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尽人事
这黄玉龙一呼不要紧，吓得于旷这厮连忙倒退几步，刚刚退出却大感不对劲，这太傅大人可还在前面?要是今儿个太傅大人出了个三长两短，自己这个脑袋也算是交代在了这里了。
连忙又往前踏步，想要挡在柳仙的身前，只是还没站稳，这楚太傅便两步踏出，沉沉说道“既然黄大人有这个兴致，奉陪一番也无妨。”
黄玉龙此时精气神俱佳，往前踏出两步，从堂屋边的兰绮之上抽出一把长刀，这刀闪着寒光，锋利异常，此刀乃是一把云头刀，刀刃弯曲，刀头圆润，形似云状，故称为云头刀。
唰。
柳仙丝毫不怵，一把抽出挡在身前的于旷腰间的那把两尺长剑，顿时剑身轻吟，宛如游龙出息一般。
“锵”
两人的交手快到了模糊的地步。
黄玉龙神色慎重，手中云头刀竖劈而至，随着呼啸的破空之声，他虽然是三品武者，却是经验老道，出手不可谓不毒辣。
“我执掌大理寺近十年，虽说不善武艺，也见多了惨死的英雄豪杰，楚太傅如此如日中天，倒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只是如此跋扈，太傅大人不怕半路夭折么。”
咔嚓。
黄玉龙语毕，这老贼的身形如同猛虎一般扑来，手中长刀径直落下，没有丝毫留情。
楚太傅身形爆退，却不料身后竟是屏风，眼看那一刀就要落下，也幸好太傅大人眼疾手快，左手抓起一根红木圆凳，一刀落下咔嚓一声，木屑纷飞。
这一刹那惊险至极，让人眼皮看得都跳了起来。
“我辈为人，自当尽人事。”楚太傅侧身两步，提起一剑，手肘往后一拐，剑身收回一尺。
于旷顿时诧异，此时正是对敌之际，为何要收回剑身。
但是下一刻，他便明白了，太傅大人要做的，是发泄自己的怒气。
这句话很显而易见，暗嘲黄玉龙身为书衡人却为斩龙做事，就如之前所说，生育的土地便如同父母一般，如何能够背叛？这一点，就算她柳仙的本意不是保护书衡，却也不会放任着自己脚下的土地化作焦土。
“哗啦。”一剑刺出，两尺三寸的长剑化作一道银色流芒。
“叮。”
那云头刀在黄玉龙手里猛然一甩，刀身横在身前，径直挡住这一剑，剑尖撞刀身，声音刺耳，火花四溅。
但是这攻势并未就此瓦解，楚太傅的身后是一座屏风，太傅大人手中的剑还有一尺未出，伸出一脚抵在屏风之上，那刺在刀身的剑陡然弯曲。
黄玉龙大感不妙，自己的身后毫无阻挡，正想后撤，一股巨大的推力直接而来，顿时将手中云头刀震开。
“我收剑不是因为惧怕，而是我脑子比你聪明，看得清是非黑白。”楚太傅阴沉沉的说道，一股黑色的内力缓缓而成，看着堪堪稳住身形的黄玉龙。
黄玉龙大笑“哈哈哈，太傅大人何必在此白费功夫，我斩龙一脉源远流长，不是你这几句话就能够让我叛教的，我与那柳家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奈何老头子我没有能耐，让他柳擎天将那婉君娶了去，那可是我朝思暮想的女子，哈哈哈哈。”
他的笑，很癫狂，就在柳仙心绪万千之时，突然，一道刀气直接从正面袭来。
她面具之下的眼瞳突然睁大，面前的黄玉龙，神色狰狞的朝着她而来，双手握着刀柄立在耳边。
“既然横竖一死，拉上你这个垫背的也不错。”黄玉龙的眼中赤红闪着无尽的疯狂之色，宛如赤色的火焰在燃烧，死不死的并不能让黄玉龙感到惧怕。
柳仙出现了一丝错愕，就在那么一瞬间，她知晓了，自己和黄玉龙之间的恩怨早已是一种注定，从他入了斩龙开始，他就已经要处心积虑的对付柳家，自己要做的，就是要为柳家除掉一切祸害，而他黄玉龙，就是第一个。
“太傅大人！”
于旷见到那一刀一剑落在了楚太傅的脑袋上面，就只有那么几尺的功夫，要是这么一刀落下去，惨死之余怕是还要破个相。
于旷一步踏出，眼前一阵亮光闪出，顿时双手遮挡，这之余似乎听到了一声利器划过肉身的声音，于旷就差一屁股坐下去，这楚太傅要是没了，自己岂不是就完蛋了？
光芒散去，于旷睁开眼睛，却见到黄玉龙呆呆的站在 那里，双手持刀贴耳，却是怎么也落不下手中的刀，胸口处插着一柄长剑的黄玉龙，却是已经宣告了自己的死亡，这一剑的角度十分刁钻，直直从心脏一件刺穿。
而他的眼神之中，是惊惧，是震撼，是不甘。
“你怎么会……”黄玉龙艰难吐出四字。
太傅大人此事正站在原地，缓缓抬起头，将黄玉龙手中的刀拿了下来。
“蹡蹡。”
长刀落地声音清脆，也是让于旷不自觉的长大了嘴巴，那一剑，是怎么刺出的？为何会有光芒？
但是殊不知，所谓的光芒也是柳仙的杰作。
掩人五感，这是一种对敌的手段，那光芒挡住了黄玉龙的眼睛，自然也就让他心底有了那么一丝迟疑和惊惧，而这一瞬间，就是柳仙出手的瞬间。
