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深空
迈步进入黑暗之中，浓郁的神魔气息充斥在空气中。
这里是蜃龙久居之地，蜃龙大道被印刻在四周，似真似幻，但凡心有所念，便会化出种种幻境世界，令人难以自拔。
好在没有同董师他们一道前来，否则仅仅是踏入其中四人很可能会像方才那样，迷失在幻境中。
顾芳在其中跋涉。
有时候即便明知道是幻境，还是忍不住被种种美好的事物所吸引。
顾芳就是如此，他所求的与世上许多人并无差别，追寻的是长生，从最初到现在一直都不曾改变过，甚至可以说已经成了一种执念了。
这样的人在这里怎么可能不会产生幻境呢，只是在一个又一个幻境形成和破灭中，哪怕走得李伟艰难，他的脚步从未停下。
蜃龙的巢穴是一处内部空间极大的地下洞穴，不知何时被掏空形成这样一处地方。从崎岖不平的地面和散落的石壳可以看出，这里原本是源矿的精髓之所在，但在阵法的作用下源石精气都被抽离，只留下一层层的残骸。
由于蜃龙气息的缘故，顾芳的神识受到很大的影响，在此地的感知收到了极大地限制，如同苍鹰被蒙住双眼，蝙蝠被屏住两耳一般。
不过这其实并没有对顾芳造成多少妨碍。
顾芳并不是很擅长阵法，他对阵法的理解只有一些简单的基础性知识，不仅仅是阵法，堪舆、炼丹、炼器这些也是如此。他对这些对修行大有裨益的种种手段涉足不深，最多也就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哪怕是顾芳已经炼制了自己的器也是一样。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修行的时间太短了，相较于他几千年的寿命，他修行的时间不过其百分之一。
只是顾芳既然察觉到了阵法，并选择以此影响蜃龙这头太古神魔，自然是有办法的。
搅乱这个未知阵法的办法一共有两种，一种是强行破坏，一种是调理修复。
顾芳要做的并不是强行破坏，而是对它进行修复。
在先前顾芳的感应中，这座未知的阵法一直都在吸收着源矿中的本源精气，整座阵法处于一种有缺的状态。
阵法隐而不显，即便顾芳进入到洞穴深处都没有看到一丝的痕迹。
虽然肉眼和神识无法看到，但顾芳却可以站在另一种角度“看到”。
在四年前的感悟中，顾芳对于自身所执的平衡之道有了更深的感悟，并不仅仅局限于太阴和太阳的变化，天地中对立冲突的一切事物都开始被他的“谐”所容纳。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状态下，顾芳才能感知到天地间精气的变化，先前顾芳的不适正是因为阵法导致的天地精气混乱。
在顾芳的这种视角下，这座阵法的不谐之处清晰可见。
一共有三个位置，源矿的精气被其中两处疯狂吸纳，还有一处则是滞虚不前，精气郁结之所在。
这三处各自的距离都很长，顾芳在蜃气的干扰下来到了第一处空洞之所在，他取出了从那名无名斩道王者早年用过的长枪，以之作为阵眼布置了一个简单的阵法。这是一件大能兵器，能短时间内爆发出仙二大能的威力。
随即，顾芳又一步步来到了另外一个节点。这里他没有多余的大能兵器，只能用苦海中的神源，一层又一层地布置了多个阵法。他的阵法造诣不高，只能以这样的手段达到所需的威力，用量变追求质变。
在估摸着威力堪比他半成的攻击力后，顾芳这才停下，随后，又来到最后那处阵法郁结之地。
此处由他本人坐镇，倒是无需什么布置。
确认另外两处的布置没有问题后，顾芳屏住呼吸，心神高度集中，成败在此一举，他目前已经没有其他手段。
此时，远处的震动时不时传来，相必目前青长老还在和蜃龙纠缠。遮天世界的战斗，越是高层次的战斗，除非是压倒性优势的碾压，否则一旦缠斗起来，几天几夜都算短的。
看到情况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坏，顾芳微微松了口气，随即眼神一凝，手中捏起印诀，直接引动了两处阵法，同时自身也在牵引周围的精气，居中调和。
“轰——”
“轰——”
两声震彻天际的爆炸声响起，大能兵器被直接引爆，堪比大能全力一击的威力瞬间爆发，将周围的天地精气都炸成一片空白。而另一处多重阵法所在之地，爆发的威力比起兵器引爆之地更为强大。
