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琉璃现身
无涯大师温声道，“你莫怕，把手拿开。”
紫莫青莫和刚被惊醒的泯仇把着门框看着。
洛尘慢慢拿开手，无涯也一脸惊讶，可随便他便问，“这张脸，你可曾熟悉？”
洛尘点点头，指指毗罗筝，“这是里面那杜凡尘的脸。”
那三个小的一脸懵，互看几眼，谁是杜凡尘？
三人又互相摇摇头，再次紧盯着洛尘。
无涯叹了一声，“你做了什么？”
“我用柳林后的泉眼洗了脸，青冥仙君说洗过之后可以变美，可是我只想变美一些些，不想变成别人，大师，求求你，把我变回来吧。”
无涯大师却眼看着天边，道了一声“冤孽。”
洛尘不明白，无涯却对那三个小的说，“泯仇，带紫莫青莫到柳林后的泉眼那里洗脸，你们三人皆好好洗洗，之后回来。”
紫莫青莫听了洛尘的话本就跃跃欲试，现在跑得比兔子还快。
无涯不语，洛尘只好摸着自己细腻的脸颊，静静等着。
那三人磨蹭了好久才回来，估计是为了变美些，脸都快洗脱皮了，无涯还用泉水洗了洗肚子，希望那里能变小些。
三人互相看着，议论着回来了。
洛尘一看，没什么变化啊。
那三人也不死心，问无涯，“无涯大师，是不是时间不到，要睡一觉才能起效？”
无涯摇头。
“那，那这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洛尘能变美，我们就不行呢？”
紫莫有些焦急地问道。
洛尘都快哭了，她现在宁可要从前那张芝麻大饼脸，也不想要一张不属于自己的脸。
无涯朝三个小折挥挥手，“你们去做饭吧，我有事和洛尘谈。”
洛尘规规矩矩坐下，无涯问道，“洛尘，你可知，那青冥仙君为何要你去洗脸？”
洛尘摇摇头。
“他是为了以防万一，九紫仙君未带毗罗筝出战，胜算着实太小，万一战败，能救他们的，就只有你了。况且，若我没猜错的话，这次髓魇发动魔界来犯，为的也是你。”
洛尘一头雾水，“大师，我听不明白。”
“洛尘，你便是画琳琅。”
洛尘只觉得脑中轰地一声，若她真是画琳琅，为何她没有半点的记忆。
她笑得不可思议，“不可能，无涯大师，您认错人了，我怎么可能是琳琅上仙，我分明长得是那副丑样子，只是用了泉水才变成她的模样，我本不是她，我只是凡界被宝像砸死的一个丑陋凡人罢了。”
无涯若有所思，“你长得丑，是因为……你跳下伏衍井之前，曾问九紫仙君，可有喜欢过你一点点，九紫仙君答你，你这张脸太美，心却丑陋不堪。当时的监察神君正是你的师兄青冥仙君，你求他，十世轮回都不要给你好样貌，因而，每一世，你都顶着一张丑脸，受苦生生世世。”
洛尘头痛极了，胃里也开始翻江倒海，她忍着那强烈的呕吐感，“这么说来，白怜就是我的徒弟？”
“是。你此次与青冥仙君下凡，难道就没觉得白怜出现得很诡异么，她分明就是冲着你去的。当年你入了轮回，我先是拘了她五百年，后来又故意放她出逃，至那以后，你的每一世她都陪在你身边，最后这一世，她便是卖馒头的白大白。”
除了凡世那一段，洛尘对从前身为画琳琅时没有半点记忆，可听到白怜这一段，她还是哭了出来。
白怜曾亲口告诉过她，白怜曾是那么恨她这个悔她万年修行的师父，可当她遇难，一直陪在她身边的，竟然还是这个小徒弟。
洛尘的泪一滴滴滑落，“大师，关于你说的，为什么我半分都想不起来？况且既我是渡劫回来的仙，就该恢复原有的神力才对，为什么，我这么笨，除了做菜，什么都不会？”
“这不难解释。”既然开口说了真相，无涯就要将解释进行到底。
他曾为画琳琅对九紫仙君那死了都要爱的感情万分动容，如今又为九紫仙君所做的一切感到唏嘘，这一对苦命的情人，中间隔着蓝释，误会极深，虽然大家现在都不知道那日发生了什么，可在心底都认定画琳琅不是那般狠毒的女子。
只是，差一个证据罢了。
洛尘静静等着无涯开口。
“那日你与蓝释上仙起了冲突，在场的人，除了白怜，没有看到都发生了什么，而白怜又是你的徒弟，因而她说那是个意外，并无人相信。大部分人相信当时看到的一切，就是你手持利剑，剑身是血，而蓝释便陨命于你的剑下。你不替自己辩驳，情愿受穿骨天雷之刑。