“滴答，滴答。”
鲜血滴落在地，黄玉龙缓缓跪下。
“黄家的人，我都不会杀，你死了，就够了。”柳仙有些疲惫，转身走出屋门。
而黄玉龙的尸体，就这么呆呆的跪在堂屋之中。
柳仙所扮演的楚太傅走出屋门的那一刻，便传来了黄家女眷的痛苦哀嚎之声。
今天一如既往的还是下雪天，雪也愈发的大了起来，柳仙走出黄家大门的时候，肩头也有了不少的雪积压起来。
“将黄家女眷看押起来，男丁全部押进大牢，不管身份，我要进宫面圣，即刻安排。”柳仙沉沉说道，坐上了轿子之中，崔长弓恭敬拱手，刚刚他来的时候，听说楚太傅跟于旷两个人居然只身就进了黄家，差点没吓出个好歹，但是那大祭司在那站着，她都没有害怕，想必自己也是不需要多做什么的。
“遵命。”
大祭司眼神清冷，丝毫没有在意，柳仙知道这个女人十分恐怖，自然也不愿意多和她说什么，自己如今的身份不能暴露。
进宫的只有坐在轿子之中的柳仙和大祭司。
“帝王让你在我身边多久？”一人坐在轿中，一人在外面缓步行走，这时候柳仙开口问道。
大祭司眼神陡然冷了两分，一字不语，只字未提。
“天阳学院应该隶属御书房所管辖……”
“没有时间限制。”大祭司突然开口，似乎很不想听到楚太傅开口说话。
轿中的柳仙突然愣住，帝王这是什么意思？送了个大爷来？这女人的脾气，谁惯的了她？
秦家，秦太恒脸色漆黑的回来，就见到自己的夫人在堂屋之中痛哭流涕，顿时心如刀绞，秦太恒野心颇大，更是心狠手辣，但是在亲人方面，却是没有一丝值得挑刺的地方。
“老爷，秦书他……，你一定想办法救救我们孩子啊。”秦夫人在此已经痛哭了好一阵子，此时眼角通红眼角含泪，平日里的雍容姿态也变得凌乱起来。
顿时，秦太恒更加变得阴郁起来，花了好一阵子安抚好了秦夫人，正好碰到有人来，转目看去竟是俊生来了。
“世叔，听闻黄家的事情，我特意前来。”俊生一来便表明了自己的来意，俊秀的面容之上有一丝愁容，显然对黄家的事情有些担心。
“来里面说吧。”秦太恒脸色阴沉的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子里，秦太恒将下人遣散，两人坐在椅子上。
“这个楚太傅，你觉得像是谁？”秦太恒左手盘着一对狮子头，神色虽不见得有多难看，只是只有熟悉秦太恒的人才知道，他能够将这对自己盘了数十年的狮子头捏在手里，可见已经是到了一种压抑的程度。
“黄家事发之后，我询问了很多人黄世明的事情，昨夜在独江楼……”俊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将昨夜发生在独江楼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
“柳仙？”秦太恒站起身，沉沉问道，思索起来。
他眼神微眯，想着在查祭司和那位楚太傅交谈的每一个细节，每一句话。
“这一说……他的话中，倒是真的和柳仙有几分神似，只是仅凭这样，不能断言她就是柳仙，此人胆子太大，柳仙若是有这样的胆子……。”秦太恒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口中的话宛如呓语一般，只有俊生能够听出来说的什么。
“我也觉得不会是她，五岁之前，我和她有过接触，从以前开始便是一个爱玩小聪明的人。”俊生淡笑一声，谁也不能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我去见了帝王，帝王对这件事情持着一种全权交给这位太傅大人来处理的态度，黄老在大理寺任职多年，此时却是查出有叛变通敌之疑，倒是让人有些猝不及防。”秦太恒知晓，如今自己这个身份已然没有办法隐藏多久，最多一旬，斩龙就要入主龙城，到时候的天下，才是真正的乱世。
秦太恒对于这个秦家有所不舍，但是在面对斩龙大业的时候，却是没有选择自己所不舍的秦家。
很快，做完这最后一件事情，自己也要离开龙城了。
“既然不太可能是柳仙，我也询问过沈家小姐，她道沈家之中如今很多人都是自身难保，更遑论有这位智谋过人的太傅大人，要是沈家有这样的人物，也不至于没落至此。”秦太恒低声道。
“那些隐藏在世的家族如今大半归降于斩龙，不知道当书衡人看到自己所指望的这些人全部成为斩龙的獠牙之后，会是什么表情。这些愚昧的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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