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江一路在第二天打车去了北巷，这是个破旧的巷子，很窄，窄到只能走过一个人，车子要想进来是不可能的。如若不是巷子中腐旧的气味，江一路还认为这是个适合养老的地方。
江一路顺着门牌号找，在巷子中越走越深，他有些不确定，在半路他遇到了一个小女孩，女孩一只手里拿着白菊，中间夹杂的几朵白玫瑰，江一路看得不太仔细，大致能看出这两种，她另一只手上是一束白绣球。她就笑盈盈的站在小巷中间，江一路有些冒冷汗，这些东西的寓意可都不怎么好。
他尽量展开微笑，蹲下身子，柔声问
“小妹妹，你是要去给谁送花吗？”
小女孩儿点了点头，把白绣球塞进他手里，江一路身体一僵
“这是送我的？”
小女孩儿扯出一个笑，她皮肤很白，有些病态，眼睛下面是青色的，应该是长时间休息不好导致的，她脸上的青筋江一路都能数出来。她冲着江一路点点头，还伸出了另一只手。
江一路连忙摆了摆手，只当小孩子不懂这些
“小妹妹，谢谢你，我不需要花了。”
“但是你能告诉哥哥81号怎么走吗？”
小女孩儿站直身体，嘴角的笑也没了，她开口，是很沙哑的声音，像是很久没有开口说话，有些刺耳，刚出来的时候江一路都皱了一下眉头
“知道。”
“是我家。”
江一路直接愣住了，他也站起来，任哪个陌生人打听自己家都会害怕，更何况她还只是个孩子。江一路在身上摸了摸，摸出一颗旺仔牛奶糖和一个水果糖。他把旺仔牛奶糖收起来，把水果糖递给小女孩
“哥哥给你糖吃，你别害怕。哥哥只是想要跟你爸爸聊聊天。”
小女孩没有接过糖，她摇了摇头
“我要，那一颗。”
江一路没想到她还会选择，但是这颗糖是留给陈月谣的，他等会儿办完事情要去找陈月谣，他答应每次见面都给她一颗的。昨天没买也就只剩下这么一颗了。
他不好意思的跟小女孩打着商量
“哥哥只有这一颗了，哥哥答应过我的姑娘，这颗要留给她的。”
“要不这样，等会儿哥哥给你买一包水果糖，行吗？”
小女孩没有回答行不行，但是默默的走在了前面。江一路见状，赶紧跟了上去。
可能走了还是有两分钟，他们停在一个漏风的大门前，一个木板门上面到处都是裂痕，看起来脆弱的不堪一击，随便一踹就能破门而入，但是江一路还是礼貌的敲了敲门。
里面粗犷的男声传来
“是佳佳回来了吗？”
江一路低头看向小女孩，应该喊的是她爸，想到接下来的事情，江一路怜惜的轻摸了小女孩的头，小女孩抬头的时候给了他一个微笑。
男人一打开门看见江一路，先是立马把孩子扯了过去，然后皱着眉头问江一路，语气不是很好
“你是干嘛？”
江一路扫了眼这个男人，他沉声问
“你是王桥？”
男人一愣，点了点头。江一路推开门，自己走了进去，转过头对站在门口的人友好的笑了一下
“我来是想找你说点旧事。”
“相信叔叔应该不会赶我出去吧。”
王桥差不多已经知道这个年轻的孩子是谁了，抱起小女孩，他走在江一路的前面
“进去说吧。”
江一路跟着进去大厅，随便找了个凳子坐下。他看着小女孩，俯身问她
“哥哥有一点口渴，你能帮哥哥烧壶水喝吗？”
小女孩玩着她爸爸的衣袖，没有抬头回答，只是看了眼她的爸爸。看见王桥点头，小女孩才跑去了院子烧水。
江一路把资料放在桌子上，直入话题
“王桥，当年的司机，是你吧？”
王桥没有打开桌子上的资料，只是双手交叠，不安的扯着衣摆
“你是江家的孩子吧。”
“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是我对不住你。”
江一路看着这个男人，不是很能理解他为什么会这么做。王桥拿起一个碗，给江一路倒了杯水，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他喝了一口，才开始说
“你的父母很有钱。”
“杨成当年是个混混，他经常抢劫。我就是跟在他身后的打杂的，那时候没办法吃不饱，只能跟着他感谢偷摸的勾当。他每天都在街上到处走。直到有一天，他盯上了澜泉别墅区。你们家当时就住在那里，杨成应该没跟你说过。”
“你的父亲不常在家，母亲则是经常外出，所以家里就你和照顾你的保姆。当时安保系统并没有很完善，杨成偷偷摸摸这么多年，想要进去还是很容易，他去你家摸清楚了各个空间，然后确定了要去你家搞点东西。但是没想到那几天好像遇到了你生病，所以你父母请了假，每天都在家里，杨成也一直在观察你们家的时间。他发现你们家会在下午某个固定的时间把你送到医院去。”
“他直接了当的制定了一个计划，他趁你父母在家里的时候，进到车库中在车上动了手脚，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他把你父母每次走的路线发给我，喊我开车。后面，后面就是那场车祸。杨成假装路人把你从车中抱走了，目的就是为了不让熟人找到你。”
王桥说完这一切，长长的舒了口气。他看向江一路
“我之前有说过我不想做了，但是我的妻子怀孕了，他答应跟我五五分，我没办法，答应了他。后来他拿我妻子做威胁，警告我敢说出去就让我妻子活不成，他给我一笔钱，让我躲到其他地方去。但他没把五五分的那笔钱给我。可能是报应，我的妻子在生佳佳的时候去世了。”
江一路面无表情的收起手机，他丝毫不惊讶，成年人的世界，有太多为了钱的事情。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个世界上能看到的有太多太多了。
江一路一言不发，他站起身，王桥连忙起身，他拽着江一路的袖子
“我会去自首，但能不能等我把佳佳送到我姐姐那里去？”
江一路看着面前的人卑微的样子，点了点头。
他没有走，小女孩站在江一路的面前，给他递了一杯热水，江一路蹲下把她的头发别到耳后
“谢谢你。”
“如果你爸爸离开你一段时间，你会不会害怕？”
小女孩摇了摇头，过去牵住她爸爸的手
“爸爸跟我说过，我全都知道。”
“爸爸说他是罪有应得。”
“我会做个好孩子。”
王桥的眼眶有些红，他可能会后悔，也有可能不会后悔，但江一路并不关心了。他是很可怜，但是无父无母，孤单了一辈子的江一路是没有人可怜的。
在走之前，江一路问了王桥
“这小孩儿，平时喜欢白菊、白玫瑰还有白绣球这些东西吗？”
王桥迷茫的摇摇头
“这些东西不好，她知道的。”
江一路皱着眉头走了出去，没有告诉他这小女孩给他送了花。恍惚间，他好像又听到了乌鸦的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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