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山河崩摧
晨光一寸一寸的走过方阶,照得睫毛一抖一抖的,落下深深浅浅的光晕。秦沁这才是从床上艰难的翻了个身,然后坐起来。
“娘娘醒了?”
花见端着洗漱的洗脸水关切的问秦沁,看得出来。花见的这一脸,是被世事给遗忘了的落寞。秦沁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我是不是误了今天的比试?这可怎么办,北越国的太子北夜宸可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秦沁起身就要穿衣服,但是却被花见拦下来。
“娘娘今天不用着急,皇上亲自带了纸笔,去和北越国的太子迎战。皇上吩咐了,让娘娘准备好离开的时候要用得到的东西。这前朝后宫,便不是娘娘需要操心费力的。”
花见这话是什么意思,昨天晚上见到萧望之,确实是很神经质。但是,绝对没有神经到,要直接一脚就把秦沁踹出去的地步。
“皇上真的是这么说的吗?”萧望之到底是哪一根筋搭错了,居然会这样轻而易举的放了秦沁离开。
不是说,一个地主如果没有把长工的所有剩余劳动价值吃干抹尽,是绝对不会放了长工的吗?
萧望之是菩萨附体,还是脑袋被驴踢了。居然真的会想到放了秦沁走。
其实,蛮舍不得后庭花楼的生意,还有在城外的那处宅子。这些东西,虽然比不上萧望之富有四海的阔绰,但是,这些基本上能够满足秦沁作为一个小资,在大齐的都城愉快的生活下去。
真的要离开皇宫了吗?
这个皇宫里,是不是还有什么东西,是难以割舍的?
秦沁要离开的消息,并没有透露出去一分。只是,萧望之故意放风出去,说秦皇后的身体抱恙。怕是一时之间难以治愈,陈婷远为了检验萧望之到底说的是不是真话。居然每天踩着饭点来给秦沁请安。
秦沁看着桌子上的葱烧排骨,其实非常郁闷,到底是吃呢,还是吃呢?
要是吃那么多,难免有装病的嫌疑。陈婷远的一双关切的眼睛,几乎是在秦沁的脸上来回打着转:“臣妾斗胆,想要问一下皇后娘娘生的是什么病?臣妾那里有好些药材,都能给皇后送来。”
装出来的好心,秦沁是在不好意思反驳了过去。
“紫医官已经来了几趟了,诊脉也诊不出什么。只是嘱咐本宫一定要注意滋补,若是不注意,便会有性命之虞。本宫担忧皇上,思劳成疾,皇上体恤本宫。便是将这宫中的事情交给你来处理。”秦沁叹了一口气。
就像是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妹妹一样:“本宫这里的人参,消耗的十分快。既然你那里有不少,就给本宫拿来吧。十来斤才能保住命。”
在外面,人参都是按照一片一片,在小秤上,一钱一钱的卖。秦沁现在一张开口,就是要十来斤。陈婷远再好的修养,这个时候都是面色一个凝重。
“皇后娘娘,这么多的人参。”陈婷远的话还没有说完,秦沁便是接上来:“这么多的人参,怕是一时之间点不过来。你就三天之后给本宫送来吧。不然,本宫手中还管着六宫的事务,实在是有些力不从心。”
秦沁的意思很明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只有陈婷远把人参拿过来,她才会把手中皇后的权利给了她。不过,秦沁已经是将要走的人,现在拿着手中的权利也就是讹点银子花一花。
“臣妾遵命。”陈婷远似乎是还有什么话想要说,但是秦沁已经挥了挥手,要赶紧送客。再不把陈婷远送走,这桌子上的葱烧排骨就要凉了。
那场比赛,几乎是没有任何悬念的赢了。萧望之用的是最纤细的炭笔,这种炭笔正是北越边境已经枯竭了的铁矿资源下面的东西。
写在纸上不会晕开,坚硬非常。纹路清晰,几乎是相当于另一个世界的铅笔。只是萧望之看着这个东西,像极了黑炭,就赐名炭笔。
平了一场,赢了一场,北越国的颜面扫地。北越国的太子北夜宸闭门不出,整个大齐的京城都笼罩在一种华丽而且诡异的气氛中。萧望之用一种挑衅的方式,用压倒性的优势赢了北夜宸。
两国之间的关系骤然间紧张起来,眼看着战争一触即发。大齐和北越的官员之间,见面后也不会像从前那样聊许久。
而就在这个时候,大齐的皇宫却是传出来一个令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秦皇后轰了。
本朝皇帝萧望之,最宠爱的莫过于这位一登基就迎娶的新皇后,秦丞相之女。只是和北越比试一场,便是骤然间与世长辞。
整个大齐都还记得,在科举考试中,秦皇后为了保证公平。亲自到考场外面去捉舞弊的考生,一时之间成为整个大齐的女子的典范。后来,为了制服裴氏一族,把权利还给天子。秦皇后受到的委屈更是数不胜数。
如今,皇帝成为独当一面的强势铁腕皇帝。而秦皇后,却是在皇帝春秋鼎盛的时期,骤然间死去。怎么能不让人伤感。
于是乎,整个大齐的京城臣民自发的披麻戴孝。为秦皇后送走最后一程。
京城最繁华的西市,原本是用大红的灯笼,大红的牌匾。用来标榜寻欢作乐的场地,但是,现在一条街走到头,整个都挂着的是雪白的灯笼。
谁说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这一条街上,大部分老板是花娘。但是,却为秦皇后挂起了白色的灯笼。
一街远远地望过去,就像是银河一般。星星点点的淡黄色光晕,从雪白色的灯笼里面透出光来。尤其是后庭花楼,整个楼用淡绿色的夜明珠照明,几乎是用了苏老板一生的积蓄。
“秦皇后薨逝,对于大齐而言,就像是君王身边的得力大臣失去。这对于大齐而言,是难以估测的损失。这可让朕以后的日子怎么过才好。”
萧望之一身素淡,月白色的长衫好看的紧。而秦沁也是一身常服,坐在马上。萧望之牵着马。两个人在大齐冰冷的白色灯火里,居然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渐渐地蔓延。
秦沁从来没有这种感觉,用死亡来终结一段过去。从此以后,大齐的一切真的就和她没有任何的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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