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青瓦镇
脱下外套,白栀看着上面已经被风干的泥巴,多少有些无言,怎么就不知不觉把那个包裹抱在怀里了呢。
都怪那人,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这可是新衣服哇。
不满意的瘪了瘪嘴,白栀把脏衣服扔进布篮里,只好等晚些空下来的时候再洗了,现在需要忙店里面的工作。
当务之急无非是解决那个惹了祸的包装盒,别无所求,白栀只想把它赶紧寄出去。
狂风暴雨已然成为清晨的事,这会儿太阳照在头顶,木制秋千架的座椅被烘烤着,表层早就干涸,只有木头里面还有些湿。
一路帮忙拎着快递回来,竟然还被关在了店门口,晏复南无奈,把东西放在秋千上,自己靠在一旁,手握铁链,悠哉游哉地帮它荡着。
“这待遇……”晏复南忍不住轻咂。
帮人晃秋千这辈子都是没有的事,这会儿直接降级,帮快递荡秋千。
“……”
想着都有些可笑,物随主人,都是难搞的主。
怎么看着软软糯糯的,脾气倒是不小。
单手插着兜,晏复南侧头撇了眼不远处关紧了的“春日和”门,想起刚才那姑娘的一脸愤恨,似乎把衣服上所有的污垢都幻化成了埋怨,嗔怪到了自己的身上。
最后又甩了句,“春日和里面都是干净绒线衣物,快递不可以带进去。”
尤其还是脏不拉几的包裹盒。
“这是你的快递。”晏复南忍不住提醒。
白栀点头,双臂垂在身侧,手指绕着毛线袖口,对上他的视线,说话底气难免不足,但那有怎样,这是她的地盘,她还是老板,说话拽些怎么了,“所以我想让你帮我看着呀!”
男人眉头似乎轻皱一下,白栀补充,“我怕丢了,可以吗?”
没拽起来,白栀:“……”
男人轻笑:“行,给你看着。”
刚才在工作室里间,灯光昏暗,白栀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衣服上,只顾着闷头换,这会见了光,才想起刚才在门口自己似乎有点蛮不讲理。
见的光越多,白栀越觉得自己有些仗势欺人。
几步路的功夫已经走到了门口,扒着玻璃缝隙白栀不自觉地朝外望去,准备浅瞅一眼形势如何,观望后再出门。
隔壁是家奶茶店,老板林可和白栀也算多年老交情,几个月前两人商量后在店铺中间安装了一个秋千架,坐着赏风景最惬意,不过那秋千已经掉色,看着有些破旧。
前些日子白栀还打算买一罐油漆回来亲自涂涂,整修一些,恰好隔壁奶茶店老板嫌门口那块匾额颜色不明朗,说到时候她一并涂抹了,白栀自然应好。
越过桥梁,便是对面的青瓦白墙。
男人此时背对着自己,耳边还放着电话,目光之内瞧见的便也是这风景。
不过秋末,石巷被烟雨浸湿,总显得有些灰蒙蒙的,还有点儿暗沉。
角度问题,白栀只能看到男人侧脸,给人一种漠然全场的感觉,他的下颌线条明朗生硬,眼睫往上一抬,整个人的痞气彻底彰显出来,喉结轻滚,周遭的冷气似乎又降下来几分。
他沉默了,眉心跟着皱起。
白栀觉得这绝对不是一个出门的好时候,人家正被追着要债呢,这会儿出去多不好。
再观望观望吧。
然而不过片刻,白栀眼睛一眨一眨盯着热闹看,试图穿过玻璃时,瞳孔里的男人忽地转身。
视线相撞,晏复南眯了眯眼。
白栀没反应过来,两秒后才猛地躲闪,背过身去,强行震惊的扒了扒发丝。
咳咳……嗯~
她也不想这样啊,可是总不能出去听人打电话吧。
晃了晃胳膊,白栀若无其事地推开门,又佯装镇定,走到秋千架旁,捞起自己的快递。
那头助理还在汇报着昨晚晏氏旗下一个小品牌惹出的事端:“晏总,您看要不要过去接您?”
晏复南道:“不用,等段时间。”
不算严重,虽然是会对品牌产生一些影响,但宣传部可以解决,倒也不必亲自回宁城。
快递外包装上掺了两层胶带,刚好裹成了十字形,白栀出门没带剪刀这种锋利物品,她双手撕扯着,耳边确是男人的声音。
再等段时间。
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开始朝着晏复南的身上看去,白栀心不在焉。
他的意思应该是,过段时间再不还钱,债主就要过来的意思?
满目迟疑,白栀将视线缓缓移回手头上。
胶带弹性太大,用蛮劲拉扯时手心早就红了一片,骨子里较劲,白栀不愿进屋拿剪刀。
不知道什么时候男人挂断电话,凛冽气息从身旁传来,他接过手里的东西,利落的撕扯开。
晏复南笑:“老板娘,我这一小时工作时间还没结束呢,你怎么就开始跟员工抢活干?”
