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情海无岸
独江楼大堂自然是鱼龙混杂,三教九流数不胜数,柳大小姐坐在大堂边角,便看到不少人都是熟面孔,不光是哪位侍郎的公子,亦或者是哪位太师的孙子,自然都是柳仙在龙城混了十几年的老面孔。
柳大小姐给自己倒了杯独江楼的杏花酿,倒是别有一番滋味,烈酒入喉的清冽甘甜就好似这茫茫江湖,辣喉却不难喝,让人有一种独特的快感。
“大小姐可别喝醉了,那名角儿可还没上来。”倾无言看了一眼白衣,见后者只是坐在旁边闭目,并无太多的动作,顿时有些失望,本指望他只是装作的样子,如今看来不是。
柳仙目光深邃看向了台上,一位身姿婀娜的姑娘在台上唱着一首《广陵散》,曲子婉转动人,声线亦是不错。
莺莺燕燕,歌舞缭绕,酒香四溢,独江楼这座刚刚修建成不久的销金窟变成了公子少爷门的新欢,毕竟这里的姑娘个个都是燕肥环瘦,姿色上等,更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无妨无妨,这酒没多大度数,喝不醉,喝不醉。”柳仙几杯酒下肚便有了一些醉态,听到倾无言的话立马摇了摇头,表示无碍。
只是柳大小姐这幅样子也不知道到底是真醉还是假醉,故此便只能任由她喝下去。
“锵锵锵……。”
随着一阵锣鼓喧天,主场上上来一位年轻花旦,踩着碎步快速如同旋风一般走了上来,而这出戏却是广为流传的《赵氏孤儿》。
这个曲子倒是和柳仙如今的处境颇有相似之处,柳仙听着听着,一时间叹了口气,如今支撑着她一往无前的,也就只有柳擎天的存在了。
一首曲子听完,柳大小姐早已沉浸其中,这唱戏的小生技艺颇为不凡。
“这是诸葛大师的得意门生孟萍,可是花了不少银子请来的。”倾无言掩嘴一笑,那一刹那的风采甚至盖过了那位戏曲大师的得意门生。
柳仙看的津津有味,百般思虑之下也就看完了这场戏曲,一时间有些浑浑噩噩,没有回过神来,知道倾无言再次开口这才缓过思绪。
“孟公子听说你这位柳大小姐来了,可是想要认识认识你。”倾无言柔声说道,她的声音一直便是娇柔的女儿声,或许是用了一些小手段变成如此,这是这声音的娇柔魅惑好似不用刻意的去扭捏,她就这么开口,声音便是如此的柔美清丽。
“认识我?”柳仙一愣,倒是没想到这孟公子还有这个要求,随即含笑点头,便看到穿上了一身白衫却并未卸去妆容的孟公子。
孟公子身子单薄,宛如女儿身一般,腰细肩窄,肌肤细腻,一双勾勒而出的柳叶眉精致而秀丽。
“小生孟萍,见过柳大小姐。”孟萍缓缓走来,负手而立,气息恬静,却不免有些咄咄逼人,毕竟柳仙如今是抬头看他,他的面向确实微微上扬,这样倒是给了柳仙一种仰望的视角,只是柳仙没有在意这个,孟萍似乎也只是无心,只是到底是无心还是有心,柳仙都不会在意。
“见过孟公子,有幸和孟公子结实,实乃我的幸事。”柳仙嘴角含笑,却没有半点仰头的意思,只是眼眸低垂,似乎这孟公子在自己脚下一般。
“柳小姐,你看的地方似乎不对。”孟公子有些咄咄逼人的问道。
柳仙淡淡的笑了一声,没有给这位孟公子好脸色,她端起酒杯在小酌一口,气息绵长,酒香浓郁,反倒是这称之为大雅之人的孟公子显得有些俗气。
“哦?这怎么说呢?”柳仙笑问道。
“与人对话,难道不应该看着看对方么?柳大小姐这些礼数都不懂?”孟萍居高临下的看着正在舒缓那一口酒气的柳仙。
“礼数?”柳仙惊奇不已,啧啧称奇,看向身畔倾无言,又看了看徐余音大师,有些惊奇道“一位从未正眼看过我的人,想让我对他讲礼数,难道此人是失心疯不成?”
