身离开，那高傲挺直的身影竟让高哲感到一丝悲凉孤寂。
躺在凉席上，顾若依辗转反侧，清澈明亮的眼睛里蓄满着泪水，耳边还响着高哲说的每一句话。爱一个人，不一定要拥有他，只要能够陪在他身边自己就很满足了，可如今，连这个想法都太过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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