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争抢
车辆最终停在一座两层高的平房庭院门前，顾若依扶起叶城随着众人往里走去，车上留下夏平安和白小阳看守。
“大家坐，不好意思哈，没啥东西招待大家，喝口水。”陆离招呼着大家在庭院里坐下，现在已是末世，能用水招呼客人算是十分大方，毕竟水也是稀少资源。
顾若依环顾四周，院墙是由土砖堆砌而成，上面原本应该是爬满了爬山虎，如今只留下根根藤蔓，院中有棵不知名的大树也只剩下光秃秃的粗大树干，阳光投射下来，竟还有丝清凉。树下摆着石桌和几把长长的木凳，接过陆离递上的半碗水，顾若依也不在意碗沿的缺口，轻抿了口，坐在一旁静静地聆听他们的对话。
“陆大哥，你们村现在怎么样？”刚一坐下，吴明便迫不及待地询问。陆离叹了口气，点燃烟斗抽了口道：“唉，你也知道，村子里留下的大都是老老小小，现在就只剩下你看到的这些人了。你说说，这世道怎么变成这样子。偏偏今年的庄稼收成不行，这不是老天爷把我们往死路逼吗？对了，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
“哪都一样，你这算好的，有些地方已经沦陷了。”吴明喝了口水，神情也沉寂下来。“啊，那……那你这一路来，见没见到我家小惠？”陆离纠结了半天，还是问了出来，见吴明摇头，便砸吧着烟巴不再说话，神情落寞。
吴明想到此次目的，开口道：“陆大哥，我们这次来，其实是想买你的枪？”“枪？拿什么买？钱吗？”陆离嘲弄地问，也不知是在嘲笑什么。
“当然不是，是粮食，货真价实的大米。”吴明的话一出口，原来或蹲或坐在院中的村民立马围拢过来，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你们车上的都是吃的吗？”“就是，万一你们拿不出粮食，骗我们呢。”
“我们是诚心来买东西的，怎么会骗大家呢？”见大家不相信，吴明着急起来。一个额头有道疤、上身赤膊的大汉扯着嗓门说：“那先拿出来我们看看，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狗子。”陆离生气地拍桌子喝道，“他们都是我朋友，这有什么看不看的，再说枪是我的，我就是送给他们又怎么样。”
被唤狗子的人也不发怵，立马抬高音量反驳：“陆叔，话可不是这么说。现在什么时候了，谁都知道粮食是最紧缺的，万一他们诈我们怎么办？还有，你可是我们如家村的人，得替我们着想啊，那些枪能随随便便就送人了吗？”
“就是，就是。”见周围人纷纷附和着，陆离气得满脸通红，两撇胡须颤动着。没想到这些人平时要枪的时候都毕恭毕敬，以自己马首是瞻，现在一听要送人就立马变脸。
“陆叔，你别生气，看粮食而已，小事。”高哲轻描淡写地开口，站起身，招呼着，“来两个兄弟，去扛袋进来验验货。”
一听这话，村民们争先恐后地跑出去，没一会便喜滋滋地扛着几袋大米进来，麻利地拆开封口，一见白花花的大米，个个都兴奋起来。高哲闲庭信步般跟在后面，好整以暇地看着这群兴奋的村民，嘴角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好了，我带你们去看看枪。”陆离放下烟斗，站起身，颇有些无奈地对叶城说道。“等等，”狗子放下手中的大米，突然端起手中的枪对着高哲，“不许动，不然我要了你们的命。”
其余村民见状，立马也端起枪对准一直坐着的叶城他们，有两个机灵的端着枪把夏平安两人带进院来。
“狗子，你干什么？”陆离气得直哆嗦，狗子狞笑着把他放在石桌上的枪拿走，猖狂地说：“陆叔，我能干什么，我这可都是为了我们如家村的人好。既得粮食又不用损失枪支，一举两得，多好。”
“你……你，咱做人得凭良心啊，你这可是明抢。”陆离实在没想到自己看着大的小辈居然会变成这模样，看着众人问：“你们也要跟着他胡闹吗？”
见陆离煽动村民，狗子一脚踹倒他在地：“良心，现在这世道说良心有用吗？说良心我们可就得饿死在这。”
“就是啊陆大叔，我刚刚可是看见他们半车厢都是吃的，够我们吃好久，还不用出去杀丧尸。”一个尖嘴猴腮的小伙子流着口水接着说。
吴明忙扶住陆离，陆离拍着他的手臂，老泪众横：“吴老弟，兄弟我对不住你，世道变了，人心也变了。”
