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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心照不宣


“不必说了。”戴维斯先生的脸上,还是那种凄凉又无声的笑容,“你想怎么样?”

        到了这时候,他总算知道了阿尔伯特的底牌是什么。自己年轻时的亲笔信,想必就和玛戈的信件一道,都被大公子从院长夫人那找了来,而且自己写就的那封,看来是会被阿尔伯特紧紧攥在手里,成为长久谈判的砝码,让戴维斯余生的日子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难怪阿尔伯特这么信心满满地一人前来,还敢把玛戈的信件原本拿给自己看——他早就该想到,既然大公子跨进了戴维斯府上的门,就料定主人家全无还手之力。

        从现实的角度,他其实理解对手的以牙还牙。戴维斯家里单方面放弃这门亲事,给了钱伯斯府上莫大的打击。钱伯斯伯爵夫人如此友善屈就的背后,是因为如果再没有大额现金救急,他们家欠的款子,就只能靠抵押庄园的土地来打发了。而他作为英格兰知名大亨的毁约,其实也是在向市场释放一个不安的信号。这信号背后代表着什么,戴维斯是可以缄口不言,但上流社会里,人人都会有不利于钱伯斯伯爵家的负面解读。

        但他不能容忍的,是阿尔伯特把他当作猎物一般,在手掌间肆意把玩。大公子先是装作哀怨动人的可怜样,欺骗他以为自己占尽上风;然后又步步紧逼,用玛戈的信引诱他上钩;最后才得意洋洋地亮出大杀招,宣告自己束手就擒。

        达到现实利益当然是阿尔伯特最重要的目的,可他非要近距离欣赏戴维斯的苦楚和不堪,要眼睁睁目睹他崩溃的丑态。从此之后,阿尔伯特看他的眼光,就不可避免地带着嘲讽、怜悯和复仇的快感。

        而如果他胆敢反抗,阿尔伯特就要让世人都知道,戴维斯他,是个冠冕堂皇的伪君子。

        阿尔伯特的眼眸,恢复成往常明亮的模样,折射着灿烂的光彩。大公子矜持地举起大吉岭茶,徐徐吹了口气:“老世伯您尽管放心。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自己既然都是流言蜚语的受害者,就断不会让您也承受世人的非议。”

        戴维斯想,如果此刻他显露出感恩戴德的神情,阿尔伯特心里该有多欢畅——就像给了乞丐一口残羹冷炙,居高临下地俯视这命运被握在他手中的罪人。

        “只是不知道,克莱拉的心意……”阿尔伯特抬抬眼,睫毛随之翩翻,又变回了多情公子的腔调。

        戴维斯此刻只想撕碎眼前这个举止精巧的家伙,但嘴上却不能不保持着薄薄的一层礼节:“承蒙大公子错爱。府上是钟鸣鼎食的人家,小女……还是不甚相配。”

        阿尔伯特的十只手指交错扭转在一起,将心碎之苦无限生动地演绎出来。他无奈地闭上眼,黑鸦般漆黑的睫毛铺下来,嘴里念着:“可叹!可憾!”

        主人家静静地看他沉浸在自我感动的戏剧中,无动于衷,只等这人什么时候放出真正的谈判条件。

        “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强求。”大公子停下来,饶有兴致地踱步到楼梯前,兴致盎然地欣赏起那一大幅专为戴维斯先生所作的肖像画。“但我想,咱们两家的情谊,也不会单单维系在一桩亲事上呢……”

        戴维斯先生仍旧沉默不语。

        阿尔伯特远远地鉴赏了一会儿画作,颇为赞叹地问道:“老世伯,这可是萨金特的手笔?”

        他见主人家不搭腔,只当这是默认了,继续一边端详手法、一边顺口闲聊:“家父家母钟爱欧洲的艺术品,不管是名家收藏,还是新手提携,都勉力亲为。为了这事业,我们家里不知道流水般花了多少真金白银。现在虽是尽力维持,但自己单单来做,总是心有余而力不逮。”他回望了一眼戴维斯先生,“前几年开始,家母成立了一项艺术品慈善基金,想着是集结同好,鼓励艺术新星——不知道老世伯,愿不愿意共襄盛举?”

        戴维斯终于发了话:“多少数目。”

        阿尔伯特默契度满满地一挑眉:“三千英镑是入会的费用,之后嘛,一年也就一千镑左右的会费,另外时不时的有些拍卖活动,看老世伯是否有兴趣喽。”

        主人家心下黯然。果然,阿尔伯特要攥着这个秘密,天天月月、岁岁年年,都要来按时领取这笔保密费用的利息。

        “我考虑下。”戴维斯语气平平地答了话。

        阿尔伯特优雅地一躬身,脸上仍是那精雕细刻的优雅笑容:“下个月基金正好要做年度活动。我想,如果届时老世伯能出席,也算没有拂了我们家的一番美意。”

        “下个月几号?”主人家瞥了一眼计时钟。

        “五号。七月五日。”阿尔伯特笑吟吟地告知了最后通牒的日期。

        “好的,我知晓了。”戴维斯摘下眼镜,望了一眼窗外的庭院。

        芳草郁郁葱葱,其中还不见嘉韵归来的身影。

        阿尔伯特放下茶,他知道主人家要唤管家来送客了。“那我就不在世伯这里多逗留。叨扰您休息了。”他颇为失望地摇了摇头,“其实我还挺期待能当面问候下二小姐。她很聪明,心如明镜——果然是戴维斯家的人啊,十分像您。”

        戴维斯紧咬牙关,面上还是无动于衷,只亲自送阿尔伯特到门厅,盯着他上马车。还好嘉韵仍没出现在两人的视野之中。

        “老世伯,那我们七月再见。”阿尔伯特朝戴维斯恭敬地压了压帽沿,带着得胜的表情,即将班师回朝。

        韦斯礼戴维斯一个字都没有说。他此刻最急迫的心愿,就是嘉韵千万不要这会儿回家,最好她连钱伯斯家的马车都不要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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