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别以为自己有多重要
院子门关上了,周高氏赶紧跑出来问∶"秋萍,怎么样啊"
可怜她女儿刚发过高烧,连路都走不动, 还要这么奔波。
这些人怎么能这么坏
周秋萍强撑着的一股劲已经散了,直接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有气无力地安慰阿妈∶"没事,警察说他起码得坐几年牢。"
周高氏捂着胸口, 恨恨发声∶"就该这样,他就该坐一辈子的大牢!"
她赶紧张罗,"睡觉吧,你俩都赶紧休息吧,时候不早了,明天还有一堆事忙
周秋萍点头∶ "那我过去睡觉了。"
她开了房门准备进屋时,余成喊住了她,轻声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周秋萍满脸茫然∶"什么怎么回事"
"就是你掉进水里。"
周秋萍皱着眉毛∶"我也说不清楚,我掉进水里压根就看不清楚人了。我感觉的确有人拽着我,但我以为那是水猴子。"
所谓的水猴子是本地的一种迷信说法,类似于水鬼的存在。诡异之处在于,很多落水的人都说自己是被水猴子拽着的,但谁也没留下水猴子的具体影像资料。
不过水猴子之说,在本地很有市场。大家甚至不认为这是封建迷信,而真相信的确有这么一种动物存在。
余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安慰她道∶"是她想杀你,她先动的手。"
周秋萍满脸愤怒∶"所以我一定会告她,只要她露面,我就送她去蹲大牢。让她和她儿子作伴去。她这种人啊,要真淹死了都是便宜她,她就应该不得好死!"
余成暗自猜测,秋萍肯定在冯家遭了很多罪,否则不会这么恨一个人。
他放软了声音安抚她∶"没事了,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忙年夜饭呢。"
周秋萍烦躁∶"真不想在这里过年,姓马的一家肯定会过来找事的。"
周秋萍摇头叹气∶"算了吧,要是这么早就回去,肯定一堆人问东问西的,更烦。"
她关了房门躺回床上,眼睛看着天花板。
她一点儿都不担心冯老太的尸体如果被人发现了会怎么样。
首先1989年没有什么人口信息库,搞不清楚身份的尸体实在太多了。警方也没精力一个个不停地查询。尤其尸体是顺着水流飘过来的,途经的范围太广,想要筛查都艰难。
再一个,就是尸体真被发现了也确定了身份又怎么样谁知道她是怎么落水的。失足落水淹死太正常不过了,根本没啥好稀奇的,都不值得警察特别关注。
如果家属在意,追着警察一定要调查清楚,说不定还能掀起点波澜。
但如果家属都不愿意这时候大张旗鼓呢 那就是悄无声息地死去吧。
上辈子冯大壮干过一件相当让人无语的事。他在冯老太死后并没有注销对方的户口,反而假装冯老太还活着,继续从工厂领抚恤金。
这事持续了好几年。
后来还是周秋萍回老家力事,才无意间撞破这件事。
最神奇的是镇政府的人早就知道冯老太死了,结果冯大壮不过去销户,负责这项工作的人就当这事没发生,由着对方去,也真是够够的。
现在,冯家走了背运,花了不少冕枉钱。如果冯老太死了的事情闹大了,那就意味着抚恤金也会跟着泡汤。
为了每个月固定的收入,说不定第一个不愿意承认冯老太已经死了的人就是她儿子。
她以为她有多重要吗
冯家男人的基因里就流淌着自私的血。
亲妈又怎样只要影响到自己利益,那就是狗屁。
周秋萍闭上眼睛,开始酝酿睡意。