两处大能级别的爆炸其实并没有对整体源矿造成多大的伤害，只是暂时影响了局部的精气流动而已，而顾芳要的就是这短暂的几个瞬间。
他的脚下阴阳太极图显现，黑白交织的太极图沉入地底，周围郁结的精气直接被这张神图推动、分化。
几乎就在瞬间，整座源矿所在之地，一座宏伟的阵法轰然成型。
在这一刻，在顾芳的干涉下，这座不知道布置了多久的大阵终于运转流通，声势浩大，几乎小半个贺州都感受到了其中的动静。
“昂——”
这么大的动静，近在咫尺的蜃龙自然也察觉到了，它极为愤怒地嘶吼着，自己的老巢被人入侵了，那一处它从小就等待着的阵法也被触动了，这怎么能忍！
它的眼神暴着血红之色，神情狰狞，面带疯狂，再也不管眼前纠缠于它的烦人虫子，转身就要朝着巢穴冲去。
“砰——”
一道凌厉的攻击在它身上炸开，一大块血肉被黑色的浓雾消融，钻心的疼痛让蜃龙险些在空中翻滚。
出手的正是青长老，他知道如今发生的变故一定是顾芳他们弄出来的，此前他一直和蜃龙纠缠周旋，并没有正面交锋，现在为了拖住蜃龙，他直接出手，全力给蜃龙来了一下狠的，虽然也只是给它造成了一点轻伤。
蜃龙极度愤怒，眼前的虫子居然伤了它。它嘴巴一张，浓郁的白气吐出，同时身形腾飞，张牙舞爪，遮蔽大半个天空，就要将青长老吞下。
青长老身下一道乌光闪过，险而又险地躲过了蜃龙的攻击，但他的动作却慢了几分，蜃龙的蜃气十分厉害，不愧是它的本源秘法，青长老竭力避免还是受了不小的影响。
眼见虫子又躲了过去，蜃龙还想再度攻击，只是声势越加惊人的阵法已经正式成型，它眼神紧紧盯着阵法核心——它的老巢，这是它等待了几千年的成果，而今却有小虫子鸠占鹊巢。
它再度抛开青长老，一心想着回到巢穴中去，不再想在这里纠缠。
只是想的很好，青长老自然不会如它所愿，他再度施展太阴秘法，直接打断了蜃龙的回程。
“嗷——”
蜃龙已经出离愤怒了，它仰天长啸，凶性被直接激发开来。
就在蜃龙被青长老拼命拦住之时，顾芳所在之处，那一座阵法正式成型，一道八卦图在阵法的作用下汇聚成型，八卦图的后面并不是正常的天空，而是一处幽深的虚空。
“这是...”
看到这一幕，顾芳极度惊讶，这样的场景他很是熟悉，虽然没有经历过，但他时常回忆的那些记忆开头就有这样的场景。
“难道这里是一处五色祭坛之地？”
半空之中的八卦图依次旋转，一道门户在八卦图之中打开，随后传来了一股无可抗拒的吸力。这股吸力只针对顾芳这个人，周围的一切并没有半点影响，即使身为大能，顾芳依旧无可抗拒。
电光火石间，顾芳只来得及将他所在之地显露出的几块源矿矿石收起，整个人就被吸入门户之中，随即这道门户很快就关闭、消散，整座大阵也开始平息。
“嗯？”
人族祖地，大长老心神一沉，他竟然感应不到顾芳的气息了，这里可是紫微，有一位圣人守护，谁能伤得了顾芳！
大长老的双眼湛湛生光，洞彻九幽，照进虚空，看向顾芳气息最后停留之地。
蜃龙携带着滔天怒火，将青长老的所有退路一一封死。此时，蜃气领域已经被它收回，它的所有力量都用来围杀青长老，原本它并没有动用全力，只是眼见守候了千年的阵法直接消散之后，它直接动用了本源精血，不惜一切也要将阻挠自己的青长老碾碎。
青长老此时气息大减，身上多处受伤，更为严重的还是他灵魂。在圣人王境界的蜃龙面前，他受到的影响直接波及了灵魂，这般下去，落败身死不过时间问题而已。
就在蜃龙狞笑着要撕碎青长老时，一只大手自天空盖下，将原先不可一世的蜃龙如同抓小鸡一般抓住，轻轻一握，蜃龙的气息就此消散。
......
在光怪陆离的虚空通道之中，大日塔绽放着烨烨光华，将顾芳牢牢守护住。
在虚空之间直接穿梭，顾芳这位仙二大能也承受不住，若非有圣兵保护，此刻他很可能就被虚空磨灭殆尽。
五色斑斓、光怪陆离，虚空通道中顾芳不知道航行了多久，直到某个时刻，他才被挤出通道之中。
当他回过神来，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死寂、黑暗的虚空，没有一颗星辰，也没有半点变化，如同一处无边无际的黑暗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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