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邓雅的离开

　　日子这样一过就是一个月，直到有一天，领班把她安排到了霍凯的包厢。娄青雪因为前一天晚上值了晚班太累，就靠在柱子上睡着了，等客人们谈完后只有霍凯一个人了她还在睡，霍凯把自己的西装盖在她身上，这时她才醒来。相对无言不一定会唯有泪千行，也有可能是因为尴尬，毕竟娄青雪还是霍凯的未婚妻，居然在酒吧碰到了他，还是在这种情况下。沉默好久霍凯才开口:“你宁可到酒吧卖，也不愿意接受我的帮助吗？”娄青雪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是卖酒，又没卖自己，我都打听过了，夜朦胧的主人叫三哥，没人敢闹事，再说了，我也还不起呀。”。霍凯看了她很久，说:“嫁给我，我是认真的，”见娄青雪不做声，霍凯继续劝说道，“夜朦胧再怎么正规，也是酒吧，不安全，嫁给我好吗？”不管怎么样，他既然接受了邓氏房产，就不能不照顾好娄青雪，不然的话，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虽然夜朦胧有那个叫三哥的人罩着，一般人不会胡来，可是难免有些酒壮色胆的，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还不如跟着霍凯算了，这样想着，娄青雪答应了。

　　姜秋琴是不同意的，倒不是因为邓氏到了霍凯手中，娄青雪没有利用价值，而是因为霍山的死，姜秋琴再一次失去丈夫，完全是因为和邓家扯上了关系，她不能接受娄青雪嫁过来，但她毕竟不是霍凯生母，反对也没有用。霍凯住不惯别墅，也不想弄得像入赘一样，就在网上写了个房屋售卖的启事，用娄青雪的身份证办了张卡，密码820621，把卖房子的钱给她存着，在湖区按揭买了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打算婚后和娄青雪搬出去住，把霍父的老房子留给姜秋琴和霍诗。霍凯和娄青雪在学校申请结婚后就领了证，一个月后，两人有了一场盛大的婚礼，只是男方家没有来人，女方家也只来了个表姐，再加上两人能叫到的包括室友在内的十来个同学，然后来的就都是些商场精锐和明星了。

　　爱一个人，可以不在乎道德的约束，也可以不介意舆论的指责，哪怕做第三者也心甘情愿，但若是那个男人爱的是另一个女人，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霍凯是个好人，却伤了邓雅的心，她有些恨他，尽管她还爱着他，但她依然决定不再喜欢他，邓雅对着空气喃喃自语：“请记得你要比我幸福，才值得我对自己残酷。”拒绝了两个好心男士的帮忙，一个人拖着两个沉重的行李箱，邓雅办理了退学手续，回了乡下老家。依然记得四婶的眼泪和大丫的哭声，可是她真的累了，她不想再靠读书来强撑爸爸的颜面，也不想再靠读书来换取亲戚和邻居们谄媚的笑脸!

　　二零零三年一月八日，宜嫁娶，是霍凯和娄青雪举行婚礼的日子，却也是邓雅永远也忘不了的日子，她不想再呆在这个令人伤心的地方。邓雅没有和家里商量，也没有听老师的劝告，就向学校提出申请退了学，她知道，她爸爸邓乐平没什么志气，也不觉得读书重要，只要她开心，邓乐平就会无条件支持她，不过她母亲王桂花，恐怕会把她赶出去吧。

　　王桂花家境比邓乐平好，又是家中长女，自小独立又□□，在家里管弟弟妹妹，结婚后管丈夫女儿，还常常和她闺中密友一起插手譬如她表妹夫、弟妹的妹妹、妹妹的小姑子家的事，因为做事说一不二、雷厉风行，在邓家村也出了名，村里的男人女人们都信任她，她带领全村人致富，把村支书该做的事都做了，大家都称她一声“二嫂子”。