看了半天戏，高哲脸上露出灿烂的微笑，悠闲地弹了弹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开口问：“我说哥们，你们要抢劫的人可是我们，怎么，都不用问问我们的意见？”
一听这话，众人哄笑起来，狗子大笑几声：“意见，你们觉得你们还能有什么意见，你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不把车留下，要不把命都留下。”
声音阴狠地吓得楚涵直往顾若依怀里钻，轻抚着女儿的后背，顾若依无奈地扯了下嘴角，婆婆妈妈的，就不能快点结束？这人可真够无聊的，逗老鼠玩呢？
一旁的叶城见状，轻咳了一声。一条细长的藤蔓迅速从夏平安手中窜出，如小蛇般四处乱窜，霎时间便把众人手中的枪支卷走，一股脑全甩在地上。一时间村民们头脑发懵，分不清状况，怎么突然手里的枪就不见了，刚刚发生了什么？
高哲撩了下额头的碎发，邪魅地笑道：“现在，该你们选择了，要不把枪给我，要不把命留下。”
狗子首先反应过来，举起拳头怒吼着就冲高哲揍去，高哲眼帘都未抬一下，一记风球弹出，高大的狗子只觉得膝盖一痛，“扑通”一下摔倒在地，来了个嘴啃泥。
高哲悠闲地说：“不用行此大礼，我可不收儿子。”顾若依几人忍不住地笑了，这人说话可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看着跃跃欲试冲上前的众人，陆离气愤地把碗摔在地上，声音清脆响亮：“够了，你们丢人不丢人？一个个为了吃的，连做人的脸面都不要了，那还活着干嘛？人家是从哪来的，是从那吃人的丧尸城里来的，没点本事能出来吗？要是你们，敢去吗，敢去吗？”
陆离一个一个指过去，被点名的村民纷纷躲闪着，不敢直视。看见那些面容恐怖的丧尸便吓得半死，更别提杀死它们，村里的丧尸大多还是靠陆叔解决的，不然大家也不会推举他做头。被陆离这么一骂，众人才稍微清醒过来，是啊，人家敢带着这么多吃的，一定是有大本事的人，自己怎么看见吃的就发懵了呢？
刚刚一直在旁起哄的尖嘴猴腮模样的小伙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鼻涕眼泪全流下来，三两下爬到陆离脚下，抓住他的裤脚，哀求道：“陆叔，陆叔，这都是狗子的主意，我们都是被逼的。陆叔，救救我，我不想死。”
“对呀，对呀，我们都是冤枉的。”“陆叔，我们错了，你帮我们求求情啊。”“都是狗子的错，打死他去。”“没错，打死他。”众人七嘴八舌求饶起来，未等陆离说话，便找到替罪羔羊，纷纷上前对着狗子拳打脚踢起来。
看着如此戏剧性的一面，顾若依颇有些无语，若是一开始好好的以物易物，又怎么会搞到如此地步。
到底是长年生活在一起的乡亲，感情深厚，陆离仍有些不忍心，看向叶城，他可算发现了，这群人里做主的是身旁一直静静坐着，浑身散发疏离淡漠气息的叶城。脸上堆满笑意，态度谦和：“这位就是叶兄弟吧，果然一表人才。您看？”
叶城淡淡地开口道：“陆叔不必这么客气，枪是你的，粮食是我的，这笔交易只关你我。”
“是是是，”陆离忙应道，活了半辈子，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不会追究乡亲们的事，交易得来的粮食由他自己处置。心下不由地感激，他们是好人啊，乡亲们这么为难他们，居然不生气，还想办法维护自己的地位。想及此，态度越发谦卑，“那您看，现在是不是去看看那些枪您是否满意？”
叶城没哼声，看向身旁的顾若依，眼中的意味清楚明白，众人的目光马上转向她。贝齿咬着下唇，顾若依只觉得如坐针毡，纠结半天，还是放开楚涵，扶起叶城跟着陆离往后院走去，心中念念有词，他是病人，他伤得很重。
被搀扶的叶城，面上不显，心里却乐开了花，自己真是太幸福了，真希望这条路永远走不完。紧随其后的高哲忍不住翻了好几个大白眼，以前不是爱逞强吗，怎么在她面前倒会示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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