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黑暗之手
顾宣之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房间的窗帘没有拉，明媚的阳光洒满了整个房间。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回想了一下昨晚发生的种种，他只记得在和周亦舟喝酒，后来喝醉了，再后来，好像一直和陆可可在一起。他掀开被子刚准备去卫生间洗漱，却听见客厅里好像有人在走动，“叮叮咣咣”一阵，好像是锅碗瓢盆的声音。难道是陆可可……顾宣之心中窃喜，赶紧走进卧室的卫生间洗脸刷牙，还抓了抓头发，才推开门走了出去。
他环顾客厅四周，没发现什么人，又向厨房望了望。玻璃门半掩着，里面似乎是有人的走动。顾宣之悄悄走过去，推开厨房的门，一句“可可”憋在喉咙中还没有喊出来，就看见一个中年妇女转身对他说：“小顾啊，你醒啦？”
居然是陆可可的妈妈！顾宣之心中失望之极，但还是强颜欢笑，“阿姨，你怎么在这儿？”
“哦，你昨晚上喝醉啦？你晓得不？可可送你回来的，她嘛今天早上有个代言活动的，一大早就走了。所以让我来照顾你呀，怕你醉了就要难受的。”陆妈妈把切好的香菇放进砂锅里，用围裙擦了擦手，对顾宣之说：“你赶紧去喝杯水，我给你熬了粥，马上就好。”
“哦，那就谢谢阿姨了，还有可可。”顾宣之听陆可可的妈妈这么说，心里刚熄灭的火苗又重新燃烧了起来，陆可可还是挺关心的他的。她今天早上是有个化妆品的代言广告要拍的。
“谢什么？你看你跟我们还这么见外，你快去喝杯清水。”陆妈妈给了顾宣之一个神秘的微笑，让顾宣之很是摸不着头脑，“好，那我去了。”他只好关上厨房的门，去了客厅。
坐在沙发上，顾宣之还想着刚才陆妈妈那神秘一笑，他侧身望着那副陆可可的巨幅海报，自言自语地问：“可可，我怎么觉得你妈妈怪怪的。”下一秒，他马上就明白了陆妈妈的意思，他的房间里到处都是陆可可的海报和照片，他喜欢陆可可的心思这下可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意识到这个问题的顾宣之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如坐针毡一般。陆可可送他回来的，那她也应该已经明白了这些照片的意思。糟糕，他还没有跟她表白呢，这样会不会吓到她？他赶紧给陆可可发了个短信，问她在干嘛，但是半天没有回信。顾宣之就又给陆可可的助理乐乐打了个电话，确定她现在是在摄影棚拍摄，一颗悬着的心才有所放松。
挂掉电话，顾宣之又给周亦舟打了个电话。令他没想到的是，宿醉之后的周亦舟此刻已经开车在路上了。
“你可真行，酒醒了没？不怕酒驾被查吗？”顾宣之故意调侃。
“不会，这都过了一晚上了，应该没事了。”顾宣之就喜欢周亦舟这种把玩笑都开得一本正经的人，这一点，有时候和陆可可还真有点像。
“你干嘛去啊？这一大早的，让司机去不行吗？”顾宣之问。
“孟瑶的航班提前了，她们今天就去美国。孟阿姨那会儿刚给我打的电话。”周亦舟迟疑了一下说。
“好吧，兄弟，祝你好运。”顾宣之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周亦舟，只希望这次孟瑶走了就再也别回来了，这两个人不要再纠缠下去。
“嗯，听管家说昨晚是陆可可送我回来的。你替我谢谢她，改天，我请你们吃饭，当面感谢。”周亦舟今早一醒来，管家就给他说了昨晚的事情经过，他很纳闷，怎么是陆可可，后来一想肯定是顾宣之来之前就告诉她了。他依稀记得昨晚在酒吧，他俯身在一个女孩的肩膀，他好像还拥抱了她，她的身体柔软炙热，她滚烫的眼泪滑落近他的脖颈里……他不知道这一切是自己的幻觉，还是真的发生了。那个女孩是陆可可吗？他不敢确定。
马上到孟瑶姥姥家了，此刻，周亦舟的头似乎比早上起床后更疼了。在车上坐了片刻，他才缓缓下车，敲开了门。
“小舟，你来啦。”是孟阿姨来开的门，她一脸憔悴，好像一晚上都没有睡着，两个眼睛里布满红血丝。
“嗯，都收拾好了吗？我帮你们收拾吧。”周亦舟说。
“都收拾好了，你帮我把这几个箱子拿上车吧。”孟阿姨指着客厅中间的几个箱子说。