　　邓雅一回家，就听见王桂花在训斥自己丈夫:“你看看你，都四十好几的人了，一天到晚不知道在干什么!让你把灯泡换了你换了吗？一件衣服都穿了两星期了脱下来又不要你洗!”邓乐平为人确实很懒散，而且自从娶了这么个厉害的老婆后就什么事都不想了。邓雅是不赞成邓乐平什么事情都赖她妈妈做的，男人如果不做事，他的女人只有三个结局，要么被饿死，要么累死，要么就是跑路。王桂花自然是不会被饿死的，她只会累死，别看她骂起人来生龙活虎，实际上是落了一身的病。邓雅在门外等了两个多钟头，一直等到王桂花骂完了进厨房了，才推开门，邓乐平看了她一眼说:“雅伢子回来了？”“嗯。”“才初六(农历腊月初六)就放假了？”邓雅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没有，我辍学了。”邓乐平愣了一下:“怎么了？你娘知道吗？”“您别问了，妈她不知道。”于是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饭桌上，王桂花问邓乐平:“二丫找到了吗？”邓乐平说:“哪有那么容易，北京这么大，不过也没事，她那么大了丢不了。”王桂花不满地说:“不管怎样，人是咱们弄丢的，就要为她担份心，你就是这么没责任感。”邓雅问:“二丫姐去哪了？”王桂花叹了口气说:“这二丫也是命苦，香兰以为有自己在，她不会受委屈，就没有逼她读书，大丫被你五叔换成了五千块钱的彩礼钱后，你五叔要她也嫁人，我就问她有什么打算，她说‘婶婶，你行行好，送我去北京投靠我舅舅好不好’，我也是个心软的，就让你爸爸把她送到了北京，后来下了高速，你五叔打电话来说她不见了，要我们帮忙找，她怕我们帮她的事露馅，加上还只有晚上七点半，就想自己坐公交去她舅舅家，我是坚持把她送上了的士，没想到，这是辆□□，现在已经找不到她了。”

　　王桂花没想到，自己的善举，这却成了二丫噩梦的开始。那司机是个二十几岁的男人，二丫跟舅舅说晚上九点多到，来接她一下，因为她怕黑。的士开了很久，二丫睡着了，醒来看见计程表显示两千五百多元，她少看了一个零，和司机吵了起来:“从高速路到XX地最多八十块钱，就算是晚上收两倍也够了，你怎么能收二百五呢”司机没有还嘴，二丫要下车，他拦着她说你回不去的，这里不是北京，而且外面很多坏人，别的司机还可怕些。司机把二丫带回他家，原来他是人贩子村的，但是二丫又哭又闹的，他又是第一次拐卖人，不忍心就没拿走她的东西和手机。司机的爸爸出去了，他的妈妈是个好人，也是被他爸爸拐到这里来的。司机告诉二丫他叫叶业，让来串门的然姐陪她出去玩。二丫跑快几步想自己逃走，却发现小巷两边都有人拿棒子把守，只好等然姐。然姐告诉二丫她现在在东莞，让她留在东莞玩，以后小业再去北京拐人的话她就劝他把她送回去，他不肯的话东莞也挺好玩的。二丫回到叶业家后想打电话给她舅舅，叶业却向她表白，希望她留下来，二丫答应了他。

　　叶业成为了二丫的第一个男人，他们度过了一段美好的生活，直到有一天叶业的爸爸回来，她的噩梦又开始了。叶业的爸爸拐来了一个富家千金，为了拿到更多的钱，他用二丫的性命要胁叶业娶她，二丫不知道实情，难过地离开了叶业的家，草草地结束了她的初恋。二丫没有文凭，没有公司肯要她，只能在然姐的帮助下成为了一个失足女，认识了一堆酒肉朋友。

　　王桂花说完二丫的事后又开始碎碎念了:“你莲姨的老公，一天到晚就晓得打牌，前几天吃了酒，还骂你莲姨不做事，你莲姨不做事谁做？他做？你莲姨要像你表舅妈一样天天享受，他还有这样的福气吗？你表舅妈也是，天天那个鬼样子，当初你表舅在外面给别人擦皮鞋赚的一点钱她一下子全输落打(土话:输光了)，你表舅得了肺癌，她是错(土话:真的)冒来看下，你表舅死了没得三年就跑了，留下你小表弟，作孽(土话:可怜)他八岁就冒得书读打，跟着他爷爷在外面捡垃圾，现在过得也不轻松，你伯伯家的小儿子讨媳妇，一个城里妹子难得不嫌弃他，你伯母开口找人女的要五万块先给哥哥结婚才让小的结，搞得人女的气走打，你堂叔的女，嫁得闷(土话:很)远，一老不回来，伢娘养她茉莉(土话:什么)用……”

　　邓雅一时没忍住，说了句：“妈，别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你能不管别人家的事吗？”王桂花一听脾气上来了：“莫说别个，只说你，回来搞茉莉来打？”邓雅不说话，王桂花又开始骂了：“你们邓家的哪一个有出息，伢伢崽崽都是个鬼样子!从你太爷爷起就没一个有用的!”王桂花还是套出了邓雅辍学的事，她很生气:“当初是我让你去读书的啊？让你读书是害了你啊!跟你爹一样没出息，一点小事就这个死样子，我这么多年怎么过来的？要跟你们一样我早死了!你给我死起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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