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雪上加霜
“姐，那个人是你什么朋友啊？”顾宣之刚一走，弟弟便急不可耐地问。
连弟弟也不认识这个人，他真的是陆可可以前的朋友吗？林木瑾心中十分疑惑，“我也不知道啊，他说是我的朋友，我记不起来了。”
“记不起来的人你都往家里领，你可真够心大的，上次的事你忘啦？”弟弟有些埋怨地说。
“行了！”妈妈怕提起绑架的事又刺激到陆可可连忙制止，“小顾看着不是坏人，是我叫他来家里的。”
“哦。”弟弟对着妈妈做了个鬼脸，然后指了指林木瑾卧室的门，示意她进来说话。林木瑾心领神会，便跟着弟弟走进了卧室。
“老实交代，那个小帅哥是谁？”弟弟坐在床上，用一种拷问的姿态对林木瑾说。
“哎呀，不是跟你说过了嘛。我真不认识他。我还想问你呢，他说是北京的朋友，那肯定是穿越之前的陆可可认识的啊。我还想着你是不是认识呢。”
“我不认识啊，以前也没听我姐提过啊。”陆星星疑惑地说。
“哦，对了。他还说他认识周亦舟。”从遇见顾宣之开始，林木瑾满脑子就是周亦舟的影子。
“就知道你想着周亦舟呢，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地相信他啊。”弟弟给了林木瑾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他还说什么了？”
“没了。对了，他还给了我一张名片。”林木瑾掏出顾宣之的名片递给弟弟。
“顾宣之！”看到名片的弟弟突然来了精神，一下子站起来，恍然大悟似得说：“难怪他认识你呢。没错，你们应该是认识的。”
“嗯？”林木瑾听不懂弟弟在说什么。
“他是顾事传媒的公子啊，整个娱乐圈的外宣基本上都是他们家在掌控。以前你肯定没少在活动上和他碰面。而且他和周亦舟可是发小，这圈里的人都知道的。”
“哦，难怪，他也是这么说的。”林木瑾这才明白过来。
“那你跟他怎么见面的？他知道你穿越的事了吗？”弟弟问。
“那天你也见过的，在酒吧，他就问我是不是陆可可，我搪塞过去了。没想到今天早上又遇见了。我没告诉他具体的情况，我告诉他我失忆了。”林木瑾如实说。
“哦，那样做好。你穿越的事情要是被媒体知道了，那可就不得了了，我们就没安生的日子过了。”
“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顾宣之的出现让周亦舟重新出现在了林木瑾忙乱的生活中，他那张冷峻的脸时长冷不丁地就会出现在林木瑾的脑海中，让她猝不及防。好多个夜晚，她都继续在陆可可留下的那本日记中记载这对周亦舟的思念，自言自语般地幻想着与他对话。也有好多次，她拿着顾宣之的名片发呆，想要问一问周亦舟过得好不好？他是否收到了她的信？他和他的那个女朋友到底怎么样了？
但是每次，她都告诫自己不要去打扰周亦舟的生活，在她到来之前，陆可可是那么深情又安静地爱着周亦舟，现在，她能做的也只是默默地想念着他，不去打扰他，看得出，他很爱那个女孩。每每想到这些，林木瑾的眼眶就不由得湿润了。原来爱着一个人的感觉是如此美妙，又是如此的苦涩。
时间在漫无边际的思念中熬过，最炎热的夏天已经快要过去，又到了弟弟要开学的日子了。像一个月前的那次一样，妈妈还是准备了一桌饭菜，不怎么丰盛，但还是以往那种家的味道。席间，妈妈不停地叮嘱弟弟，这一年就要毕业了，一定要好好读书，别的什么都不要想，先把书读完。弟弟连连答应，并一再要求，不用再给他寄生活费，他自己兼职可以赚钱的。
吃完饭，弟弟拿出一个信封放交给妈妈，“妈，这是我这个暑假赚的钱，这是八千块，让姐姐继续去成人学校上学吧。我还留了一部分用作我的生活费。你不用操心，我马上就毕业了，可以赚钱养活你们。你太累了，就不要去卖早点了，爸爸身体本来就不好，你别再累出病来了。”
弟弟的话让一家人心里都无比酸楚，妈妈偷偷擦了擦眼泪，“星星呀，妈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是你也不要把自己累坏了，身体要紧。”
初升的晨光中，一家人都有着各自无法言说的心情。
送走了弟弟，生活好似一下子又陷入了之前的迷茫与困惑。妈妈把弟弟留下的钱给了林木瑾，让她尽快去成人学校报名。但是，她去了好几次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家里面现在这么困难，她一点忙都帮不上，难道还要成为全家的拖累吗？本来，就是她让一家人的生活跌入谷底。