她有什么好睡不着的,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她做什么了
她不过是在面对敌人的屠刀时,没有乖乖的当绵羊,等着对方砍死自己。
她不过是看着凶手淹没在河中,只顾自己逃生,没有圣母光环笼罩大地,以德报怨主动舍身忘死地去救对方。
因为她是个正常人,她脑子没病。
周秋萍问心无愧,可这并不妨碍她后半夜又发起了高烧。
也许是她的病本来就没好,也许是大晚上的又跟着出去吹了趟冷风,来回忙碌耗费了太多精神,身体打不住了,再度病倒。反正,等到早上两个丫头跑去找妈妈吃早饭时,周秋萍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余成一大早就起来帮忙贴春联贴门楹,忙得不亦乐平。他和周高氏有默契,谁也没提他该不该在周家过年的事。
看到两个丫头泪汪汪地跑出来,嘴里喊着∶"妈妈生病了。",余成赶紧擦擦手,想进去看情况又担心不合适,只好站在房门口问∶"秋萍你怎么样了"
周秋萍想说自己没事。不过是受凉发烧而已,能有什么大事。可她嗓子疼啊,嗓子里烧着一团火,她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还是周高氏进屋看女儿的动静,顿时吓了一跳∶"乖乖,你咋烧成这样了昨晚上不是好了吗"
她张罗着赶紧去找村里的赤脚医生。
余成可不敢相信三个月速成班出来的赤脚大夫,赶紧拿退烧药让周秋萍吃。
周秋萍烧的迷迷糊糊的,被人扶着抬起头喂药。她本以为是阿妈呢,看到抓着勺子往自己嘴里喂水的手不对,才反应过来是余成。
喂药的人解释∶"你妈去找大夫了。我估摸着她也没啥好药,你先把这药吃了吧,县医院的药应该还行。"
周秋萍想说不用这么夸张,感冒发烧喝点红糖姜水,好好睡一觉就行了。她听过健康讲座,说感冒是病毒引起的,药物其实没多大作用。你治疗也是7天好,不打针不吃药也是7天好。药物的作用最多就是缓解症状而已。
可她啥都说不出来,只能老老实实吃药。因为嗓子疼,吞咽都艰难。
药喝完了,她躺回床上继续睡,好不容易有点要睡着的意思了,房间里又响起嘈杂的脚步声,然后是人的惊叹∶"哎呦,咋又烧成这样了"
接下来,屋里的煤炉又烧起来了,明显变热了。然后周秋萍的衣服被扒了下来,赤脚大夫春英嫂嫂在她背上抹了点油,然后拿了牛角梳给她刮痧。
周秋萍感觉整个人都沉重的不行,以至于刮痧的时候她也意识不到痛。刮完痧又扎银针,拔火罐。拔罐的时候,她倒感觉有点热,扎银针则没有任何意识。
一通倒腾之后,周秋萍还是晕晕乎乎的,也说不上自己是好还是不好。
反正被子重新盖在了她身上,她又被塞回被窝,好好睡觉。
这一次中西医结合,物理和药物疗法同时上阵,到底谁起了作用就更说不清了。反正到了下午吃年夜饭的时候,周秋萍额头上的热度退了不少,她甚至能挣扎着起身下床吃东西了。
周高氏倒希望她继续在床上躺着,可她躺的时间实在太长了,浑身不舒服,她倒更愿意起来走动走动,说不定动一动还能舒坦些。
余成赞同她的想法∶ "多动动好,人才有精神。"
要不是周秋萍看上去实在太虚弱,他还想让她打趟军体拳呢。反正他着凉鼻子不通时,一趟军体拳下来,身上热乎乎的,再喝一碗大米粥,浑身舒坦。
周秋萍的身体比不上他瓷实,还打拳呢,她最多只能捧这碗鸡汤,坐在灶膛门口,一口口喝鸡汤。
这不合规矩。哪有年夜饭不上桌吃,还缩在厨房里的道理。只限在周高氏也不在意这些了,人舒坦就行。
坐在灶堂门口挺好的,暖和,人发烧不就是身上作冷吗。烤烤火,人还舒服些。