“好。”周亦舟走进去，刚准备提起箱子，却见孟瑶穿着一件连体的卡通睡衣从卫生间走出来整个人也是憔悴的不像样子。她站在那里，惊讶地看着周亦舟，然后对母亲怒吼，“妈妈！谁让你叫他的？我说了我们自己可以走的！”
“你这孩子，亦周好心来送我们，你看你这说的什么话！”孟阿姨给周亦舟打电话，孟瑶是不知道的，她原本以为孟瑶只是一时接受不了爸爸的事情，闹情绪。没想到她对周亦舟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孟阿姨赶紧走过来，把孟瑶拉回房间里，“你赶紧收拾你的，来不及了！”
“小舟啊，你不要介意哦，瑶瑶她……”孟阿姨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对周亦舟解释。
“没关系的，阿姨。”周亦舟强忍着内心的失落与难过，对着孟瑶的门口说：“就算是我最后一次送你们吧。”然后就提起箱子出了门。等到周亦舟和妈妈把行李都收拾妥当放进后备箱之后，孟瑶才拉着自己的小箱子走了出来，她穿着一件及脚踝的带帽风衣，带着墨镜，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周亦舟想走过去，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但又怕她拒绝，只好站在一旁呆呆地望着她。这个自己爱了整个青春的女孩，就这样永远地离开自己的世界了吗？周亦舟感觉自己的心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正汨汨地往外流着……
“赶紧的呀，愣着干嘛？”妈妈似乎是看见了两个人的尴尬，便走过去一把拉过孟瑶手中的行李箱，递给周亦舟，然后就拉着孟瑶上了车。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都是孟阿姨在说，问爷爷好不好，工作忙不忙，叮嘱他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之类的。周亦舟都一一应答着，但心思却始终放在后视镜中的孟瑶身上，她自始至终没有摘掉墨镜，她的嘴唇惨白，双臂叠放在一起，一言不发。
到了机场，离飞机起飞还有一个多小时。周亦舟帮他们办好了登机手续，又在机场超市买了些小吃。等到他回来的时候，孟瑶已经去了vip候机室，只有孟阿姨一个人站在原地等他。“小舟，阿姨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瑶瑶这个孩子，从小被我惯坏了，尤其是我和她爸爸的关系，对她影响很大。我一直都拿你当自家人，我也就跟你说了，我和你叔叔这些年，不是吵就是骂，其实，我们俩早就离婚了。对他而言，我就是个鸵鸟。但是我没有办法，为了瑶瑶，为了我们一家人，我可以忍。但是现在，一切都完了。他算是指望不上了，我呢，迟早也是要走的。你和瑶瑶是一起长大的，再怎么说也像兄妹一样，我希望你们俩能在以后的人生里相互照应，这样我也就放心了……”孟阿姨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周亦舟赶紧掏出纸巾递给她，“阿姨，你放心，不管对我说什么，做什么，不管她在哪儿，我都会照顾她的。”
“唉……”孟阿姨擦干眼泪，然后长叹一声说，“那你走吧，小舟，照顾好你和爷爷，我们这就走了。等过上一两年，你叔叔这件事风声过去了，我和瑶瑶就回来，你来美国记得来找我们。”
“我知道，阿姨。”周亦舟心里也是十分酸楚，这些年，在妈妈去世以后，孟阿姨就像是亲妈妈一样照顾着他，这一分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相见。“等你们登机了，我再走吧。”周亦舟不舍地说。
“走吧，听话。你待着也没什么用。我去看看瑶瑶，这个孩子最近情绪很不好。”孟阿姨说。
“那好吧，我先走了。”周亦舟挥手和孟阿姨告别，看着她转身消失在茫茫人群中，一种怅然若失的情绪将他包围。他转身，快步走出机场，开上车扬长而去，他害怕再多等一秒，自己就要控制不住情绪……