入秋了，爸爸的身体不但没有好转，反而病情更加重了。之前吃的药吃完了，妈妈到医院又重新买了和原来一样的药，吃上却怎么也不见好。今天中午吃午饭的时候，爸爸就一直咳嗽，饭也没吃上几口。晚上还是不见好，妈妈就和林木瑾商量着送他去医院，但爸爸坚持不去，说只是昨晚没盖好被子，着了凉。哪知道，第二天更严重了，一口饭都吃不下去，还咳出了血。
妈妈和林木瑾慌了，做好的早点也没有去卖，赶紧送爸爸去了医院。
如坐针毡地在急诊室做了好久，又带着爸爸拍了片子，做了各种检查，那个带着厚重眼睛的医生才缓缓开了口，“病人之前做过肺部手术吗？”
“做过，做过。”妈妈赶紧说，“三年前了，当时手术很成功。”
“嗯”医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现在看来，病人的情况有点恶化。癌细胞再次扩大，可能需要再次手术。”
虽然听不大懂医生说的话，但从妈妈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事情很严重。“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呢？”妈妈喃喃地说，“当时手术明明是成功的呀，医生说要用药物维持，我们也一直有按时吃药的呀。”
“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的，癌细胞不可能被完全治愈，时刻存在复发的风险。这主要和病人的生活习惯、饮食、心情都有很大的关系。”医生扶了扶眼镜，继续说，“我们建议病人先住院观察几天，你们家属商量一下看要不要做手术。”
“手术成功的几率有多大？如果不……”妈妈还想问医生什么，却突然哽咽道说不出话来。
“二次手术不一定会成功，几率大概只有50%。如果手术成功，后期病人恢复的好还可以维持几年，如果不做手术的话可以只有半年左右的时间了。”
妈妈的眼泪更凶了，林木瑾明显地感觉到妈妈拉着她的手在不停地颤抖着。从诊断室出来，妈妈擦了擦眼泪，让林木瑾先去看爸爸，她回家去给拿住院需要用的东西。林木瑾只好木然地点点头，但是走到病房的时候还是脚步有些迟疑了。从们分里看，爸爸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好像睡着了，吊瓶里的药水滴滴答答地落下，从一根细小的管子流入爸爸的体内。林木瑾的眼眶不觉得也湿润了，看见爸爸的身体动了一下，好像要翻身的样子，她赶紧擦了擦眼泪，走进了病房。
“爸爸”她走过去扶起爸爸，让他靠着枕头坐起来。
“医生怎么说？你妈呢？”爸爸问。
“哦，医生说没什么大事，但是要住院观察几天。妈妈回家准备住院的东西了。”林木瑾连忙帮爸爸掖了掖被角，不敢看他。
“我没事，回家养几天就好了。”爸爸说话间又咳嗽了起来。
“还说没事，都这样了。你就安心住着吧。”林木瑾拍了拍爸爸的胸口。
又安慰了爸爸好一会儿，他才重新躺下。不一会儿，妈妈就回来了。她带了点早上做的早餐，叫爸爸起来吃。还没吃完，护士就拿着医药单走了进来，“3床病人家属，拿着缴费取药。”
妈妈接过来看了一眼，脸色就有些难堪，但还是装作没事的样子，“可可，你陪爸爸吃饭，妈妈去拿药。”
妈妈趔趔趄趄地走了出去，脚下一歪，差点撞到旁边的病床上。林木瑾赶紧跟了出去，“妈妈”她在背后喊着。
母亲转过身看着她，两个人眼眶都红红的，“需要多少钱？”林木瑾问。
“这次得交3000”妈妈指着手里的缴费单说。林木瑾从包里拿出弟弟临走时交给她的信封递给妈妈，“先给爸爸取药吧。”
妈妈有些惊讶地看了看林木瑾，便颤颤巍巍地接过来，转身去了缴费处。
这一夜，林木瑾趴在爸爸的病床前一夜未眠。妈妈回家了，还要准备明天早上要卖的早点，家里面本来就没有什么存款了，现在能赚一点就赚一点，一分钱都可是爸爸的救命钱。不能告诉弟弟，他要是知道了，肯定不能安心读书了。该怎么办？林木瑾一点头绪也没有，为什么在家人遇到危难时，她总是什么也帮不上。
无论这一夜经历过怎么的痛苦和绝望，第二天太阳还是要照常升起。服侍爸爸起床，喂他吃了早餐，又换了今天的药。11点的时候，妈妈就来医院了。她让林木瑾回家休息一会儿，晚上再来换她。
