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麻袋
钟楼的师傅兢兢业业挥完了三万下臂膀,在最后一声的余响中收了手,掌心相合,低声念喃一句:“阿弥陀佛。”
随后不紧不慢走下高台。
一场国丧,迎着钟声到来,伴着钟声落幕。
南燕望着远处钟声渐散的地方,不觉眯起眼眸,由衷感叹道:“这一场国丧结束,最辛苦的人或许是钟楼的敲钟师傅。”语调懒懒地往下沉。
南歧闻言,瞟了一眼他说话的模样。
果不其然,南燕身下坐着一张粘人的椅子。
这人似乎随时随地都能坐下小憩。
南燕觉察到身旁的审视,撩起眼帘,一眼勾住南歧的视线。眨眼间,南歧一转眸珠,及时躲避,似乎他再慢一些,就要瞧见某些不能入眼的东西了。
南燕轻轻发出一声“啧”,问道:“能不能给点面子?”
南歧:“不能。”
回答的很干脆。
南燕无奈地收了视线,心道:行吧。
他一开始也没期盼着能得到什么回应,只是觉得现在的氛围太清冷,想着活跃一下。
就是脑袋一抽,行为好像有些过头了……
南燕深深叹了一口气,蓦地从木椅上站起来。木椅在他起身的一瞬间,“咔咔咔”一通作响。原本平滑完整的木块相连处忽然显现出一道道裂缝,木块沿着这些裂缝折叠并合,很快变成了一个板正的小方块。
南燕探出手一捞,小方块稳稳地落在他的手心。
完全看不出这一块小玩意儿,是方才被南燕坐在身下的木椅。
南燕颠着小木块,对南歧说:“看,中泽送过来的东西。”
“这就是区别啊,南巫送出去的是箱箱珠宝,千金的云织锦,还有奇珍异兽。你看他们回过来的礼,就是这么个类似小儿玩物的东西。”
南燕倏地停住话语,斜斜瞅了一眼南歧,敏锐地捕捉到南歧略带嫌弃的眼神。
他继续道:“你别这样看着我,我虽然年纪长了,但仍然怀有对万物的好奇。”
南歧没多理会他的花言巧语,一声没吭。
南燕嗅到了不对劲,琢磨着心思开口:“阿歧,你今日看上去——有些反常啊?”
“你看错了。”南歧淡淡道。
南燕转悠着手心的小木块,故意猜:“难不成是因为老国主去世,今日下葬,你倍感伤心?”
他自问自答道:“不能啊,你对他应该没有这般深刻的感情,我都没有。”
南歧皱着眉宇,再听不得他的胡言乱语,直接问道:“东夏的沈家小姐,今日怎么没来?”
照理说,他今日是能见到沈明若的。
南燕打趣道:“原是心里想着人了,这么不爽快。你不用担心她,是沈大人为她说了病假,这才没在丧礼上露面。他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我猜,沈姑娘应该没什么大碍,因为沈大人于我说话时的神色很平常。”
“所以你是怎么了?几日不见,这样思念人家姑娘?”
南歧的眸光沉了些许,思索片刻后,道:“我昨日去行馆,沈姑娘似乎躲着我不愿见。”
南燕:“怎么回事?你这张脸对小姑娘不管用了?”
南歧瞬间向他投去尖锐的视线,有些想用银针扎在他的额前,顺一顺思绪。
南燕得到警示,顷刻间收敛了。他自己也觉得,今日逗弄南歧有些过分了。但往日很少有这样的机会,难得被他遇上了一回,定是要好好发挥的。
南歧:“即使沈大人不让沈姑娘前来,但她若是有意,于她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也不知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缘由。”
南燕突然一把拽过南歧的胳膊,硬生生拉着他走出思绪的漩涡,“行了你也别想了,过几日见到人问一问就明白了。”
南歧心说也是。
沈明若应该……不会一直躲着他。
南歧倏地盯住南燕拖拽他的那只手,不解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南燕见他终于回神,松开了那只手,回头说道:“去老父亲的寝殿,要一件东西。”
南歧:“……”
如果他的记忆不曾出错,南燕口中的老父亲,今日才入土。
行事这样着急,怕是会在被人口中落下把柄。
南歧试着劝说:“不如过些时日再去?你想要的是什么?”
“那株紫藤。”南燕道。
南歧不解道:“紫藤?”