青青和星星给老祖宗磕过了头,也跑到妈妈身边,坐到小板凳上,认认真真地吃饭。
今天有好多好吃的,有鸭鸭,有鱼丸丸,还有肉肉和蛋蛋。就是妈妈好可怜,妈妈什么都不能吃,妈妈只能喝汤。
周秋萍嗓子还疼,咽汤时都有些艰难,说话就更不容易了∶"所以你们要好好锻炼身体,这样才不容易生病。"
余成听不下去,直接打断了她∶"你少说两句吧。你等着,我把脚炉拿过来。"
所谓的脚炉是农村老太太用来取暖的工具。一个铜炉子,里面放满粗糠,拿稻草引火,粗糠慢慢地烧,烟雾一点点的透过孔隙露出来,带着热气,脚踩上去,热气上透,整个人也就暖和起来了。
周秋萍没拒绝,她身上到现在也热不起来,多烤烤火,,早点暖和,早点少受罪。
周高氏看女儿喝了撇掉油的鸡汤没吐,张罗着又下了碗面条。结果周秋萍吃了两口就吃不下去了,反倒是小星星觉得面条香,一口气干掉了一大碗,吓得奶奶赶紧把她抱在怀里揉肚子,生怕她积信。
外面炮仗爆竹声不断,余成也出去点炮仗。
青青和星星明明害怕,可小孩子的毛病就是越怕越好奇,忍不住跑过去捂着耳朵看点炮仗。
余成叮嘱小姐俩∶"不许靠过来,就在这里看着。"
星星急得要命∶"爸爸快点!"
余成笑容满面∶"好嘞,保准点个最大的,24响好不好"
青青都顾不上纠正妹妹是干爸,高兴地拍手∶"爸爸,快点快点。"
周高氏看着那一大两小的背影,露出了满足的笑。
当爹妈的图什么呀不就是儿孙满堂,子女生活幸福嘛!
看看这小余,有样子,真蛮不错的。
她试探着跟女儿开口∶"你看,两个丫头都喜欢他,一家人多好。"
周秋萍垂下眼睛,声音平静∶"她们是我女儿,我会竭尽所能给她们最好的生活,但我的人生不是为她们而活。"
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她给不了女儿的,她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呢为谁活都不如为自己活。
周高氏急了∶"你这丫头怎么油盐不进呢当妈的不会孩子能为谁"
周秋萍理所当然∶"当然是为自己。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不需要成为任何人的附庸。
周高氏头痛,她就没办法跟女儿交流,因为女儿也不知道从哪里学的,永远说的都是鬼话。
父母为子女牺牲一切,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这样才是一家人啊。
炮仗上天了,发出砰砰的巨响。青青和星星,两只小手捂着耳朵,一边笑一边跳。
余成胳膊有劲,笑着一只胳膊抱起一只,让她们分别坐在自己的肩头。
两个丫头发出尖叫,笑声直冲云霄。
周秋萍不得不承认,这幅画面很美好。天色灰蒙蒙,除夕的阳光虽然惨淡,而且蒙了厚厚的烟雾。但他们爽朗的笑声,明媚的笑容,足以冲破一切雾霾。
她看着看着,脸上露出了微笑,却始终只是旁观。
第一百三十五章恶狗上门
院子门响了,余成还抱着两个妞妞,周秋萍更是身虚体弱。只能是还在生闷气的周高氏勉强挤出笑容去开门。
""准呀"
她以为是邻居给自家送吃的。
农村就这样。你家藕圆炸的多,我家包了不少春卷,趁着热平,就给左邻右舍多送点。谁也不会觉得自家年夜饭桌有别家的饭菜有什么不妥。
就是周高氏自己,今天粉蒸肉做的多,也给隔壁都送了些,大家一起尝尝鲜。
结果院子门一开,她就看到个小孩扑通跪在地上。
周高氏吓了一跳∶"哎呦,这是干啥"
