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拿捏
金华猫没忍住插嘴：“小主人真神人也！那晚故意先走果真让他牵挂了！”
其实不只是炼丹房那晚先离开，桑宁今日同师兄们说笑，无视容染，也都是故意的。
那晚她见容染身边又多了个若雨出来，心下怎会没点想法？
虽那若雨仙子并非他第二段姻缘，可容染此人命定的气运极好，桃花也不少，她若不趁早在容染心里占据一番位置，此后与天道抗衡可就更艰难了。
所以她故意不留一言便走，也故意无视他。
男人嘛，拿捏拿捏就死心塌地了。
容染问了之后，有稍微抬头，即便眼缠长布，也执着于同她视线相平。
她回得随意：“大哥找我有点事，所以先走了。”
容染明显，是不相信的，他顿了好一会才发出一个“嗯”字。
“你是生我气了吗？”桑宁问。
他声音很浅：“没有。”
灵力和着丹药源源不断往桑宁肩上输送，她看得出他聚气应该也快到极限了，顺势按下他手。
这才发觉他的手指好凉，指尖泛着紫白。
“对不起啊。”桑宁一双小手在他指尖搓搓，“害你浪费了这么多灵力，你一定很难受了。”
“身上还痛吗？”容染反而问她。
桑宁摘下他眼上长布才摇摇头：“不痛了，我都好了。我还能马上让你暖和起来。”
说着她就要聚气给他暖手，他却一下抽了手，话语柔和：“神女休息吧，我回去了。”
桑宁拉他衣袖，眼巴巴问：“你的帐篷离我这里远吗？”
“不远。”
桑宁不晓得，她的帐篷搭在地势较高的平整之地，而周遭坑坑洼洼的，没一块好地。
“那明日我去找你玩，你也早些休息。”
小神女一松手，他反而觉得有点空落落的。
“大家都进帐篷！”下一瞬，南禺略显慌张的声音即刻响起，“赤风已至，都不要出来！待赤风过境再行历练！”
弟子们赶紧跑回各自的帐篷，隔空应声：“师兄放心，我们都不出去！”
喊过之后南禺也赶紧钻进了帐篷。赤风崖上的赤风，是会吃人的。
外头劲风骤起，舞得树木砂砾嗖嗖和乐，好在弟子们的帐篷都以灵力为基，才得以于猛烈赤风中安然无恙。
容染立在桑宁帐篷中，似乎是走不了了。
她拍拍边上的空地，邀请道：“正好我们可以做个伴。”
容染也不扭捏什么，盘腿坐去她旁侧，刚想说点什么，外头便有弟子喊她。
“神女莫怕！我们都在周围，会保护神女的！”
隔着帐篷见不到面，弟子们倒是大胆了些。
又有另一弟子的声音传出：“赤风要是胆敢刮到神女大人那边去，我叶晓第一个不放过它！”
“还有我还有我！养殖池黎献！”
“加我一个，莫司空！”
“曲玉！”
……事情忽然就演变成了弟子们自报名字给桑宁立保护状的场面。
他们也不需要桑宁回答什么，赤风在外猖獗的这段时间，他们报报姓名反而能安自己的心。
桑宁其实有点感动，想到上一世她没能保护好这些可亲可敬的同门，心头又有些酸楚。
“容染。”
浅到几乎可以被外头风声掩盖的声音响起一瞬，桑宁耳尖，还是听见了。
“你说什么？”
“没什么。”
桑宁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是怎么睡着的，醒过来时是翌日辰时，她躺在简单堆成的矮榻上，外头已无风声，容染不在这里。
赤风已过境，崖上安全了。
金华猫自觉汇报：“容染是半个时辰前出去的，这会应该准备得差不多要去历练了。”
桑宁梳洗一番，高束青丝去找容染。
弟子们此时大多前往各个偏僻地去寻物，只有两名杂物弟子留守帐篷，桑宁在帐篷间穿行，很快便发现那个修长挺拔的身形。
她刚想唤容染，他面前的水镜中就传出熟悉的人声。
“哼，学得这般快，你是嫌老夫的心诀太简单？再背十个。”
朱厌一半不爽一半赞赏，在水镜那头传授他这关门弟子修习心诀。
眨眼的功夫，水镜中立马多出十道新的口诀来。
容染静心观之，也就半刻钟的时间便能将其灵活运用，格外淡定问一句：“还有吗？没有了的话，徒儿便去摘灵草了。”
“你，你，你！”朱厌惊呆，若非腿脚不便，他怕是要从轮椅上跳起来，“你到底怎么学的！为何如此之快！？”
这就是天生灵根的资质么，朱厌体会到了。
桑宁靠在边上站得腿疼，不等了。
她悠哉现身，同水镜中人道：“怎么厌爷爷连历练的时候也要找您这徒弟说话呀，是不是想您的爱徒了？”
容染的目光几乎是在一秒之内就转去了她这边。
桑宁同朱厌打招呼，朱厌佯咳一声：“老夫一人过惯了，想？霓丫头也太小瞧你厌爷爷了。不过是怕唯一的关门弟子学艺不精，给老夫丢脸。”
