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悄悄投资（上）

南枝回家之前，先去菜市场买了些剩下的便宜菜。
一斤里脊肉，两斤肥肠，若干软趴趴的青辣椒和青菜。都是便宜处理的，加起来不到七十块。
里脊肉可以做成青椒肉丝盖饭，能吃两天。
肥肠可以做成红烧肥肠臊子，红油没过肥肠，搁冰箱能储存一个月，早上可以用它来煮面条，经济节约有营养。
九点左右，傅润深从工作室回来，一进门，闻到一股红烧肥肠的香味，不由地被勾到厨房。
南枝把满满当当的肥肠臊子拿保鲜盒封装好，看他一眼说：“这是肥肠臊子，早餐我们可以用来煮面。两斤肥肠一共35元，你待会记得微信转我。”
男人淡淡“嗯”了一声，走进厨房，掀开两只锅盖扫了眼，而后幽怨看她：“晚饭呢？”
“我只管你早餐，午餐晚餐不管的。”南枝眨了眨那双大眼睛，反问：“不过，本着你上次请我吃饭的人道主义精神，我给你留了青椒肉丝盖浇饭。”
傅润深正感慨中国好锦鲤，就听姑娘那小嘴叭叭又道：“给你打折，六块一碗，吃不吃？”
“不如去抢。”傅润深看她一眼。
小锦鲤怎么能比他还抠门。这算计巴巴的模样，实在不讨喜。
南枝拉开冰箱正要给他端饭，一听他这话，就要把冰箱门给关上：“不要一幅我逼良为娼的口气。有本事，你自己做喽。”
冰箱门合到一半，被傅润深抓住：“4块，不能再多。”
“成交。”
小锦鲤乐滋滋把那碗青椒肉丝盖饭端出来，特殷勤地给他拿了餐勺，“您慢用，我去搬砖。”
傅润深目送小姑娘颠颠儿地跑去阳台，餐勺翻了翻青椒肉丝盖浇饭。吃到一半，冷笑：“这是，青椒炒青椒丝盖浇饭？”
阳台上。
南枝正握着双头铁笔往皮革上描草稿图案，认真时细眉微蹙着。
她背对着男人，头也没抬就说：“4块钱有青椒炒青椒丝儿就不错了，盖浇汤汁有肉味儿的。”
“……”
傅润深吃过饭，去厨房洗了碗出来，走到阳台，看见小锦鲤正埋头玩儿皮雕。
他立在小姑娘身后，看了眼，闲懒道：“皮雕？”
“嗯。”
南枝垂着小脑袋，为了不让头发挡视线，刘海儿上夹着一枚亮黄色小钢夹。
整张脸露出来，更显圆润可爱。
她身边放着皮雕工具。
直角尺、旋转刻刀、皮雕锤、印花工具等。
工具套装齐全，她脚边的收纳箱里，仅是印花工具就已经有上百种。
傅润深蹲下身，手指拨了一下她的工具箱，打眼又看见压在工具箱最下方的一张皮革。
他抽出来，仔细看。
是唐草纹皮雕，卷曲多变的枝叶和涡卷儿处理得圆润饱满，栩栩如生。
他浓眉微蹙，又抬眼去看小姑娘现场拿铁笔印草稿图。
她在绘的是浮世绘风格的海浪，她的铁笔将海浪勾勒地圆滑流畅，波涛连绵起伏，一气呵成。
“小南枝，”傅润深声音严肃了些，他问：“你，专业的？”
万源集团的产品，虽然在中国虽然占足市场，可没有低奢和高奢产品线，始终不能走上国际时尚台面。
傅润深此次回国，立刻成立了新的工作室，想为万源集团创建新的产品线。
以低奢和高奢皮制品为主：箱包、皮带。
万源做平价箱包毕竟有几十年历史，在消费者脑子里已经定型，想转低奢和高端路线，非常困难。
于是傅润深开始对外招聘设计师，不限学历，如果是民间技术老到的匠人，可以破格录取。
新产品线的主打箱包，傅润深打算用皮雕加中国风元素。
他已经接触过很多皮雕匠人，南枝这手艺不输那些老前辈。而南枝的草稿底纹，又颇具年轻时尚的概念。
南枝认真做活儿，回答简短：“不算专业，从小学罢了。”
傅润深问她：“你还有其它作品吗？”
“有啊，卧室书桌下面。”南枝抬眼看他，笑得天真无邪：“看一次六块钱哦。”
傅润深起身，垂眼看她：“掉钱眼了吧？”
“哼。”南枝鼻子一皱，小表情很丰富。