老国主的寝殿后,确实长了一株紫藤。据说那株紫藤树已经存在了千年,带有天地气息,能滋养生灵。
不过单从老国主突然的咽气来看,起码很难养人。
或者说,养人的作用不多。
南燕咧着嘴笑,“我想把那株紫藤挖出来,移到你的小院子里。”
南歧摇头拒绝:“不用,我院里本就有一株藤花。而且那株藤花年岁大了,不易挪动,万一损害到它的根骨,也养不活。”
“一株花你还心疼那么多,”南燕撇嘴道,“我记得你院里的那株藤花是药都的人送来的吧,他们送来的东西我还担心有害呢。”
南歧垂着眼,说:“应该不会。”
他的声音也不是万分坚定。
南燕看了看他,道:“对,不会,我想多了而已。”
“你还是跟我去挖树吧,我不把树根刨出来,就随便砍几根树藤。”
南歧:“……”这下,南歧总算是明白了。
这人就是要故意找事。
他偏偏选在这个时间作怪……想必是对国主那个空位没一点儿念想,甚至还想硬生生把自己拽下去。
可是现下除了南燕,又有谁能等下那个巅峰的位子呢。
瞧着国师这几日的平静行事,一时应该不会有什么谋朝篡位的动作。对国师而言,国主的座位只是为安稳坐在权利中央的他增添一些装饰而已。
他本就披着一身珠光了,再耀眼一些,也怕受到旁人迫害。
“兄长觉得,下一任国主会是谁呢?”沈明若忽然道。
她说着,看向坐在一旁一脸淡然的沈砚。
沈明若估摸着这人是等到老国主的丧礼一结束,当即抬脚开溜了。于是回到行馆的时候,正好在门口遇上刚刚一脚攀上马车的沈明若。
沈砚瞧着她细腻的提裙摆动作,一句话没问,也忽视了沈明若脸上那副“被人抓个正着”的窘迫,直接跟在她身后,也上了马车。
这会儿,沈砚捧着一盏桃酥煮的清茶,揭开瓷盖吹拂去一点烟袅,不假思索答道:“南燕。”
“兄长……”沈明若倏地一转话语,“你现在离开皇城,同我去京郊是不是不太好?”
沈砚:“没有不好。南巫未来的继承人都走了,我为什么不能走?”
沈明若:“……”
她忽然觉得,老国主是被活生生气死的。
沈明若垂着脑袋,还在挣扎:“可是你出了皇城也不必跟着我。我是去拜访莫问大师的,这样简单的事情用不了你操心,我一个人足矣。”
“我知道你去找莫问,所以此程不是为了陪你,”沈砚坚定道,“我是想起一些事,心有疑虑,想向莫问大师讨教一番。”
沈明若:“那你告诉我,我代你向莫问大师讨教。”
沈砚觑了她一眼,冷淡道:“不用。”
沈明若眨了眨眼,遽然问道:“兄长,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你我兄妹之间,眼下又身在异地他乡,难不成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沈砚:“没有。”
沈明若:“……”
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让沈砚这厮彻底抛弃兄妹情谊……
沈明若此时的心情已经无法用“郁闷”二字来形容了,更多是好奇。
但是再问下去,也不能从沈砚口中知道什么。这个答案,可能要从莫问大师那处得到。
沈砚:“我听闻那日国师的徒弟来行馆找你,你没见人?”
沈明若一愣,不明白他为何说起此事,“嗯嗯啊啊”犹豫了半晌,没蹦出一个完整的字音来。
沈砚大方地替她回了一句:“你不想见他。”
沈明若:“……嗯。”
沈砚:“为什么?是他对你做了什么事?”
沈明若歪着头,思索片刻,很快否认道:“没有没有,只是我不想见他。”
话音刚落,就见沈砚满脸怀疑,俨然是不信。
但是再问下去,也不能从沈砚口中知道什么。这个答案,可能要从莫问大师那处得到。
沈砚:“我听闻那日国师的徒弟来行馆找你,你没见人?”
沈明若一愣,不明白他为何说起此事,“嗯嗯啊啊”犹豫了半晌,没蹦出一个完整的字音来。
沈砚大方地替她回了一句:“你不想见他。”
沈明若:“……嗯。”
沈砚:“为什么?是他对你做了什么事?”
沈明若歪着头,思索片刻,很快否认道:“没有没有,只是我不想见他。”
话音刚落,就见沈砚满脸怀疑,俨然是不信。
“真的,”沈明若咬着牙,绷着脸道,“我忽然发觉……我和南公子之间进展过快了,需要缓和时日。”
沈砚倏地发出惊天一问:“太快了?你是说——你那点想把南歧套个麻袋捉回家的心思?”
沈明若:“!”
“……”
“……哥哥你怎么知道的?”
沈砚:“你昨日与桃酥说话时,我正好经过。”
这便是隔墙有耳,防不胜防了。
沈明若拖着脑袋,无力地补充一句没什么作用的话:“那只是一句胡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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