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我先吃药
在盒子打开的一瞬间，萧望之突然把一杯山楂汁递给秦沁，一袭广袖，正好挡在秦沁的面前。
一只碧绿色的瓷瓶静静地躺在盒子底部，萧望之轻轻地出了一口气。自顾自的端着山楂汁喝了，秦沁本来要伸手接的。
满脸黑线，好生尴尬。
好在众人的目光都在看着那碧绿色的瓷瓶子，少有人关注上位的帝后。裴元夕的眼睛扫了一眼，便是眼底一片阴霾。
萧望之居然不惜自己的命，挡着秦相可能发起的攻击。而萧雪臣，他的关注点，也不在那丹药上，而在秦沁那里。
“皇上，这乃是长白山的灵药。用的乃是天池水，水中药材。上古灵药，能够延年益寿，最重要的是，能够补上皇上多年以来亏空的身体。”
秦墨双手捧着碧瓷瓶子，德顺小心翼翼的接过，送到了萧望之的面前，这满朝文武的眼睛都在看着。
“皇上，这药乃是花费了七七四十九天，用尽了天下的药材。皇上若是吃了，必然能够延年益寿。”
一个御医居然率先站出来，秦沁手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小碗。
“这药老臣的曾祖父曾经吃过，一定要打开盖子就服用，效果最佳。老臣的曾祖父活了一百二十岁，若是皇上吃了，一定是万岁万岁万万岁。”
言官说的就是有水平，一时之间，整个朝堂上的人都在劝萧望之吃药。而这位少年天子，却是手中把玩着碧瓷瓶子。
一言不发，苍白的手指和碧瓷瓶子交相辉映，华美而且落魄。满朝官员都在劝萧望之吃药，他们不管到底是毒药还是解药。
“皇上，老臣以为，这药应该立刻服下。”裴太尉在呼声最高的时候站出来，就连他，都出来逼迫年轻的帝王。
他应该巴不得萧望之吃下去的是毒药。
“皇上，这药，确实应该开了盒子之后服下去。以后药效会渐渐减小，甚至，变成毒药。”
秦墨三十年来第一次和裴炎兴站在了同一个利益上，他们都巴不得大齐的政权掌握在他们手中。
而萧望之，显然身残志坚，虽然身体不好，但是总是给这两个老东西找麻烦。
而萧望之还是不说话，眼神飘忽而且迷离。望了一眼朝堂，他亲自挑出来的官员，岳子詹和沈星河都不在这里。
倘若他们在的话，萧望之也不会这样的孤单。
满眼望去，裴太尉的门生占了三分之二，秦相的门生也有不少。而站在萧望之的身后的，只有秦沁一个人。
“老臣求皇上在这岁末年初，服下这丹药，为我大齐的千秋万世祈福。”
裴太尉这句话，简直就像是一个口号。他一跪下，整个朝堂上的满朝文武，都跪下。就连那些命妇都是规规矩矩的出了席位敛裙屈膝。
萧望之依旧一言不发，不再看着碧瓷瓶子，转身看着秦沁。
“皇后以为，这药如何？”
秦沁还没有说话，却是紫檀上前：“臣是皇后贴身医官，臣先查验一番。”
“紫太医，这可是药家的独门秘药，开瓶之后的第一颗必须赶紧吃下去。哪有满满查验的功夫，紫太医是在怀疑本官的居心不良？”
秦相最先发难，紫檀定力好。不和秦相争辩，只是盯着萧望之。
“臣妾以为，这药不吃也罢。”秦沁目下无尘，把萧望之想说不能说的话简洁明了的说出来，而裴太尉却是赶紧接上了话头：
“皇上久病，臣已经拟定了票拟，由老臣和三位首席臣工代为替皇上批阅寻常的奏章。”
裴炎兴真是过分，居然已经如此的嚣张。这是在和萧望之要批改作业的权利，而且，这样嚣张的逼迫居然不带一点畏惧。
朝中，若是有裴家，就没有皇室。有皇室，裴炎兴必然死。
双方都有这样的觉悟。
“朕批阅的奏章，诸位臣工这样的不满意吗？”萧望之重重的把瓶子放在了桌子上，自从上次的秋试，减少了世家子弟进入朝堂的机会。
朝中不少的文武大臣，本来是中立的态度，现在都已经转投到了裴炎兴门下。萧望之的改革步履维艰，还只是才开始了一小段。
“臣等不敢，臣只是希望皇上能够颐养天年。”
说的比唱的都好听，萧望之面不改色。端坐在上位，一时之间，整个大殿僵持着。秦沁坐在高高的上位，萧望之的身边，能看到每一个人的表情。
幸灾乐祸，看好戏。
萧雪臣的目光和秦沁相对，意思是，看到了吧，今天倘若萧望之不吃药就要交出权力。
而裴元夕，只是跪坐在软垫上，倾国倾城的眼睛里面，透着一丝丝的红色。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皇上，这药真的能够包治百病，长命百岁吗？”秦沁抖抖眼睫毛为自己壮胆，握上萧望之的手。
冷的全身打了一个机灵，貌似萧望之也在紧张。他也怕一步走错了被人毒死。
“朕怎么知道。”
萧望之语气温和了一些，手已经扣在了瓶子上。软木塞很紧，萧望之按了几下，没有弄开。
“皇上不知道还吃。”秦沁掩着嘴笑，完全无视了众人虎视眈眈的目光。从萧望之的手中不动声色的取过了瓶子。
真的是一个好看的碧瓷瓶子，像是美玉，又不太像。做工极其精良，半透明的瓶子里面，能看出来里面一颗一颗的药丸。
毒药，解药。
秦沁的手不自觉得有点抖：“父亲大人辛苦了，居然能为皇上找到这样的好东西。”
更辛苦的是，居然策划了在宴会上逼迫帝王吃药的阴谋。这简直是令人发指，这一刻起，父女的情分恩断义绝。
“谢皇后赞赏，这是老臣的分内之事。”
秦墨眼中精光闪过，看不出来什么意思。
秦沁握着药瓶子，走出来席位几步。一下子就拔出了木塞子，瞬间，整个大殿上被一股子刺鼻的药香弥漫着。
是药家的味道。
秦沁对着萧望之看了一下，微微一笑，端着瓶子冲着自己的嘴倒下去。整个鼻腔，口腔，都被一股子香味儿包围着。
这样的味道，想来萧望之也是尝不到的。
药丸很大，到了嘴里没有嚼烂就顺着喉咙滑下去。耳边安安静静，不知道是因为药还是真的没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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