旁边一对跟她年纪差不多的夫妻就哭丧着脸,作势也要跪下来∶"大妹子啊,你行行好,放过我们家红生吧。可怜我家孙子没娘,现在连爹也被抓走了,这是要逼死我们老的老小的小啊。"
周高氏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马红生的爹妈和孩子。
说起来马红生被派出所抓走已经是昨天晚上的事了。他爹妈为什么到现在才找上门
也是阴差阳错。
首先,1989年的大年夜,整个下河村一部电话机都没有,马春红想打电话回娘家通风报信都没戏。而且作为儿媳妇,她丈夫真发火不许她管,她就不敢自己回娘家。
女儿这边的路是断了,儿子更指望不上。
马红生是个二流子,平常走村串社偷鸡摸狗的事没少做。谁家过年不是老老少少忙成一团,就他,高兴浪到什么时候,就浪到什么时候。反正一家老小就是饿死了,也不能少了他的那碗饭。不然等着吧,拳头伺候。老头老太挨了打,还要怪自己没能耐,亏待了宝贝儿子。
如果不是因为除夕需要拜菩萨,敬祖宗,必须得有他这个马家的种孩独苗苗出面拜祭,马家爹妈也不敢找儿子。
但时间越来越迟,眼看着过了正午,儿子还不露脸,他俩就急了,只好出门找人。
一个镇子能有多大呀非要算起来,村村户户都沾亲带故。镇上没秘密,马红生被派出所抓了的事更不是秘密,很快就有人透了消息。
马家老头老太吓得头晕,赶紧带着孙子准备去派出所好好哭闹一场。不管是他儿子欠债不还钱,还是打架叫人告了,反正他们老的老小的小,除非派出所要逼出人命,否则就必须得放了他们家马红生。
按道理来说,派出所扣了人,应该通知家属的。可大过年的,昨晚值班的公安一觉睡到中午才睁眼,只急着回家过年,压根把这人丢到后脑勺了。接班的人也同样身在曹营心在汉,懒得多事,所以居然没一个人管。
现在家属找上门,接班的人才懒得跟老头老太还有个孩子鬼扯呢,直接一推325,将皮球踢给了报案人。
不管是偷钱还是偷人,只要当事人不追究,他也懒得费这个神。大过年的,看看新买的电视机里放的春节晚会,好好吃顿酒,搓搓小麻将,哪样不比管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强。
马家老头老太还想再扯呢,派出所的人一瞪眼睛,他们立刻识相地去找软柿子了。
到底女儿嫁在下河村,马家老两口对村里的事情还是有点了解的。周家当初过继,可是大大的新闻,好多人都跟着看过热闹。没儿子的人活得有多卑微,谁都瞧在眼里。
儿女双全还生了大孙子的马家老两口顿时就挺起了胸膛,很有自信跑到下河村,拯救自己的儿子。
当然,他们也有心眼,知道大过年的直接上硬的会引起整个周氏家族的反感,所以他们的计划是上悲情牌,堵上人家门,逼着人抹不开脸,去派出所把案子给撤了。
他们就不相信大过年的,他们态度已经摆得这么低微了,周家人能不要这个脸。
这老两口主意打的挺好,但他们来错的时候啊。周高氏连过继的儿子都能逐出家门了,叫过自己奶奶的孙子也不看在眼里,她有心情心疼别人的孙子
她火大的很呢。
她女儿都不疼孙女儿。她替别人疼孙子
"我家秋萍昨天差点死了,要不是我听到了声音,她就已经死了!我可怜你们,谁可怜我呀龌龊人做了龌龊事,倒成了我们的错了。"
她看到村里人听见动静,跑过来围观,索性扯着嗓子喊∶"她昨晚想糟蹋我家秋萍,明天还不知道要糟蹋谁呢。"
她不管了,既然女儿自己都不在乎不想嫁人,她怕没什么脸。她操的哪门子闲心!
周高氏一顿叫骂,直接拿扫帚赶人走∶"老畜生养的小畜生祸害我家,还有脸跑来哭。我要是养出这种畜生啊,我头一个没脸出门,自己先一根绳子吊死了!"
