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真佛，不会轻易见人

一条尚算平缓的山路上，王志永带着李四平正在向上攀登。这条山路修的很不错，台阶并不是很陡，在道路的两边，种着一些说不上名字的树木。
  而这一条山路，直通山顶的一座寺庙。
  虽然这个时候不是什么节日，但是，依然有着一些虔诚的信徒，顺着这条路上山或者下山，看来这个寺庙的香火应该很是旺盛。
  李四平跟在自己舅舅的身后，静静的走着，他的心情有一些低落。
  在大黑舅舅的帮助下，自己的心魔开了智，却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只是多了三个月的时间而已。
  倒是赵五真给自己出了个主意，让自己学自己舅舅的做法，跟自己的心魔处好关系。
  李四平抬起头，看了看自己的舅舅跟大黑舅舅，问道：“赵哥，要是跟自己的心魔关系好了的话，就不会有危险了吗？”
  赵五真听到这话，用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道：“这个应该是不会的。但是，至少心魔在弄死你的时候，会让你死的有尊严一点。“
  这句话一出，又吓的李四平默默抹泪，然后，赵五真就被王志永打了一套军体拳。最后，王志永想了想，决定亲自带着李四平来找后悔大师。
  说起这后悔大师，王志永的脸上充满了尊敬。
  大约在二十年前，大黑刚刚产生于他体内的时候，他就去拜访过后悔大师。虽然，最后没有祛除心魔，但是，大师给了他很大的帮助。
  对于大师的帮助，至今每每想起来，王志永都心存感激。
  他的论文——《不同的声音排列对心魔的压制作用》——致谢上，还有一大段对于后悔大师的感谢辞。
  而今天，王志永和李四平两个人，便是在去拜访后悔大师的路上。
  走的有一些疲累，李四平翻开自己的背包，拿出一瓶矿泉水来。刚准备拧开，突然想起了赵五真的话，虽然这么做没什么用，但是，他还是把水递给了旁边的小黑。
  小黑正是他的心魔，仿照自己舅舅的心魔大黑，他的心魔就叫小黑。
  这心魔小黑虽然被开了心智，但是，可能是由于时间不长，他看起来有一点木木的。李四平一边举着矿泉水，一边向上走，可是，小黑却没有一点回应。
  这种情况让李四平不禁感慨，这小黑，一点儿都没有自己的聪明伶俐。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大黑却突然回头，跟李四平解释道：“小四平呀，我们心魔是不能触碰现实世界的物体的哟，当然，也是不能喝水的。”
  李四平朝前后看了看，发现除了自己和舅舅之外，没有其他人。
  这才对着大黑说道：“大黑舅舅，你能不能把头转过去，你这样我有点害怕。”
  那大黑身子还在向前走，只是把头转了一百八十度看着李四平，大黑的这个模样，让李四平想起了王四。
  “好吧好吧。”一边说着，大黑一边把头转了回去。
  这个时候，之前一直沉默着的王志永开了口，气息有一些不匀，看来爬山对他的负担较重：“我们要走这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指指了一个方向。
  李四平顺着舅舅指的方向，看到了一条小路，不禁感觉有些奇怪。
  这一条小路明显少有人走，并且，寺庙不是在山顶吗？这条路是通往哪里的？他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王志永回答道：“大外甥呀，真佛是不会轻易见人的。”说完，他便当先走上了那条小路。
  李四平站在原地品了品这句话，也匆忙跟了上去。
  这条小路弯弯曲曲的向前延伸着，他们一行人走了很久。就在李四平觉得很累，想要喊舅舅休息一下的时候，他们拐过了一个弯儿，眼前豁然开朗起来。
  这块平整的地方就在山腰上，也不知道是自然形成的，还是人工创造的。地方不小，中间坐落着一个石制的屋子，墙壁有些斑驳，似乎已经存在了很长时间。
  最外围的地方，由低矮的石墙围成了一个院子。透过洞开着的大门，可以看到有一条石子铺成的小路，直接通向房门。
  而此时，院子里有一个眉毛都已经白了的老僧人，手里拿着扫帚，正在打扫院子。
  准确的说，老僧人只是站在房门前，手里拿着扫帚。而还有一个七八岁孩童模样的小僧人，正坐在房门的木制门槛上，悠闲的嗑着瓜子。
  这小僧人嗑开了瓜子，便直接把瓜子皮吐在地上。
  然后，那老僧人便动下扫帚，把瓜子皮扫在一旁。旁边的瓜子皮已经成了一个小堆儿，似乎这个样子已经有段时间了。
  几人的动静惊动了一老一小两位僧人，他们同时抬头看向这边。
  那老僧人慈眉善目，看到几人之后，面带笑意，双手合十，微微弯腰，算是与几位打了招呼。
