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行与不行
洛尘的笑得有些勉强又有点狰狞，她清清嗓子很清晰地想辩驳。
“嗯！”
天知道为何她总是控制不了自己如何正确表达意图。
背后青莫的水瓢掷地有声，青冥仙君却一脸狂喜牵起洛尘的手，“走吧。”
树后那些鬼头鬼脑还在守株待兔。
洛尘想避开那些人，青冥仙君却拖着她走过去，到底是谁的地盘谁做主，他一过去，树下之人便都慌张起身行礼，青冥仙君很有礼貌地打招呼，“早啊。”
其中一个粉裙尖下巴的仙子面色微僵，磕磕巴巴回他，“仙君早啊，您这里空气真不错……”
青冥仙君很是受用，“那就多留一下，还忘了问，你们这是晨练还是野餐？”
那仙子方才坐在树下蹭下来的树皮还挂在后背上，实在不能扯谎说是晨练，只好硬着头皮道野餐。
青冥仙君眼神从她身上飘过，四处逛了一圈又收回来，“餐呢……”
仙子粉脸涨成猪肝色，呵斥几个手下，“废物，就把自己的嘴带出来了，吃的呢？”
说罢慌张驾云而去，一大早上的云可能有点软，洛尘看她飘得不稳，不知那云层上是油多了还是水多了，总之有些打滑。
那一队人渐行渐远，洛尘慢慢抽出汗湿的左手在裙子上蹭了蹭，便不再任青冥仙君牵着，他用中指在洛尘额头弹了一下，“过河拆桥，小没良心的。”
洛尘耳朵顿时像进了一只横冲直撞的飞蛾轰隆隆响，头又开始一松一紧的疼，像是他给她戴了猴头箍又念了紧箍咒，她蹲下身子干呕一阵，待这感觉终于渐渐远去，抬起泪汪汪的双眼问他，“以后能不玩儿这个么？”
青冥仙君扶着洛尘胳膊，把眉头拧成麻花，“好，我尽量。”
洛尘撇撇嘴，还真是委屈他了。
方才那一折腾让洛尘有些发冷，更觉身处余寒未尽的林荫之下，自己似颗萌芽小草，她一脸霜容即刻落跑，青冥仙君却一把扯住她，“方才那些是凌瑶上仙的座下仙子，你何时与她们结仇？”
洛尘也知道她们是凌瑶座下，可她说不出何时结仇。
洛尘清清嗓子，“这个……很难讲，我只知道一切都由她们说了算，前些日子打了紫莫一巴掌，分明就是鸡蛋里挑猪骨头，那时我就知道，快轮到我了。”
不远处几朵落花睡在树枝下，洛尘抬眼看天，天界的云不似凡间那样颜色单一，今日云是绿云，天是青天，然而这地方却空有一片青天，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儿，却罩不住无辜的人。
烟锁清愁，她叹了一声，“今日幸亏有你，否则恐怕她们也会赏我两座五指山。”
青冥仙君闻言，忽地把洛尘拉到路旁小亭深处，他一双浓眉如墨，青色发丝披在身后，有几缕略弯曲，衬得他盛世美颜再添几分妖媚。
“你一点仙术也不会？”他低声问她。
她使劲点点头。
他俯身把唇贴到洛尘腮边，洛尘刚要逃，就听他道，“那今夜开始我传授你些？”
洛尘晃晃脑袋又开始掏耳朵，他把她手腕捉住，“不要掏，你没听错。”
“那我需要叫你师父么，或者我需要付学费么？”
他将洛尘腰身一扭拉出仙亭，“什么都不用，你用心学就是。”
这可是天上掉肉饼的大好事，洛尘一拱手，“仙君放心，我自会用功，不会辱没了仙君您这张俊脸。”
随后二人无言，青冥仙君将洛尘送至九紫殿大门，才哼着曲儿离去。
洛尘倚着门框望他背影许久，正想着如何开口对九紫仙君说想跳槽到青冥殿，这里的筝曲又再度响起。
再过不久就是王母寿诞，这一曲“夜渡凡尘”是九紫仙君专为贺寿而谱，曾经洛尘以为不受待见的这位仙，实则与天帝一家交情匪浅。
据她猜测，估计是他们每天看那些阿谀奉承的嘴脸看够了，觉得九紫仙君一张冰棍脸着实是一股清流吧。
毕竟天天吃肉也会腻，偶尔吃点咸菜来清一下胃口也是挺好的。
九紫仙君在廊下并未瞧洛尘一眼，她也懒得看他，便到仙眠溪打水，途经仙君夜夜吃饭的亭子，看到上面杯盘狼藉，几盘菜吃得精光，酒杯却有六七个。
紫莫正在摆椅子，见了洛尘便道，“蹭饭的人一日比一日多起来，可怎么是好。”
洛尘踢一下桌底酒坛，酒坛一歪，骨碌碌滚到篱笆旁，洛尘再看九紫仙君那身烟灰色的袍子，“是啊是啊，我瞧着咱们仙君穿得寒碜，是不是九紫殿经费不足，如今再多些人来白吃白喝，岂不是要拉一屁股饥荒。”
紫莫把手中那两双不知是谁舔过的筷子朝洛尘扔来，多亏洛尘机灵，否则脸大目标大，脸蛋子非被筷子戳出两个窟窿不可。
紫莫愤愤地骂道，“你又放／屁，仙君那一身烟袍可贵得紧，再者说了，咱们仙君热情好客，你管得着么。”
她竟说九紫仙君热情好客，洛尘呵呵又呵呵，这究竟是谁在放／屁？
她们二人无所顾忌地在九紫仙君的琴声中掐架，旁人耳中的仙籁在洛尘这里与菜刀剁在菜板之上并无二致，他一曲终了，洛尘趁机走上前去，“仙君，过来白吃白喝的人越来越多，想必我的手艺还合大家胃口，不如咱们也开个饭馆，一来可以沟通感情，二来还能赚些银子。”
若说从前九紫仙君对洛尘是冷，现今就是不冷不热，这种感觉最让人难受，仿佛他不恨她也不爱她，她就是个毫不相干的人。
九紫仙君对洛尘来讲可口可乐，而洛尘对他来讲却可有可无。
他还是一副温吞吞的脸色，“你觉得你行？”
洛尘眼皮一挑，“您觉得我不行？”
他沉思洛尘也在沉思，他在想洛尘究竟行不行，洛尘在想他究竟觉得她行不行。
此时响起拍门声，紫莫跑过去不多时笑盈盈的声音响起，“凌瑶上仙亲驾，恕小的迎迟了。”
她此番奉承之话也是在给他们提个醒，洛尘一下子蹿进殿门，只留个门缝以便于窥视，九紫仙君则拿起角桌上的茶饮了一口，定定看着大门口。
须臾间呼啦啦涌进一群人，凌瑶上仙一身翠蓝长裙款款步入，后面跟着十几个仙子，自打洛尘来，院子里可从来没这么热闹过。
洛尘抽抽鼻子，这情景好比皇帝上朝，就差文武百官集体叩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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