因你是大荒赤帝的小公主，仙姿极高，又拜在天圣仙尊门下，因而你有个不同于我们这些仙的地方。便是你体内有一颗琉璃珠。这琉璃珠能装万物，山川河流，神人鬼煞，更重要的，它还能吸取人的记忆和各种功力。你临行之前，九紫仙君曾想取出你体内的琉璃珠一探究竟，因为那里会记录你每日的行踪，你看到的一切。可是你却提前将自己的记忆以及功力全锁进琉璃珠，交给了白怜。趁着锁仙台上正混乱一片，白怜带着你最爱的宠物丘荻出逃，从此，再无人无处知晓，那日的情形。你也因为失了琉璃珠，不能取回原来的修为，而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原来是这样，说到这里，洛尘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她不知晓自己从前是一个什么样的仙，不知自己会不会因为嫉妒蓝释上仙与九紫仙君的婚约而对她痛下毒手，不知自己是否真如白怜说得那样美好，这一切都是个谜，不找到琉璃珠，一切都不会有答案。
“那我们找到白怜，让她交出琉璃珠给我，一切不就如愿了吗？”
“当年我为了囚她，用后院的柳条做了柳脉笼，找了人间一处庙宇，将她安放在那里。为了好生看管于她，我下界做了五百年的和尚，从开始的无肉不欢，渐渐变成了素食安好。那时我时常找她谈心，她曾对我说过，你交待给她，无论何时，哪怕渡劫后重回仙界，也不要把琉璃珠交给你。我也问白怜那日的情形，可她信守与你的诺言，未曾透露半分。”
“可是，没有琉璃珠，我便没有修为。如今我能弹曲，那曲子也只是曲子，根本起不到震慑髓魇的作用，纵使我现在认了我就是画琳琅，我对那魔头也是毫无办法。况且，我觉得，我不是，那真正的画琳琅，恐怕藏在这筝里。”
她还记得九紫仙君看向杜凡尘时那依恋的眼神。
无涯哈哈笑了几声，“你不知杜凡尘是谁？”
洛尘摇头。
“你可记得九紫仙君曾为你挡过凌瑶上仙的一巴掌，还因此伤了手掌？”
洛尘点点头，“紫莫还因此哭过几次，嫌仙君不爱惜身体，手伤成那样了，还一味地练筝。”
想到这事，洛尘忽然觉得，九紫仙君并不是无故帮自己那一次，难不成，自己真是画琳琅。
“这便对了，我说过你身份不同，因而你比我们这些寻常的仙多了一味仙魄。那味仙魄你忘了塞进琉璃珠，被九紫仙君取了来存着。你去轮回后，因无人掌管毗罗筝，而此筝虽可弹唱，实则为上古兵器，九紫仙君又是战神，便自请将筝要了过来。他怕你那味仙魄被人发现，便注进了毗罗筝。那日他受伤手掌流血，抚筝之时，血便渗了进去。你的仙魄那时已经有识，再加上他的血，便生出了杜凡尘出来。他每夜看着杜凡尘在仙眠树下跳舞，到厨房偷吃，便像看到了当年的你，因而当杜凡尘觉得天庭无趣之时，他还故意放走了他。他知道杜凡尘终有一日是要回来的，可他却希望多看几眼她的笑容，因为他知道，万一有一天你通过什么方式知道过往，或许会对他恨之入骨，他便再也看不到你的欢笑了。”
洛尘静静听着，泪流了满脸。
她现在有个急切的想法，便是找到白怜，取回琉璃珠，看看那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二人正谈着，月老带着两个僮儿颤颤来寻了，见到洛尘的样子，哎哟一声，心急地问无涯，“都说清楚了么？”
无涯点点头，“大部分说了。”
“那就好那就好，快回九紫殿去，出事了！”
洛尘大惊失色，回到九紫殿，便见九紫仙君躺在仙眠树下的仙眠溪旁，满身金甲染成红色，闭着双眼一动不动。
身旁坐着青冥仙君，也是一身的血，看起来比九紫仙君状况好些。
他看到洛尘回来，扯着嘴角笑了，“我就知道，说用那泉水洗了脸能变漂亮，你定会去的。”
他咳了几下，见洛尘扑到九紫仙君身上哭，便感到一阵凄凉，“琳琅，他死不了，师兄也受了很重的伤，你不哭一下吗？”
第一次有人这样唤她，她还不适应，她回头呸了一声，“他都这样了，你还争什么宠！”
那青冥仙君苦笑了一下，“你既心疼他，干脆代他去应战，我护你一路。”
洛尘顿了一下，“我不是不敢，只是找不到白怜，拿不回修为，我去了也是送死。”
“那，如果白怜回来，你确定你要收回琉璃珠？”
洛尘狠狠点头。
“师父……”
有人喊师父，洛尘一回头，白怜带着丘荻就站在树后，泪水涟涟。
事不宜迟，洛尘朝白怜伸手，“白怜，琉璃珠在哪里，给师父。”
白怜咬唇想了一会，蹲到仙眠树下，在那里刨了一会儿。
树根处露出一个树洞，洞里放着一个桃木盒子。
盒子一开，大放异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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