周亦舟不会知道，在他奔驰在机场高速的同时，一双黑暗之手正伸向孟瑶。孟瑶拿着周亦舟办好的登机牌自己走进候机室，等了好久也不见妈妈来。她便去了卫生间，早知道早晨起来不要喝那两杯咖啡了，孟瑶心想着，昨天周亦舟来家里之后，她就立刻改签了机票，她要马上走，一天都不能多等。她怕多等一天自己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就会在瞬间崩塌，为了周亦舟，或者是陆威……孟瑶晕晕乎乎地去了卫生间，在洗手台上，她摘下墨镜，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脸颊塌陷，眼窝深陷，才不过半个月的时间，自己怎么就瘦成了这幅鬼样子。等到了美国，她就去看心理医生、去戒毒，开始重新生活。
孟瑶把墨镜重新戴上，走进女士卫生间，刚准备拉开一个隔间的门，突然对面的一扇门打开了，一个戴着黑色手套的大手一把将她拉近了对面的隔间，她还来不及呼喊，嘴巴就被湿毛巾塞住了，孟瑶顿时感觉自己的颌骨一阵发麻，她想要发出声响，却怎么也出不了声。她惊恐地望了一眼用胳膊死死的卡主她脖子的人，此人穿着一件女士的高领毛衣，齐肩的长发，戴着蓝色的防雾霾口罩，但是那双细长的眼睛一看就是男人的眼睛。他的美貌粗而重，眼神凌厉。是谁要绑架她？孟瑶惊恐地望着这个人，几秒之后，这个人才开口，“乖乖跟我走，不然你妈妈现在、马上就会去死。”
果然是个男人，孟瑶的猜想没错。男人掏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放在孟瑶眼前，只见照片中妈妈被两个男人死死地摁在地上，嘴角又鲜血流出来。照片中的地方，看着就在机场的某个地方，应该就是刚刚拍摄的。这些人是谁？为什么要抓她和妈妈？孟瑶现在一无所知，但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会配合男子。
男人一把将湿毛巾从孟瑶的口中拽出来，同时迅速地用手扼住孟瑶的脖子。孟瑶搭救喘着气，活动活动了颌骨，确定自己能发声了，才小声说：“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和妈妈？我妈妈现在怎么样。”
男子冷笑一声，“威哥想你了，让我们来请你回去。”威哥？孟瑶的大脑轰得一声炸裂开来，果然是陆威！她就知道，陆威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她。她这么着急走，就是想要尽快摆脱陆威。一种强烈的宿命感袭来，孟瑶反而很平静地说：“我跟你们走，你们放了我妈妈，让她上飞机。”
“那你得跟我们安全离开机场，我们就放你妈上飞机。”男子说，“抓紧时间，飞机可马上就要起飞了。”
“好”孟瑶挣扎着站稳身体，对男子说。男子试探性地放开手，见孟瑶没有动静，才放心地松开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确定四下没人，才和孟瑶走了出去，“你跟在我后面，不要搞什么花花肠子，否组你妈会死得很难堪。”男子小声说。
孟瑶当然不会搞什么花样，在那一刻她已经看清了自己的命运，就是和陆威这个魔鬼纠缠一辈子。她跟着男人出了机场，上了一辆黑色的面包车。车上还有另外两个魁梧的男子，孟瑶认出来，这就是刚才照片中把妈妈摁在地上的两个人。
“我妈妈安全了吗？”孟瑶问。
“安全了，我们已经把她放了。”其中一个坐在副驾驶上的男人说，他的衣服上有血，孟瑶突然一阵心慌，这会是妈妈的血吗？
“那她上飞机了吗？”孟瑶又问。
“别他妈废话，我们怎么知道？我们就是放了她，还管他上不上飞机。”另外一个坐在驾驶座上的男子吼道，然后一脚油门开动了车子。
“那你们用我的手机，给她发个信息吧，就说我已经上了飞机。不然，她找不见我，是不会上飞机的。她万一要是报警了，你们也跑不掉了。”孟瑶说。
三个男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坐在孟瑶身边的男人摘掉假发，把孟瑶的手机扔给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男人，不耐烦地说：“你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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