女儿这样不像话,她也快气死了。就是感觉亏大了。恁大的人,从小又不是没教过,女儿这么油盐不进,她有什么办法
难怪老话说儿孙自有儿孙福,真是管不了。操了一辈子的心,养完女儿养孙女儿,她就没歇下来的时候。
周高氏不好当着余成的面吼女儿,就只能将满腔怒火发泄在马家人头上。
她平常闷声不吭,从来不跟人闹红脸,所以在大家眼中还是三拳打不出个闷屁的包子形象。
现在突然间发作,别说被骂了一身唾沫星子的马家人了,就是围观的村民都傻眼了。
乖乖,的确得进城。城里有魔法,进城就变了一个人。谁能想到周高氏也有这么硬气的一天。
马家老两口被骂傻了,半晌居然都找不回自己的舌头。情急之下,马家老太太就推孙子,让孙子给这个奶奶磕头。
"你一桩不可怜,就可怜可怜孩子吧。派出所抓了他爸爸,我们一把老骨头也管不了了。这孩子就留在你们家,你们养!"
妈呀,这是看软的不行来硬的了吗
围观村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人想说话,又怕自己惹火上身,索性就在边上看热闹。
周秋萍本来没打算出面的,大冷的天,烤火不舒服吗非要出去给自己找气受。
但她不放心阿妈呀,阿妈本来就喜欢小孩,又得了这么多年没男丁的心病。陡然间,人家送个小男孩上门,谁知道阿妈会有什么反应。
那晓得周高氏看着女儿颤巍巍的出来了,就一把揪着人,指着周秋萍的脖子道;"你睁大狗眼看看清楚!我女儿只差一口气就被掐死了。他那是杀人!"
众人看着周秋萍脖子上的青紫痕迹,都吓了一跳。乖乖,这真是下了死手,昨晚就想杀了秋萍啊。
未脚大夫手里也拿着肉包子过来看热闹,见状眼皮直跳。
她自己下的手她不清楚吗秋萍这不是被掐的,是揪痧揪出来的痧印。她喉咙痛,嗓子发不了声。自己给她揪痧了,看着吓人,其实根本没啥。
当然,赤脚大夫才不会多这个嘴呢。马红生本来就不是个东西,祸害的人还少吗这回他去大牢多待几年,最好把牢底坐穿,大家才有太平日子过呢。
不明所以的村民们七嘴八舌,一个劲儿地怼马家人。
真欺负他们下河村的人都死光了吗还拿个孩子来说事。谁欠了他们家的
孩子是可怜,怪谁呀怪命不好,投到这么一户人家。爹妈不争气,倒霉的可不就是孩子。
周秋萍听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埋汰马家人,还挺惊讶的。她本来还担心自己嗓子不行,没办法发挥实力怼替别人圣母的圣母。
没想到大家的觉悟这么高,居然能主动拒绝道德绑架。
也不知道是不是乡村天然崇拜强者。像她这种不声不吭就送人进派出所,而且还完全不在乎名声,主动站出来强调自己被人猥亵的女人,已经被排除在了适合道德绑架的对象之外。
周秋萍可不管为什么,只要风向站在自己这边就行。
马家老两口见这架势慌了,愈发催促自已孙子;"快点喊奶,求奶奶收留你。我们是管不了你了。"
周秋萍看那小孩跟个提线木偶似的,跪在地上一下接着一下磕头,不由得皱起眉头。
她目光扫过人群,准备找村干部出来说话。
干嘛呢大过年的存心给人找晦气呢。
突然间,她的视线停止了扫射,落在一张躲躲闪闪的脸上。
周小宝瞧见她看过来,吓得立刻往旁边缩,呲溜一下躲进了泥巴屋。
周秋萍顿时一股气从脚板心穿向天灵盖。
妈的,够可以呀,周家兄弟这是赖上他们家了。昨天晚上,周小宝该不会一直躲在阿妈先前住的老泥巴屋里吧
怎么,嘴巴说不通,就想搞成既定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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