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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Chapter11


一共是十六个人,加上今天没有到的贝当,就是十七个。他们中有议员、将军、各部部长、商人、记者……加上那位“佐罗”,这就是这一群,正在和黑巫师们商量着要颠倒整个世界的人,无论是麻瓜世界,还是巫师世界。

        他们此刻坐在春天的巴黎的一个高档餐馆里,穿着价值不菲的西服,听着象征美与平和的钢琴曲,谈笑风生地品尝他们面前琳琅满目的甜点,所计划的却是把无辜的人们送上战场,送上那个没有鸟鸣和花香,只有炮火和尸体的地方。

        但这一切和高贵的艺术又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是巴黎歌剧院,为什么是又和利法尔有关,为什么他们今天会叫上卢克先生……

        她看着眼前这些人在这个富丽堂皇的地方,嘴里嚼着马卡龙,在自己的夫人面前闭口不提他们的交易,像是真正的国家的主理人一样显得如此高尚和清明,和在剧院贵宾接待室里的他们天差地别。

        只有她从事的艺术是真实的,只有在舞蹈与音乐里她才感受到了,她在现实生活中无法获得的爱情和希望,从这个角度上说,永远活在艺术世界里,不抬头看这些虚伪与肮脏的政治是多么幸福。然而,这些虚伪与肮脏却才是忒休斯,是杰奥姆,是以前的她,是更多更多的人每天都在面对的东西。

        如此悲哀又现实。

        “穆迪小姐?”

        狄安娜从飘远的思绪中回到所处的餐桌前,扬起下巴算是回应了对方的问话。那是个《费加罗报》的外交记者,她过去并未跟他有太多接触。

        “我们正在谈论杜邦先生准备给您编排的新剧目。《茶花女》1?听上去很适合你。”

        她看见马洛期待的眼神,看见卢克先生探究的凝视,还有其他所有人看戏般的注视。马洛要排《茶花女》?这可是连她都不知道的事。但不得不说,她喜欢这个。

        “他可真是喜欢把这些悲剧角色送给我。”她开玩笑道,“但我很期待。歌剧《茶花女》2就相当卖座,现在还经常会在我们歌剧院上演,又怎么能少了芭蕾呢!”

        马洛的眼睛闪起光来,在她对面扬起眉毛,甚至像是课堂上得到了表扬的学生,每个人都能看得出他闻言后的兴奋。他抬起双手在空中比划了两下,语气里洋溢着这个下午的明亮,“我已经有了……有了一点想法。我打算使用肖邦的音乐……”

        接下来的话狄安娜没有再仔细听,只是看着对面的男人眉飞色舞地继续比划着,温柔地露出笑容。她再清楚不过了,肖邦是她最喜欢的麻瓜作曲家。即使她曾极力劝说马洛不要只盯着他眼前的自己,他仍然执意要把这部芭蕾完完全全地献给她。

        但狄安娜丝毫不用担心这部舞剧自己会跳不好,玛格丽特简直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怀揣克制的爱意,可以盛放在任何一个男人身边,但迟早会凋谢,除非真的能在唯一的爱人身边汲取养分。孤独,并且永远无法自由。更何况还会有马洛这样的阿尔芒与她作伴,这根本不可能会失败。

        狄安娜该担心的是另一部,在利法尔先生到来之后,在“彼得鲁什卡”到来之后……

        “那么,各位先生们快跟我说说,你们是怎么叫上我们的卢克先生,让我们的艺术大师加入到你们这些大人物的餐会里来的?”她佯装快活地说,还不忘饶有兴趣地朝卢克先生看。卢克认命地哀叹了一声,嘟囔着让狄安娜别拿他打趣,扶着额头摇起头来。

        其他男人们可丝毫不介意,大笑出声,七嘴八舌地说着类似“可别小看我们的审美水平”的话。最终是曼纽尔·路维特清了清嗓子,“因为我们替你们请来了同样的大人物,穆迪小姐。夏季演出季开始,谢尔盖·利法尔就会成为你们新的艺术总监了!”

        狄安娜微微张开嘴吸了口气,假装自己对消息的惊讶。马洛倒是直接震惊了,眉毛都快飞到他蜷曲的头发里了。他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瓷器碰撞发出哐当一声,“这么说,我们确实要适当‘改/革’,多一点俄罗斯风格3了?”

