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二局
挂断了与黑泽阵的通话后, 青木优长舒一口气。
那股强烈的不安感随着夜色渐凉已经渐渐消散。
至少现在，面对数据界面时她不会产生那种生理性的恐惧感了。
之前出现在她眼前的纯白空间像是一个短暂而又朦胧的噩梦
从那个场景中回过神来的瞬间，青木优的第一反应其实是立刻退出游戏，然而不知为何, 她总觉得自己继续下去会得到一个“结果”。
究竟是什么样的结果其实她现在也还尚并不明晰。
就像她之前和黑泽阵通话时说过, 她感觉自己好像被欺负了, 却又不知道那个带给她恐惧的源头来自于何处。
青木优只是在梦中看到了熟悉的场景。
那是在被“黄昏”从基地中接走之前, 她曾经长久地生活过的地方。
就是不知道那个奇怪的电子音究竟是怎么来的……
好烦哦。
明明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她的神经末梢竟然还是会因此而感到疼痛。
青木优随手抹了一下自己的眼角, 将手机放回到口袋里。
晚风带来的凉意让她的手变得有些冷, 正好冰一冰她哭过后泛红的脸颊。
她从船头的甲板上准备回到客舱，推开门时, 在转角处忽然看到了一道被拉长的阴影。
大概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等待在那里的人从斜靠的姿势起身。
他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平静地伸手递给她一包纸巾和一瓶矿泉水。
青木了一句：“谢谢。”
波本只摇了摇头问：“好些了吗？”
青木优微微低垂下眼眸，感到有些不太自在。
她之前说是去休息，结果却偷偷跑到外面哭了一场。
这趟旅程中，波本至始至终都对她非常地坦诚, 然而她却没能做到用相同的态度来对待他。
青木：“对不起。”
“为什么忽然说对不起？”
他笑了一下, 似乎还觉得有些意外。
青木谎。”
“当时我脑子里有点乱, 就只想快点到外面去呆一会儿……”
听到她的解释，波本也没回应。
他收敛了笑容, 面无表情地望着青木优, 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没有遵守人际交往中的“对等”原则是她的错。
青木优看着面前之人的眼睛继续道：“如果你因此觉得不开心的话，我——”
声音被打断了。
青木优蓦然感到自己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后脑被他轻轻按住抵在了胸前, 那略微偏高的体温从掌心处渐渐蔓延至她的后颈。
“放轻松。”他的另一只手拍了拍青木什么都没关系。”
“真话或者假话, 我自己分辨得出来。”
青木优微微一愣，瞬间意识到了他为什么会在她回去的路上等她。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波本衣摆的布料。
“我——”
“你先别说话。”这么说着，他轻笑了一声，胸腔的些微震动让青木优觉得耳膜有些痒。
“分辨得出来并不代表着我能够坦然接受。”
“……你不高兴了吗？”
“嗯。”他回应道，“船靠岸之后就直接回去吧。”
“不去墨西哥玩了？”
“不去了。”他的语调中虽然还带着笑意，手上却已经松开了她，“没心情了，不想去。”
青木优从他的怀中抬起头，看到他表情有些许的冷淡。
过道内昏暗的光线下，波本的身体一半沉在黑影里，一半浸在暧昧的愠色中。
要放弃的确很可惜。
不过较真起来，其实青木优自己也不太想去玩了。
本来是想趁着做完任务后的空闲去度假，结果因为之前那场意外，现在她只想回去好好休眠一段时间。
这趟旅行的各种计划中，出力最多的其实是波本，她只是那个完全躺平跟着他玩的人。
既然现在他说不想了，那也的确没有必要继续下去。
青木优稍稍向后退了一步，摸了一下自己的发尾。
“这样……”她装作有些惋惜地说道，“随你，不去就不去吧。”
青木优干脆利落地转身，从原本计划好的路线走回自己的房间。
在她离开后，转角处的阴影里声音仿佛叹息一般。
“……真无情啊。”
-
之后的时间里没有再发生其它的【偶然事件】。
青木优回到套间后也就迅速进入了【休眠】状态。
这时候游戏的好处就快速凸显出来了，像是她在监听过程中遭遇的那件事，如果是在现实中碰到，即便她不想，也会在大脑里留下一点潜意识的记录。
然而现在在《红黑》里有系统的睡眠辅助，青木优在【休眠】中虽然还是梦到了一些零星的片段，但总体还是睡了一个好觉。
不过或许也和睡的时间不长有关。
邮轮会在早上6点左右靠岸。
普通旅客倒是可以选择再多呆一段时间再下船，但作为在离去之前要搞大事的他们，自然是没多少时间可以休息的。
青木优百无聊赖地将控制器拿在手中把玩，又用手机和波本确认了一下具体的细节。
这趟旅程中她虽然也带上了自己的狙击枪，但任务本身好像只需要她炸一炸就完事了。
就是过程中得控制好范围和火候，以防在毁灭痕迹时误伤到某些倒霉蛋。
救人可是比杀人要难多了。
【陷阱制造】技能就是在这种时候最好用。
青木优拿起收拾好的行李走下船，在走出港口审查的刹那，将手伸进口袋里按下了按钮。
冲天的火光瞬间照亮了她的背影。
在爆炸带来的层层烟雾中，她面色平静地转入一个角落。
此地已有一辆汽车在等待，青木优随手打开门坐进副驾驶。