  而那个小僧人看到几人，似乎有一瞬间的疑惑，之后是错愕，最后，竟是翻了个白眼儿，起身走进屋里去了。
  李四平跟着舅舅走向那老僧人，一边走，一边打着招呼。他也不知道应该如何称呼，只好跟自己的舅舅一样说着：“大师好。”

  而王志永似乎与这老僧人认识，来到近前，也是双手合十，行了个礼，说道：“大师别来无恙，一别二十年，不知大师是否还记得我？”
  老僧人微微一笑，回道：“说来惭愧，老衲本不应该忘记王施主，只是施主这些年来，变化着实有些大。直到我看到黑施主，这才想起来王施主。阿弥陀佛，还望王施主见谅。”
  王志永听到老僧人的话，感觉有些尴尬，偷偷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些年属实变的有点大。
  那老僧人又对着大黑说道：“黑施主身上的心魔气息，一下子就让我想起了二十年前的相处时光，真是岁月不饶人。不知黑施主这些年可还好？”
  大黑也双手合十，回了一礼：“感谢大师挂念。当初小子初成人形，有些冲突的地方还望大师海涵。”
  “无妨无妨，正所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要一心向善，佛祖会保佑你的。”
  李四平不禁想到，佛祖会保佑心魔吗？
  王志永又向老僧人介绍了李四平。
  老僧人这才仔细的观察了一下李四平，又看了看旁边站着的小黑，不禁大感惊奇。
  “这位小施主全身一个穴位都没开，竟然还能孕育出心魔。”说着，老僧人又对着王志永说道：“王施主一家果然都是天纵之才呀。”
  李四平听着这话，感觉很是别扭，这玩意儿谁想孕育出来呀，又不能卖钱。
  寒暄过后，老僧人把几人让进屋内。
  屋内的摆设很是简约，只有一张木桌和几把木椅。老僧人为几人倒上茶水，然后，自己也坐在了椅子上。
  王志永喝了一口茶，便开始跟老僧人讲起他们此次前来的目的。
  王志永刚讲完，刚才那进了屋子的小僧人，又从里屋走了出来，手里仍然拿着瓜子，一边走着，一边把瓜子皮吐在地上。
  李四平坐的椅子，是那种长长的木椅子，此时，他坐在了一边。
  那小僧人走到他的旁边，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了木椅子的另一边。晃悠着两只小腿儿，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把瓜子皮吐在了旁边的地上。
  老僧人没有管小僧人，只是对着王志永说道：“王施主，二十年前，因为黑施主，你也来了这里。咱们一起想尽了办法，却还是没能帮的上你。你这次前来，恐怕仍然是毫无办法。”
  王志永说道：“大师，二十年前，虽然没有解决我和大黑之间的问题，但是，那段时日的相处也是我受益匪浅。这次，我也带来了对于心魔的最新研究成果，希望可以与大师们再一起交流一下。”
  这里王志永用了“大师们”这个描述，可惜，李四平没有认真听。他的眼睛，一直在盯着旁边嚣张的小僧人。
  从刚才进门开始算起，这小僧人便随地吐瓜子皮，看到有客人来，竟然还翻白眼儿不搭理，这也太不讲礼貌了。
  李四平的心中，决定替这老僧人教育一下小僧人。
  只见李四平左手环过小僧人的脖子，略一使劲儿，就把小僧人整个身体搂到了自己的怀里。
  脑袋凑到了小僧人的耳边，恶狠狠的说道：“小屁孩儿，能不能讲点礼貌？看看这是啥？“说着，李四平把自己的右手握成拳头，直接伸到了小僧人的面前。
  突然，李四平感觉周围平静了下来。他看向其他人，却发现其他人的目光，都在直勾勾的盯着他，也有可能是盯着他怀里的小僧人。
  就连一向木木的小黑都看向他，说了一句：“你死定了，这人身上的金光好厚重。”
  一边说着，一边还指了指李四平怀里的小僧人，似乎是伸的近了，小黑的手指滋滋的冒着黑烟儿，吓得他赶忙又把手指头拿了回来。
  李四平的心里，不是很懂众人的眼神，以及小黑嘴里的金光是什么。但是，现在的这个气氛，让他感觉到，似乎他做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他的手也慢慢的松了开来。
  没有了李四平的钳制之后，那小僧人慢慢的直起了身子，似乎并没有生气，仍然“咔咔”的磕着瓜子，然后把瓜子皮吐到地上。
  看到众人还是沉默的看着自己，小僧人这才开了口：“小孩子不懂事，容易冲动，很正常。就让他把地扫了吧，权当修行了。”
  然后，李四平就被王志永安排着扫地。
  此刻，他就站在小僧人的旁边，怀里抱着扫帚，小僧人吐一口瓜子皮，他就扫一下。
  而这个场面，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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