        卢克点点头,“我认为这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放眼全世界,现在芭蕾艺术发展得最稳定的地方非苏联莫属。”

        马洛咽了口唾沫,皱着眉看狄安娜,但没说话。她曾经因为《奥涅金》“toorussian”而拒绝了马洛排演此剧的邀约,她一直不是完全喜欢这些“toorussian”的东西,因为俄派的要求她难以达到。尽管她曾在沙皇俄国和莱尼娅妮小姐学习,但是莱尼娅妮女士是个绝对的意大利人。狄安娜从1918年走上舞台开始,走的都是意大利和法兰西那一派4。俄罗斯学派大开大合且豪迈奔放,那是她这个以表现力和细腻精致的表演闻名的演员要花大力气去企及的风格。

        这也是为什么她着迷于安娜·巴普洛娃和尼金斯基,人总是钦佩于那些做到自己做不到的事的他者,不是吗?

        但是这次她非成功不可。狄安娜抿唇愤愤地想。管它是意大利、法兰西、俄罗斯还是丹麦或者是别的什么,不成功的话就可能要打仗了,梅林啊。世界的和平居然系于一位芭蕾伶娜能否适应另一个学派的风格,这听上去真是荒唐透顶。

        “我再给你们提前透露一个惊喜,”她在她自我对话的思绪中听见赖伐尔先生神秘兮兮地说,“一个非常、非常著名的编舞,曾经是俄罗斯芭蕾舞团的宝藏,他会跟着利法尔一起来。你们大可以期待一下是谁。”

        狄安娜差点就要气笑了。

        她和马洛相视一望,很满意地看到对方也是如此。她最信任的舞台上的优雅王子此刻就差众目睽睽之下翻白眼了。卢克先生瞪了他们一眼,他们只好闭上嘴迅速地低下了头。

        线索已经给到这个份上了,还有什么可期待的呢?俄罗斯芭蕾舞团的宝藏级编导还有谁,这还是个“他”。“彼得鲁什卡”不是一个剧目,谢尔盖·利法尔会带上福金,《天鹅之死》、《仙女们》的创作者福金,在这个夏季演出季之前,也就是大概6月的时候,来到这里。

        但有什么地方还是不对劲。

        “我猜,如果能请到俄罗斯芭蕾舞团的镇团之宝,按你们的说法,我们恐怕得找一个大财团来赞助了。”

        狄安娜挑着眉表现出在马洛看来相当滑稽的惊讶。

        但是这个滑稽很有价值。

        “所以这又是另一个惊喜,不过谜底就等到新剧目首演派对上再揭开谜底吧。”赖伐尔先生眼里闪过狡猾的神色,“我们为你们找到一个非常、极其、超乎想象的赞助。”

        这个赞助方一定就是“佐罗”。

        ————————————————

        巴黎夜晚的风带着紫藤花的味道,狄安娜走在路边,感受着那股气息扑面而来。马洛在一旁问她是否会担心利法尔的到来,她没有回答,只是停下脚步,闭眼抬头迎接吻过她的风。哪怕只有一瞬间,这个时刻也能让她暂时抛却即将面临的种种挑战。

        她想象着紫藤花在她家的门口爬满,想象它们在夜里的灯光下就像层层梦幻的纱裙。“我喜欢紫色。”她没由来地说。

        旁边的男人沉吟了一声,学着她一起闭上双眼,在旁边的咖啡店放的音乐声中,手臂在空气中摇摆舞动。

        如果不是思索着今天下午得知的各种消息,考虑着她接下来的道路,这是一个多么浪漫的夜晚,狄安娜想。

        “那么,在我的《茶花女》里,一定要让我的玛格丽特穿上一条紫色的裙子5,里面有层层的白纱,中间别一朵鲜红的山茶花,会很衬你黑色的头发。”

        狄安娜笑了,随她的老搭档站在风里,替她把帽子外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那一刻,她还是觉得自己能够克服学派的差别,要克服这个问题的又不是只有自己。她和马洛从米兰走到巴黎,她的舞台人生最起码有所依靠。

        他们继续往前走,路上马洛问起她家的狗怎么样了。狄安娜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她家什么时候有的狗,后来才想起来他说的是忒休斯。她告诉他,那条狗很讨人喜欢,所以被她的哥哥家借去玩了。

        “你真的不打算给他取个名字吗?”

        “不,他就叫,狗。”

        说完他们就已经站在了她家门口。

        狄安娜微笑着亲吻马洛的脸颊,跟他说了再见,假装没看见他闪烁着的温柔眼神,关上了家门。

        进了家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了那块双面镜。她轻唤忒休斯的名字,不久后,镜子上出现了那位傲罗的脸。棕色的头发一丝不苟地待在它们应该在的地方,狄安娜还能看见他喉结下方妥帖的领结。

        “有活动?”