“是是是，厌爷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偏头看容染：“我跟你一起去摘灵草。”
他问朱厌：“师父还有事吗？”
“呵，你小子赶人赶得快。”朱厌随手一甩，半截蓝黑卷轴从水镜飞出，直直落入容染背着的小竹筐里。
“一些有助你破除深层封印的术法，三日内全部练会。”朱厌道，“老夫倒要看看，你小子到底有多少本事。”
容染收好卷轴，问：“师父，剩下半截卷轴在……”
朱厌咋舌打断他的话：“修行之人切忌贪心！先吃下这些再论其他。”
说罢，朱厌撤去水镜。
桑宁瞥一眼卷轴，从卷轴的新旧程度便能看出这是她厌爷爷的压箱宝贝，想来朱厌是真的很中意容染，执意要解开他的修习封印了。
“我要去下面的山谷，神女确定，要同行？”容染眼里莫名有些期待。
她收回思绪，露出大大的甜笑，用力点头：“嗯！”
赤风崖里有处名为幻生谷的神秘之地，此处常年不见日头，长着一种姿态怪异足以遮蔽天日的芝梓树，这树每年只结一颗灵果，是顶级炼丹之物。
“所以我们去把那个果子摘下来就好了是吗？”桑宁走在容染后头，轻拉着他背后竹筐。
“嗯。”容染在前头引路，破开不少交错藤蔓，他道：“不过那里有灵兽看守，神女跟紧我。”
她顺势与他齐肩，不抓竹筐改抓他衣袖。
她动了动手指，那藏于重重树叶下的藤蔓悄无声息爬去灵果那边，在泥土里撞击守护灵果的灵兽。
尖锐之音顿出，惊出一群林中鸟，桑宁缩了身子，容染已经抬手圈住她。
金华猫：……
算了，它就老实做个哑巴看客。
“是灵兽被惊动了。”
容染话音刚落，周遭树木瞬间倾塌！
“容染！”桑宁大唤一声，脚下土地骤显裂痕，她只能后退，跟容染被迫分开。
他伸手抓她，可树木倾塌之势越发凶猛，激起泥沙半涌，阻隔两人的视线。
桑宁只见他被树干砸中一肩，却执意跨越裂痕朝她狂奔而来，伸出的手一下都没收回去。
“抓住我！”
她没有伸手，眸光一沉，霎时匿身于成片断落的幻生谷之中。
容染什么都没抓到，只有一道刺眼的白光席卷他的感官，一条白狐尾巴缠住他腰身，死命往后拖拽他。
魅惑的女子笑声回荡在幻生谷内，不断招惹他。
“道君好生俊俏呀，是个双修的好苗子。”
容染揪着腰间白尾，眼角一下猩红：“她在哪！”
白狐笑嘻嘻：“当然是被我藏起来啰，同道君双修之后，我便吃了那个小美人，她看起来，特别美味。”
容染掌心蹿出灵火，瞬间灼烧掉白狐一半美极的尾巴，白狐震怒，猛地甩他出去，怪叫了好几声。
“我的美尾！你！道君竟如此不会怜香惜玉！”
容染重重撞上地面，抹了唇角的血，起身之际浑身充斥着肃杀之气：“她在哪！”
白狐讪笑：“小美人吵了我的觉，我自当要惩罚她，道君有时间生气，不若同我云雨一番，我为灵兽，怎么说道君都不亏……啊！”
容染又扔了她一道灵火。
她本以为这小道君没甚灵力，便并未多做防范，谁知他不要命的聚气燃灵火。
“呵，有个性，我喜欢。”
白狐跃上半空，洒了一把尾上细毛，整个幻生谷霎时笼罩上一层蝉翼结界，她的声音逐渐变得不清晰，却并未离去。
“我还调教不了区区一个小道君了么……”白狐惬意，“且待我看清你心中的秘密，便狠狠要了你。”
白狐之法魅惑众生，能窥探到人心底的秘密，以此为突破口，渲染恐惧，趁机而入催生情欲。
这只白狐灵兽十分中意容染，怎么着都想睡了他。
蝉翼结界裹上容染周身，以他如今的修为甚至察觉不到自己的记忆正在被窥探。
幻生谷另一方向，桑宁早就逃出了白狐的束缚，安然无恙站在小山坡上，化开水镜看容染的情况。
白狐是桑宁故意惊动的，遇险也是她装的，她猜到白狐必然会降下蝉翼结界困住容染这等容貌之人。
她唯一没预料到的是，容染会如此拼命找她。
金华猫有点不忍：“小主人，我瞧容染挺喜欢你的……你要是想知道他的过往，直接问也可以的呀……”
桑宁却讥笑。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容染此人的心思到底有多深。
她问，或许他会告诉她一些无关紧要之事。
可她想要知道的，是他心底的脆弱。
是可以为她所利用，在日后一击将其击溃的，软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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