幸好这人没钱,否则肯定是万恶的资本家,拿个快递都计算工时。
看出她的无语,晏复南解释:“真的穷。”
白栀:“……”
穷得很明显,倒也不用专门澄清。
看了眼男人,白栀欲言又止。
石砖地,推车轱辘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打破了短暂的沉寂,白栀闻声望去。
林可套着一个宽大的围裙,头顶还有个帽子,推车上东西太多,停在店门口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
堆了好些瓶瓶罐罐,白栀瞧了眼罐身,几桶油漆。她有点疑惑:“今天翻新装修?”
林可点头:“天气预报说过几日又要大雨,也就这几天晴天,我想着早些时候弄完,后面也安心点儿。”
确实是这样,今年风雨格外多,艳阳天太少。
思此,白栀想起了那团云绒线,得赶紧拿出来晒晒。
上次犯得错误这次绝对不会再犯,何况这会自己还多了个帮手。
重新涂刷匾额本来就是不小的工程,秋千架再交给林可,白栀自然过意不去。
她偏过脸,望向一旁静静呆着的男人:“刷漆会吗?给这秋千上层色。”
晏复南应“好。”
白栀将信将疑,但除了编织以外,她的要求并不高,哪怕这油漆涂抹不均匀,她也可以接受。
更何况,从上次写百寿字来看,白栀不太相信他会把这个任务搞砸。
从店里搬出扁平状的竹篮,搁置在一旁的移动晾晒架上,白栀抬眼,看了眼太阳,这会儿日光最耀眼的地方离秋千架很近。
白栀抿唇,她有些怕油漆溅到自己的绒线上。
尽管相离还有些距离,而且搁在架子上,云绒线离地面很远,碰到的几率过分的小。
可白栀还是有些不太敢,犹犹豫豫,她反复丈量着。
拉开油漆罐,刷子在里面轻轻搅合了一下,似乎注意到她对那团线很宝贵,连竹篮里侧都铺上了一层宣纸,似乎是怕竹子会有冒刺的地方。
“我从底部开始刷,会注意点。”晏复南说。
白栀了然,几秒后,她浅浅笑了起来,可能这就是自己选择招他为员工的原因。
看着不羁雅痞,实际上心很细,这会在工作上帮助她解决不少小的问题。
就是有点可惜,他欠了很多债,不知道什么时候债主上门会把他给带走。
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白栀把刚才拆了一般的包裹拿过来接着打开。
刷漆并没有很难,只不过地上时不时会滴落几滴未干涸的原木色油漆。
甚至不用新草长出来,雨水冲刷几遍可能就看不出痕迹了。
刷漆的进度远远比太阳的移动速度要快很多。
即使实践证明了这油漆再怎么滴落,也不会沾染云绒线半寸,白栀还是不放心。
以防万一,她站在秋千架和晾晒架中间。
人可以有事,线绝对不可以。
有了人工防护墙保护,白栀一颗悬起的心放下不少。
可看到百寿服客户邮来的定制包装盒,白栀觉得自己心电波应该是骤跳起来的。
到底是谁低俗,这么一个金光闪闪,无时无刻不在叫嚣着我就是土豪的颜色,到底是谁低俗呀!
房子破成那样,一大早去修都没有让白栀觉得那么无语。
为了不让自己怀疑眼光有问题,白栀回到店里,拿出上午那个被人嫌弃的破费包装盒,捧在手里。
一掌一个,她可怜巴巴的憋着嘴走到奶茶店前:“可可,二选一,你觉得哪个低俗?”
这还用选吗?
林可想都不用想,指着那个看起来廉价的土豪金盒子:“宝贝,这个。”
果然,人类的审美还是有救的。
又怕男女之间眼光存在诧异,白栀回到秋千旁,蹲到一旁,和晏复南拉近距离。
“你觉得这两个哪个低俗?”白栀小心翼翼地问道,期待一个梦想中的答案。
袖口被挽起,他的一双手骨节分明,即使刷了半晌油漆还是干干净净的,白栀觉得,这样一个男人,眼光不太可能没有水准吧?
暂停手中动作,晏复南抽空抬眼,不用思忖,指着金色盒子:“这个。”
“对吧!”白栀就知道,自己眼光怎么可能那么那么差。
猛地一拍,白栀点了点地上的金盒子:“什么眼光嘛。”
晏复南挑眉,平静地看着地上的东西,又瞧了眼这姑娘激动的模样,指尖捏住盒子一角。
和大地分离,中间还夹着未干的油漆,甚至毫不留情的拉起丝来,晏复南示意她看自己手中的东西。
白栀表情崩塌仅在一瞬。
晏复南道:“或许你可以保持淡定。”
(https://www.uuubqg.cc/80367_80367535/39918644.html)
1秒记住笔趣阁:www.uuubqg.cc。手机版阅读网址:m.uuubq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