        忒休斯撇了撇嘴没有回答。

        “好吧,今天有些重要消息要跟你说。你忙的话,晚点也行。”

        话音刚落,她听见那一边传来纽特的声音,他在提醒他的哥哥,时间到了。

        忒休斯回头应了一声,重新看向镜子里的她,“如果顺利的话,我今晚晚点过来。”

        说着他对着镜子正了正领结,哼了一声,“不顺利的话,或许明天。总之我会来的。”

        狄安娜点头算是表示明白,但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

        她不知道今天晚上忒休斯要带着他的弟弟去做什么,听他的语气不像是一个单纯的晚会或者是别的什么聚会。当然,狄安娜起先也并不十分担心,尽管有预感会有大事发生,但她总是相信忒休斯具有化险为夷的能力。

        但等到家里挂钟上的女孩跳出来转了十一个圈,表示已至深夜的时候,她没有等来忒休斯,也没有听见他在镜子的另一边喊她的名字。这个时候,她有点坐不住了。

        狄安娜皱着眉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屋子里的衣帽架、蜡烛台、落地灯都跟着她的脚步左右摇摆。如果今天来不了,他一定会告诉她,不会让她白等的。

        零点过后,她终于等来了敲门声。

        她舒了口气,悬在半空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她快步跑到门口,寻思着忒休斯为什么不直接幻影移形进来。但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最起码他没事,其他的都不必探究。

        “你终于来了。”

        “呃,我不知道你在等我。”

        那不是忒休斯。

        蓬松甚至凌乱的头发,比孔雀蓝要深一度的外套,早已出现磨损的手提箱,无处安放的眼神,和细碎的雀斑。那是他的弟弟,纽特。

        狄安娜的心又提了起来。

        纽特侧着脸迅速挤进了她的家门,然后匆忙又关上了,显而易见是怕有什么人在跟着。他的蓝色外套里穿着咖啡棕的三件套,配着香槟色的领结,只是现在那个领结歪歪扭扭地倚在他的衬衫纽扣边上,皱巴巴的。那只护树罗锅从马甲里探出头来,皱着眉毛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堆她听不懂的东西。

        “对不起,皮克特,我知道你不喜欢门钥匙,但是现在情况紧急。”

        他脚步飞快地走进里屋,手里紧紧攥着他的箱子。“傲罗办公室有叛徒,在今晚的舞会上我看见他了。特拉弗斯在混乱中让我把忒休斯带走,所以我来了,我听见今晚他用双面镜跟你说话了,我只能找你了,狄安娜。”

        狄安娜在纽特简短的总结中根本捋不出前因后果,只抽取出“叛徒”、“舞会”和“忒休斯”这几个关键词。再说吧,现在最重要的问题不是这个。

        她故作镇定地转着圈给房子的每一扇墙壁都施了个消音咒,终于冒出今晚对纽特说的第一句话,“所以忒休斯在哪?”

        神奇动物学家歪着头,小心翼翼地抬眸看她,低声说:“我把他塞进了箱子里,藏了起来。”

        听上去,忒休斯像是一个他眼里的受了伤的大型动物,出了问题就尽管塞进箱子里。但狄安娜这回还是短暂地把心安定了下来,忒休斯就在这里,即使可能伤得不轻,但就在这里。

        她叹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带着纽特往她的房间走。她斟酌着用词问他忒休斯情况怎么样,年轻点的斯卡曼德没有回答,只是一直低喃道:“我们要把他藏起来。”

        好的,好的,把他藏起来。

        狄安娜感觉他俩简直像是小跑进房间的,她拉开她的胡桃木衣柜门,挥了挥魔杖把挂着的裙子们都拨到一边,看看衣柜内部空空的木板,又看看旁边急促的纽特,点了点头,“来吧,我们把他藏起来。”

        “巴巴,出来吧。”

        随着她的呼叫,木板的中间出现了一个金色的精灵头,她繁复的发型像是一只百灵鸟。精灵头眼睛滴溜一转,朝纽特抛了个媚眼。“噢,狄安娜小姐和年轻的斯卡曼德先生,快……”

        “口令是西尔维娅。别磨蹭了,快开门。”

        精灵头很不高兴,但随着咔哒一声,木板变成了一扇雕花的木门。狄安娜朝纽特使了个眼色,推门走了进去。

        他们穿过爬满月季花的拱门,路过正在喷水的喷泉,走过一支无人演奏的小型交响乐队,来到铺着地胶的玻璃房子里,一架三角钢琴摆放在巨大的镜子旁边,把杆整齐地贴着墙壁。狄安娜把纽特带到玻璃房子外的亭子里,那有一个触到天花板的书柜,里面摆满了书和别的东西。书柜下,是一张盖着毯子的躺椅。

        纽特没太诧异,只是盯着玻璃房子里的一堆芭蕾舞鞋思索了一会儿,谨慎地点了点头。她也点点头,像是和这个年轻的斯卡曼德达成了某种共识。

        “我时间不多,蒂娜还在美第奇喷泉等我。”他喘着气,蹲下来打开了手提箱,“但我们可以把忒休斯藏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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