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在这间办公室一向没有人对他说过这么重的话，除了慕静压在他上头，剩下的都算是在他手底下混饭吃，以至于他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个腕儿，现在大领导要求沈冬沅这么个小小的虾兵蟹将去外头吃个饭，小虾米看不清形势还拿乔，陈伟暗藏在肚子里的炮仗遇火就炸：“沈冬沅，不过是吃一顿饭，又不会少一块肉，你何必？”
“我不太习惯吃嗟来之食，还有，劝你做个人，毕竟‘皮条客’和‘舔狗’听着怪寒碜的。”
沈冬沅说完这话，也不顾陈伟那张绿得发了墨的黑脸，直接拿起了包从他身边走过。
无意间还瞥见了孔明玉对着她竖起大拇指。
成年人的世界都不容易，但这种低劣的手段她还真是第一次见，忍不住为陈伟的算盘点赞，真真是空手套白狼，还真以为自己生活在封建社会，帝王大笔一挥，下头的人都“哼哧哼哧”地搜罗民间美女一个个地挤破头送进皇宫。
走到门口的时候，沈冬沅看见盛怀煊停在门口的车子，车牌号很好记，9029，和她生日的数字很相似，她连忙疾步走了过去，就怕遇到小舅子，等会还得虚与委蛇一番，快走到的时候，她看见盛怀煊正拿着手机打电话，神情有些严肃，她也不敢和他打招呼，便默默地坐了进去系好了安全带。
“嗯，你说的事情我知道了，我这边会处理的，既然不想要轻松做人，那就去做鬼，还有，下个月我就会来入职，既然汪总已经答应了我的要求，希望能够尽快实施。”
打了大概五分钟，盛怀煊挂了电话，因为聊的都是工作上的事情，沈冬沅也就没有仔细听，她打开微信顺带和慕静汇报了一下战况，再开玩笑似的加了一句：“姐，你千万要保住我。”
不一会儿慕静的语音条就“嗖”地进来了，沈冬沅本来是要点击转换成文字，却一不小心直接点开了，慕静那豪放的声音瞬间充盈了整个车厢。
“狗日的，老娘我马上就出完差回来了，看我回来怎么收拾那个狗逼陈伟，他要是这两天给你小鞋穿，你且忍着，等老娘回来和他一笔一笔算总账，敢拿我手底下的人给自己铺前路，老娘就断了他的‘钱路’”
沈冬沅听着有些心惊肉跳，脑子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按了息屏键，才阻止了也许更劲爆的话从听筒中传出来，她很尴尬，也不知道怎么和盛怀煊描述这件事，想了想，好像他们也没有什么关系，应该不用和他报备，于是扯开嘴角笑了笑，刚刚好像听见他说要下个月入职，于是随意扯了个话题：“你要换公司啦？”
“嗯。”盛怀煊觑了一眼她，发动了车子。
“那还挺好的。”沈冬沅顺嘴便夸赞了一句。
“我也这么认为。”难得的，沈冬沅在以为这个话题就要凉凉的时候，盛怀煊附和了一句。
晚高峰的路况有些拥堵，光前头一个红路灯就走走停停，开了将近十分钟，两个人一路无话，沈冬沅想要找些话题聊聊，可是他们已经这么多年没有见过面，做的又是不同的工作，也没有多少共同认识的人，再加上她和盛怀煊两个人向来话不怎么多，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前面的红路灯已经从绿色跳到黄色再跳到红色，转了一轮又一轮，而他们却始终还被困在这个十字路口，艰难地挪动着，毫无进展，就像是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横亘在他们之前的道阻且长，沈冬沅抬眼看了下后视镜，镜子中的男子正在专心地开着车，下颌线分明，些微紧绷着。
沈冬沅坐在副驾驶座位上胡思乱想了一番，手机微信信息倒是一条接着一条钻进了软件里，一阵“叮咚叮咚”的提示音，沈冬沅连忙调成了静音模式，然后再戳进去点击开孔明玉的头像。
孔明玉：“陈伟那个狗腿子为了往上爬也真是拼了，你走了之后他连忙去了隔壁的市场部，好说歹说地把胡涓涓给游说去吃饭了，他们吃个饭就不能喝喝酒吹吹逼，非得要女孩子去助兴？”
沈冬沅对着他们这顿饭不感兴趣，但因为自己连累胡涓涓心里挺过意不去，于是问了下情况。
孔明玉：“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估计是陈伟许诺给她一个什么东西吧，不过胡涓涓她心里有谱的，小舅子这样的人是不敢怎么弄她的，顶多就语言撩骚一下罢了。”
沈冬沅差点忘记了，胡涓涓也是个有后台的人。
tmd，难道她这张脸就看着就这么好上吗！
