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下卷初见
江陵
“发糕，卖发糕勒，一文一块。”
小贩吆喝着，他打开笼屉白软的发糕引入眼帘。
一团黑色的身影在笼屉前闪过。
小贩见黑影跑远，才反应过来，连忙追上去。
一个黑黢黢辨不清模样的瘦弱小孩抓着一块发糕奔跑着，身后是大喊着抓小偷的小贩。
小孩在人群中穿梭着，奔跑着，她的终点是来不及擦身而过的与某人相撞。
刺痛感从手肘处传来，小孩痛的眯着眼睛，她刚准备起身时，被小贩追上提起了衣领。
小贩厉声说道：“小小年纪不学好，还偷我的发糕，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小贩似要动手。
小孩双腿踢动着，想挣扎着逃离，却也死死护住那块发糕。
那刚刚小孩来不及躲避撞倒的人，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站起身看着眼前的闹剧。
那约莫是七八岁身穿华服的男孩，眉目清秀，眼神凝重，俨然是小大人的模样。
“慢着。这小孩偷拿的发糕多少钱，我给了。”
他制止了眼前的闹剧，示意身旁的长相粗犷的男人付钱。
小贩打量着眼前男孩的着装，立马笑嘻嘻的放下手中的小孩，伸着手中一指，说道：“不贵，才一文钱。”
那长相粗犷的男人掏出一文放在了小贩手中。
小贩接过后，就恭恭敬敬的走了。
男孩见小贩走远，便将眼神落到了刚刚撞他的小孩身上，黑黑的小脚已看不清肉色，脏兮兮的破布穿在身上，乱糟糟的头发和她看不清容颜的脸。
但男孩却被她明亮的双眸吸引，像漆黑的夜里一盏明灯。
两小孩双目对视，却无人开口。
男孩假装咳嗽了两下，微微抬头等着一声道谢。
可小孩后退了一步，手里攥着那白软的发糕，踌躇了许久。
她终于动了，将发糕一分为二，塞给眼前的男孩。
男孩错愕的看着手中印着黑色指印的发糕，一时未缓过神来。
那小孩已经狼吞虎咽的吃完了半块，抬脚便要离开。
男孩出声道：“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闻言，那小孩定住了身子，戒备地打量起男孩，轻声道：“我叫香穗。”
稚□□娃声传到男孩的耳中，他心中一软，莞尔一笑道：“我叫吴之冲，你可愿意来我吴府？管饭。”
说着，便将剩下的半块发糕递出。
香穗紧盯着发糕，吞着口水，又抬头看着男孩的笑颜，心里全是疑惑。
此时男孩身旁的男人出声道：“大少爷，此事恐怕不妥吧。”
男孩刚想反驳，手里一空。
他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已经鼓着腮帮，点了点头。
他轻笑着，随即对着身旁的男人说道：“赵叔，我这是给您收徒弟呢。”
这是香穗与吴之冲的第一面，随后千千万万次见面都不如此时吴之冲刻在香穗眼里的笑颜，触手可及。
香穗跟着吴之冲身旁的赵叔进了吴府，不知生辰、年岁的香穗将进府的第一天作为自己的生辰。
进府后的香穗被安排在了偏僻的小院，终日跟着赵叔习武，香穗极为刻苦，进步神速。
吴之冲听了赵叔的汇报后，有丝庆幸自己无心插柳柳成荫。
他将香穗安排到了自己妹妹吴静姝身边，时刻保护着。
香穗第一次见吴静姝时，那是个精致瓷娃娃，抱着香穗蹭着自己的小脑袋，用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抬头看着香穗。
彼时的吴静姝才三岁半，像一只奶兮兮的小狗跟着香穗。
只从香穗带着吴静姝后，见到吴之冲的次数多了起来。
就像现在，吴之冲拿着一根木棒丢得极远，喊道：“去吧，静姝。”
还是小短腿的静姝迈着敦厚的步伐，左右手上下摇晃着捡回了木棒，一脸求奖赏地交给了吴之冲。
吴之冲摸了摸自己妹妹的小脑袋，接过木棒，递给吴静姝一块方糖，临了还不忘说一声。
“乖”
吴静姝呵呵呵对着自己哥哥傻笑着，香穗在旁无奈的叹了口气。
“静姝”
还在舔着方糖的吴静姝抬头应着，等着自己的哥哥给自己下指示。
吴之冲用手指着香穗，说道：“咬她。”
香穗还未缓过神，就看着矮自己半个脑袋的吴静姝，嗷嗷的跑了过来。
香穗刚想配合着走动时，眼前的小人儿便跌倒在地，她刚想上前扶起。
那小人儿便自顾自地爬了起来，郑重地捡起掉在地上的方糖，双手捧着方糖，眼里盛着泪光又屁颠屁颠的去找哥哥吴之冲。
吴静姝奶声奶气的喊着，“哥哥。”
吴之冲低头看着妹妹眼里的泪光，心疼不已，拿起那块方糖吹了吹。
他轻声道：“静姝，好了，可以吃了。”
然后将方糖还给了吴静姝。
吴静姝瘪着嘴，看了方糖良久，又继续舔了起来。
见状，香穗心里想着自家小姐有点蠢。
实在不忍的香穗只好抱起自家小姐，离吴之冲越远越好。
而在后来，五岁的吴静姝被太后选入宫中，背井离乡时，吴之冲红着眼眶拜托香穗。
“香穗，我妹妹就交给你了，你看好她别让她多吃糖，容易牙疼。”
认为自己十岁的香穗郑重地点了点头，接下了同样十岁的吴之冲的嘱托。
陪着吴静姝进宫的香穗在短短五年的时光里，活出了两幅面孔。
是在自家小姐面前露出肚皮的她，也是在他人面前露出獠牙的她。
十岁的吴静姝喜欢着四皇子宋淮竹，十五岁的香穗趁着夜色正将诋毁自家小姐的宫女沉入湖底。
后来皇后以男女之别将吴静姝安排住进了宫外的别院，兴奋不已的吴静姝拉着香穗逛起了汴梁的瓦肆。
刚进瓦肆身穿华服的吴静姝便被人盯上了，香穗只好将自家小姐安排在观看百戏杂技的台下，告知内急便离开了。
香穗紧跟着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到了一间棚屋，刚听到里面在密谋怎么绑人时，香穗握着匕首猫了进去。
屋内透光极差，屏住呼吸的香穗用匕首划开了两人的脖颈。
一瞬屋内的人便炸开了锅，本想趁着慌乱多带走几人的香穗，被人擒住了右手抵在桌上。
那人按着香穗，喊道：“不过是只小猫咪，慌什么慌。”
那人手劲极大，香穗右手的匕首被他夺走，动弹不得。
屋内的人冷静下来，见香穗颇有姿色，摩拳擦掌，笑声猥琐起来。
香穗眼神平静，只听一声“咔嚓”的骨裂声。
那人卸了香穗的右臂，手劲一松，香穗左手从怀中拿出匕首，一个跳转便将匕首插进了那人的后颈。
动作做完，香穗拔出匕首，回头冷冷看了一眼。
此事发生太快，屋内的人还未反应，这一眼便让他们回了神，惊慌失措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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