“柳大小姐,您这话,未免有些过分。”孟萍一听便知道柳仙在骂自己,顿时有些压制不住的怒气在胸口,他的白袍之上出现了几缕金色的符文,似乎是打算动手,但是当他转眸看到白衣,便立刻收敛了自己的内力,毕竟现在的白衣已经将内力化作了一把长刀,放在了孟萍的脖颈上,不管这位看似翩翩如玉的孟公子有多了不得的身手,白衣都可以在他动手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除掉他。
柳仙放下酒杯,打了个酒嗝,醉眼稀松的看着那壶印有杏花图样的杏花酒“说来恩师乃是名曲大家诸葛先生,学问才识皆是顶尖,更是手谈名家,棋道圣手,你这个徒弟说话时习惯了仰着头说话,只是自认为站在更高的地方,故面对我柳仙这种既无官职也无军阶的常人趾高气扬惯了,但是孟公子别忘了,我父亲是御赐的王爷,我大小也算个郡主,诸葛大师说来,似乎倒也无官位,这么说来,孟公子所谓的优势,也就不在了,这样的孟公子,难道刚刚的作为称得上礼数?”
孟萍皱眉,怒气横生“柳小姐,一直听闻您嘴皮子功夫厉害,巧舌如簧更是妙语连珠,倒是果不其然,只是拿着您父亲柳擎天柳元帅的大名耀武扬威,活在父辈余荫之下,有何可值得傲气的?”
“是吗?那我柳仙问你孟公子一句,在我柳仙面前,没了你的老师诸葛先生,你有资格站在我的面前?”柳仙猛然起身,她矮了孟萍一截,可如今的眼神却是直直的对视,没落下半分气势,她父亲的成就,乃是一刀刀从鬼门关杀出来的,不是他孟公子的恩师诸葛先生可以与之对比的。
一语惊人,倒是惹得在场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不由得纷纷转头看向柳大小姐,一时间竟找不出语句来反驳,而孟公子更是如此,一句话使得他没了考量。
鸦雀无声,谁也没有想到柳大小姐的脾气这么大,一个小小的事情便可牵扯出这么多门道,况且柳大小姐之前早已对诸葛先生褒贬有致,况且贬的话只是对他孟萍说的,对于那位老人柳仙还是十分尊重的。
说起来,孟萍在未拜入诸葛大师门下之前,不过是边境小镇的普通少年,过着早耕晚织的生活,可能是那有些脆弱的少年心性,让他有了见一见这位柳大小姐的念头,只是没想到没柳仙如此不留面子的说了一顿。
“好了好了,两位小朋友就不要再争执了,都是豪门俊彦,何必动气。”倾无言娇声一笑,将小手搭在了柳仙的肩头,顿时一股缭绕香风遁入鼻息间,一时间心头火气便安宁了下来,转头对着那精致的娇俏面容微微一笑,柳仙越来越怀疑倾无言到底是不是男儿身了。
孟萍沉沉点头,面对倾无言他不再敢有傲气,收去自己的气势,淡淡道“明日,我倒想看看柳大小姐如何还能直起腰杆对面所有人。”
他几乎是笃定了柳仙赢不了齐平平,三品境界即便只是武道入门也要比柳仙这个只会几招手面上功夫的人强太多。
柳仙微微一笑,并未回答,她知晓几乎没人会觉得自己能够打赢齐平平,便是自己也是将信将疑,但是便如三叔说的,武道便是不断的永攀高峰,若是连望向那座自己即将攀登的山的勇气都没有,谈何武道之人?
少年心性便是如此,柳仙也不例外,不要因为面前的高峰而阻挡自己的脚步,也不因为一时的挫折便将原本要成功的事情放下,或许待你翻过了一座山头便发现,其实还有很多苦难,只是你被一个很小的问题难住了,这便是成长的道路,便是你成为顶天立地的一个人所必须经历的事情。
酒足饭饱之后,柳大小姐带着白衣离开了独江楼,临走前还叫倾无言送了自己两壶杏花酿,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倾无言站在门前,呆呆的看着一高一矮两人缓缓离开,呆站了足有一刻钟,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眼角的那一滴清泪这才掉下,滑过了精致细腻的脸庞。
“对不起,余音,我骗了你。”倾无言轻声开口。
“其实我早该想到的,他来书衡无非就是为你找你,可笑我还觉得是你死心了,只是这样真的值得么?你是宗门最出色的弟子,为了他断了大道,你所修炼的彻寒玉体也就此终结,辜负了你师父的临终遗言,也……”徐余音本想说,你也辜负了我的期盼,只是对于一个心不在自己身上的人而言,自己的期盼无非是一种拖累罢了。
“人生如戏,且行且珍惜,我还活着,可师父已经死了,我难道不该过好自己的生活么?人生,何必活在过去。”倾无言拭去眼角清泪,竟发现早已干涸,没了痕迹。
徐余音苦笑的那一霎那,心里是无尽的苦涩,难怪当年有幸遇到无述天师的时候,天师连连叹了两口气,说了两句“苦栽,苦栽,犹是深闺入梦人,情海无岸彼时深。”
“其实你问我值得不值得,我也想问你呢,所以,你觉得,值得么?”
徐余音一愣,自己何尝不是断了大道?断了自己的路。
只是他看着独江水,幽幽道“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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