沈冬沅拉下遮阳板，调出了镜子照了下自己的脸，虽然她听过姜黎黎，杨羲和她们不止一次地夸赞她“皎如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绿波”，但她对自己的容貌也没有怎么关注过，好像是要比别人稍微漂亮一些，但真的可以漂亮到哪里去呢，还不是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巴，还不如杨戬的三只眼来得引人注目。
“不应该啊。”沈冬沅喃喃自语。
自从小舅子加了她微信后，沈冬沅便一直戴着口罩上下班，连淡妆也不怎么画，只是抹一些护肤露，衣服也是尽量挑拣一些黑白灰的色系来穿搭，比起销售部和公关部那一朵朵鲜艳而娇美的花儿来，她简直是一块抹了灰的麻布，放进人群里绝对不显眼，小舅子就怎么看上她了。难道有钱人家的公子审美与众不同？
正好又是一个红灯，盛怀煊听了她的话，便看了她一眼，好像在看一个白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自言自语。
反正一路上还挺无聊的，沈冬沅便想着和盛怀煊探讨一下，也许从男人的角度来看，会有些不一样的视角，她组织了一下语言。
“我有一个朋友，”沈冬沅舔了一下嘴唇，她在某个帖子上看到过，说是但凡以“我有过一个朋友”开头的，十之八九那个“朋友”指的就是本人，不知道盛怀煊晓不晓得这个梗，她看了一眼正在开车的男人，好像没有什么反应，于是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继续道，“大家都说她长得很漂亮，说的是‘眉如翠羽，齿如含贝’”
这么夸赞自己好像有些羞涩，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鬓角。
“不过她最近都穿得格外朴素，连妆都不化，比起其他部门的美女来说，简直就是一滴水混到了一碗水中，根本就看不出来，可是她最近却被一个上司看上了，是怎么回事？”
“她上司眼瞎吧。”
好吧，这确实是盛怀煊会回答的答案。
车厢中的气氛有一瞬的停滞，沈冬沅也觉得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接话。
“我以为，你会问我有什么办法。”盛怀煊瞄了一眼沈冬沅有些呆滞的脸，顿了顿，补了一句。
“嗯，是要问的。”沈冬沅从善如流，顺着他的台阶往下走。
“让你那个朋友离她上司远点。”
就这？小舅子是你想离得远点就远点的人么？不，他就是一张狗皮膏药，一条黏鼻涕虫！一只劈腿都能劈叉腰的八爪鱼！他会自己贴上来，而且人家二世祖，每年都有分红，什么都不用做，最不缺的便是时间。
她敢保证，小舅子银行户头上每一分钟都有新的数字生成，都是他们这些社畜给他创造的财富，一想到自己这么兢兢业业赚着卖白菜的钱，成为替上层股东赚钱的机器的同时，还要被他骚扰，这有没有天理了？
她在一边小声地叨叨了一下：“我还以为你会说辞职。”
正好是一个十字路口，交通信号灯从黄色跳到了红色，盛怀煊踩了刹车，转过头来觑了她一眼：“都是成年人了，可不能像孩子那么冲动，辞职一时爽，求职火葬场，没有找好满意的下一家的时候，奉劝你那个朋友不要轻易离职，不然哪里来的面包？还有，那个上司可能也就这么一次可以为所欲为，以后就都不会再有机会。”
沈冬沅思索了这个可能性，小舅子向来是胡天胡地惯了，连汪老板都管不住他，工作好像也要着手开始找一找。盛怀煊说的话虽然不怎么好听，但话糙理不糙啊，面包有时候真的能够践踏人的尊严。
最近政府有一个人才引进的补贴项目，沈冬沅看了，她还是挺符合里头的条件，眼见再熬个半年就可以领取五万块钱的补贴，沈冬沅又觉得她还可以再撑一撑，就算是为了这一笔不小的数目。
一颗心在好似在水中沉沉浮浮，一点头绪也没有。
过了这个红绿灯，后续的路非常顺畅，开了十几分钟，就到了公馆。
听见密码锁“滴”的声音，杨羲和忙不迭地放下手中的活计和兔子一样一蹦三跳跑到大门口，吓得杨美玲高声大喊：“曦曦，你慢点走，腿才好利索呢。”
杨羲和倒是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伤腿”，见到门口的沈冬沅便笑嘻嘻的过去缠着沈冬沅的胳膊，状似撒娇：“姐姐，我们今天法语期末模拟考试了，你猜我考了几分？”
“看你这么高兴的样子，是一百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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