傅润深：“要给你拉一首《吝啬鬼》二胡配乐吗？”
南枝：“！哼哼！”
傅润深淡淡瞥她一眼，似有似无叹气：“你是猪吗？哼什么劲儿？”
南枝气道：“十块！！”
付了十块钱门票，傅润深才进了姑娘房间看了其它皮雕作品。
其中一幅《沙枣林》，长宽各三米。
这幅作品描绘的是塔里木盆地北部的一处沙枣林。
地处两河流域，一棵棵挺拔的沙枣树枝上，抽出细长的树叶，还夹着小喇叭似的银白小花。
皮雕里宛如有风，花叶被风吹得一颠一荡，叶子吹翻，泛着灰绿。
打眼一望，茂密的一片沙枣树，层次不齐，却又不显凌乱。
每一片叶子，每一朵花，都仿佛细细雕琢，处理得栩栩如生。
细节经得起细看，粗扫又觉得震撼。
皮雕右下角，刻着两个人名字。
——老顽童陈萃
——小南枝
傅润深正欣赏作品，助理秦晟发了微信过来。
【秦晟】：“小傅总，月底要面试的设计师和设计师助理的作品、简历，我全发你邮箱了，你抽空看看。”
他回房打开电脑，点开邮件，一份份儿地翻面试者的简历和作品。
垃圾。垃圾。全是垃圾。
往后翻，总算看见几个不错的。翻到四分之一的《沙枣林》照片，傅润深立刻停住。
再翻简历，看见小锦鲤的名字，仔细去看小锦鲤生日。
呵。小骗子。分明未满19。
小姑娘简历倒出乎他的意料。
这姑娘高中成绩不错，艺术也有天分，会日英双语。
生长在偏远边疆小村，却被教养得像小公主。
傅润深从简历里筛掉了二十人，最后留下包括小锦鲤在内的十五人。
……
十二点左右，南枝伸展懒腰起身，去卧室拿了换洗的衣服和浴巾。
卫生间没开灯，她以为没人，走到门口就跟从里面出来的傅润深撞上，一头扎进对方胸膛，撞了个结结实实。
男人裸着上半身，她额头感受到对方胸膛的温度。
她揉着脑袋：“傅润深你有病？为什么不穿衣服？我合理怀疑你在对我耍流氓，合理怀疑你欺负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她说话底气十足，分明带着诡辩和苛责的，天生的软萌音却让话语失去了那股威胁劲儿。
南枝的视线线定格在他胸肌上，而后不由自主移到他四块腹肌上。
宽肩窄腰，肌肉结实，行走荷尔蒙。
“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傅润深眼尾稍扬，语气懒淡：“眼睛倒挺诚实。看够了？一分钟两块，六块给摸。”
“……你没有羞耻感吗？”南枝推开他，走进卫生间，“砰”地把门关上。
等她出来，傅润深已经穿好睡衣。
他问：“你在咖啡馆上班？想不想学点东西？”
“学什么？”南枝往脸上拍宝宝霜，头发被扎成两个啾啾。
饱满圆润的面颊被拍得“啪啪”响，泛起微微红晕。
傅润深：“我有个同学在锦城美院当老师，我可以介绍你过去上课。你绘画功底不错，但美学这东西，在学校里才能接触更多艺术讯息。”
“你同学，美院老师？”南枝眨巴眨巴眼。
抠门房东又在吹牛逼。
锦城美院和央美齐名，对专业课老师的学历、艺术造诣要求很高。且不说傅润深是否真有这样一个同学，就算有，人家能卖他面子？
傅润深：“微信名片我已经推给你，你联系她。”
南枝一边盘弄自己两只小辫，一边拿真诚的大眼睛质疑他。
她这小眼神，傅润深可不陌生。
知道她不信，男人叹息一声：“周末有空？安排你们吃个饭。”
“不要。”南枝拒绝，“我没钱请吃饭。”
傅润深脱口而出：“我请。”
南枝：“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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