林木瑾没有说什么，走出医院大门的时候已经是中午12点。大街上人头攒动，每个人都是形色匆匆的样子。她没有回家，随着蠕动的人群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想了一晚上，她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弟弟在酒吧唱歌可以赚钱，她也可以啊。以前在醉月楼的时候，她可是头号歌妓。尽管这个身份不怎么好听，但是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能赚点钱为爸爸付医药费就好。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弟弟驻唱的酒吧。还没有开始营业，酒吧的门半掩着，里面好像是有人。林木瑾小心翼翼地推开门，环视四周，又好像并没有人。正在眺望间，一个男人从柜台后面站了起来，“什么事？”
林木瑾被吓了一跳，仔细一看眼前这个留着披肩长发、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正是酒吧的老板，之前跟弟弟来的时候见过他，大家都叫他“老韩”。
“呃，老韩你好！”林木瑾有些生硬地说。
“你是？”老韩看着林木瑾有些不知所以然，“哦，我想起来了。”他一拍脑袋，“你是星星的姐姐？”
“对，我是。”林木瑾紧绷的情绪终于有些放松，连忙对着老韩笑了笑。
“你，有什么事吗？”
“我……我想我能不能在你这儿唱歌？我也会唱歌。”林木瑾鼓足了勇气才说出这句话。她急切地望着老韩，眼神里满是期待。
“哦？你会唱什么歌？”老韩问。
“我会……所有宋词的曲子我都会唱……”对于这个问题林木瑾没有事先想到，这个时代人们唱的歌曲和她那时会唱的歌曲好像有很大的不同。
“什么？宋词？”老韩惊讶地望着林木瑾，“你是说中国风？”
“嗯，差不多吧。”林木瑾赶紧说。
老韩挠了挠头，迟疑了片刻说，“那你唱一首听听？”
林木瑾点了点头就跟着老韩走上了舞台。
“喂喂！”老韩插上话筒，试了两声，确定有声音后，递给了林木瑾。林木瑾接过来，第一次拿这个东西还真有些不习惯。太久没有唱过曲子，一时还真想不到唱什么。在舞台上迟疑了片刻，林木瑾才拿起话筒开了口：
“月华收，云淡霜天曙。西征客、此时情苦。翠娥执手，送临歧、轧轧开朱户。千娇面、盈盈伫立，无言有泪，断肠争忍回顾？
一叶兰舟，便凭急桨凌波去。贪行色、岂知离绪，万般方寸，但饮恨、脉脉同谁语？更回首、重城不见，寒江天外，隐隐两三烟树。……”
一首《采莲令》罢了，老韩和林木瑾相顾无言，两人都陷入了沉思。老韩想的是世间竟有如此动人之天籁，且眼前的女子顾盼生情，宛如从古画中走来的美人一般，令他如痴如醉。林木瑾却是因曲生情，想起以前的往事，不由得泪眼婆娑……
许久，老韩才回过神来，他激动地鼓起掌来，“好，好，好听。”此时此刻，他不知道如何才能形容这天籁一般的歌声。
“那……我能来这里唱歌吗？”林木瑾再次怯怯地问。
“这个嘛，你的歌声确实很好听，但是放在我们酒吧又点不太适合。如果要来我们这儿唱，得做些改编，或者你会不会别的风格的歌曲，就像你弟弟唱的那种？”老韩有些为难地说。
“别的……我不会。但是，我会弹古琴、古筝，还有琵琶、笛子。”林木瑾急切地说。
“哦，这样啊。有个问题我不知道该不该问，你为什么想到我这儿来唱呢？”
“我爸爸生病了，我想赚钱。”林木瑾泪眼婆娑地望着老韩。
老韩心头一软，最受不了女人这样的眼神了，更别说还是个美女，“别哭别哭！那这样吧，我可以介绍个别的地方让你先赚钱，你可以一边学着唱一些流行的歌曲，到时候你就可以来我这唱了。”
“真的吗？真是太谢谢你了老韩！”林木瑾一激动，眼泪就忍不住流了下来。
“我能骗你吗？我跟星星那小子也算是朋友了。你留个你的电话给我，我联系好了给你打电话。”
“好，谢谢，谢谢。”林木瑾赶紧从包里拿出便签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写下来递给老韩，“这件事麻烦你不要告诉我弟弟。”
“为什么？”老韩有些不解。
“他马上就要毕业了，我不想让他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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