“任务完成。”她轻声道。
“辛苦了。”波本面色如常地说了一句，接着就启动了汽车。
已经决定不再去游玩，他们就直接购买了回程的机票。
青木优倒也没觉得这样不好，毕竟她之前在电话里就约定了要让大佬来接她。
在上飞机之前，她提前给黑泽阵发了短信告诉他航班的具体信息。
这次对方大概是在忙，并没有及时地回复。
跨国航线大多都要经历一天一夜，哪怕是在头等舱，那种封闭空间中带来的疲惫感也是难以消除的。
青木优坐在位置上，看着【体力】条下降的速度比她之前在船上时还快得多，不知为何感到有点心累。
她原本是想直接【跳过】这段回程剧情的。
然而上飞机之后，青木不经意间瞥见一旁的波本还精神抖擞地处理着之前得来的情报时，不知为何产生了一点好奇。
上周目的波本虽然是个卧底，但那敬业程度即便是她这种小职员也早有所耳闻。
现在他们的任务都完成了，波本还抓紧一切空隙在处理后续，那手指在笔记本电脑的键盘上移动着几乎都快要拖出残影。
青木优一边观察着他，一边感慨这人与人之间真是差距过大。
她这周目只有2点体质，在邮轮上只是普通地玩一会儿就很快想去睡觉了。
然而在这几天的任务时间里，青木优几乎就没看到过波本有休息过。
好气哦。
为什么他的精力可以那么旺盛啊？
青木优怀疑她曾经呆过的那间员工宿舍，波本就只有在她住的那天晚上曾经回去过。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卷王吗？
她微微侧过头，往波本的电脑屏幕上看去。
在不断调用的窗口处，她忽然发现在各种标有复杂编号的名字中间，顶部还打开着一个名为【墨西哥旅游攻略（第5版）】的文件。
这是……
青木优的视线不自觉地移了移，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一旁的的波本似乎是发现了她的动作，将屏幕往下虚掩住。
“在看什么？”他的眼睛微微眯起，不知为何让青木优觉得有点奇怪。
她想了想，摇头道：“没看什么，就是单纯觉得你很厉害。”
“厉害？”
“嗯，感觉你完全不需要睡眠。”
听到她的话，波本将笔记本完全合上，又活动了一下肩膀。
“只是想先把资料处理完再休息罢了。”
他语调稍显疲惫地说道：“我已经在机场附近的酒店里订了一个房间，今晚会好好睡一觉。”
青木优闻言点了点头。
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她便伸出手点下【跳过】，准备把剩余的空白时间全都忽略掉。
然而数据流动刚流动到一半，青木优就忽然又被【偶然事件】的提示音打断了。
她朦朦胧胧地睁开眼，不知为何感觉到脖颈处有些温热。
眼神稍稍下移，那熟悉的淡金色发丝略有些零散地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啊。
波本这是睡着了吗？
果然不论精力多好，人都还是需要休息的！
这种他还是个正常人的实感让青木优的心情好上不少。
她立刻控制住自己不要乱动，让波本能靠得更舒服一些。
没过多久，广播就开始播报即将落地的提醒。
似乎是被这声音吵醒，波本只轻轻动了一下，接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从青木优的肩膀上起身。
他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说，青木优也就当刚刚的【偶然事件】不存在。
随着飞机渐渐平稳落地，手机也渐渐恢复了信号。
邮件箱里依旧没有回信，不知道黑泽阵去做什么了。
青木优皱了皱眉，思考着出海关后应该先去哪里。
一旁的波本见她似乎是在查看短信，出声问道：“有人要来接你吗？”
“嗯。”青木优点点头，“不过他一直没回我消息，不知道还会不会来。”
波本听到后思考了一瞬：“那等等先去我订好的房间里呆一会儿，让他直接到酒店来找你？”
青木优犹豫半晌，点点头。
如果大佬今天被任务绊住手脚一天都不来的话，她傻傻地呆在机场等他也太……
她立刻低下头将酒店和房间的号码发给黑泽阵。
反正等黑泽阵有空查看短信时，应该就会知道情况了。
波本订好的酒店离机场并不远。
有可以报销的额度，他从来也都是不会亏待自己的。
青木优跟随着他进入房间，在沙发上找到一个位置坐下。
虽然已经在飞机上【休眠】了一段时间，但体力条并没有恢复到很安全的程度。
时间已经临近夜晚。
按常理来说，她这时候应该又该休息了。
青木道：“我借用一下洗手间。”
波本点点头。
他此刻难得地没有拿出笔记本电脑继续处理资料，只安静地坐在窗边看着一本书。
一路的风尘仆仆让青木优有些难受。
她走进卫生间，用清水将毛巾沾湿，把脖颈处从海面上带下的一点盐粒和灰尘都擦掉。
在她刚进入洗手间没多久，酒店房间的门铃就被按响了。
波本放下手中的书本，安静地走到大门处。
透过猫眼，他清晰地看到一个身着黑色风衣的人站在门后。
“哟，琴酒。”他出声打招呼。
完全不理会他的话，黑泽阵直接问道：“莫斯卡特人呢？”
“找她啊……”
隔着门板，波本的声音中懒散又带着一点漫不经心。
“她还在浴室，一会儿等她出来再给你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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