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voice(二十一)
“主人，目标人物暴走杀人了，目前感化值下降到50。”
雾眠听到这话，真是一口老血堵在了喉咙口。她花了这么多年，辛辛苦苦刷感化值分分钟就降了回去，实在气人。
“怎么回事？”雾眠问道。
0244：“目标人物与武镇赫见面了，武镇赫已经查到毛泰九了。”
雾眠听到这话，轻轻揉了揉太阳穴，她万万没有想到，就算把武镇赫放出去，他依然能够插手毛泰九的事。按她知道的情况算，武镇赫回来也不过短短一个月，看来他是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调查毛泰九当中去了。
雾眠再次问道：“姜劝酒呢？”
武镇赫，姜劝酒，这两个都不是安生的角色。
“已经和武镇赫见面了，而且两人共享了调查情况与资料。”0244的声音冷静而清楚。
现在的剧情确乎已经是脱离了原轨迹，她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0244的能力只能在与目标人物有关的事情发生后得到消息，再来告诉雾眠，所以雾眠难以未卜先知，只能在事情发生后远程地了解情况，再作出决策。
“那毛泰九在哪里？”
“地下室。”
这时，李里问道：“金小姐，现在送您回毛家吗？”
李里的发问打断了雾眠在脑海中与0244的交谈。
雾眠点了点头，说道：“回去吧。”短短的一天，雾眠的声音变得疲惫而沮丧，无论是从疯女人那里得知的消息，还是从0244那里得知的消息，都没有给她带来半点欣喜。
她从包的内夹层里缓缓抽出一张纸，纸上的字迹已经淡淡地泛黄，隐约可以看出是一串电话号码。雾眠搓捏着纸角，目光晦暗不定。
车平稳地运行在路上，不知何时，雾眠却觉得胸口闷闷的，很是不舒服。大抵是原主的情感在作祟了吧，雾眠也没有放在心上。
到了毛家，偌大的宅邸只亮着点点灯光，雾眠与毛泰九都不喜欢有太多的佣人，而毛基范几乎不住在这里，在雾眠与毛泰九结婚后，这个宅子也就成了两人的家，所以家里的主人们走后，总是显得格外冷清。
走进大厅，映入眼帘的便是雾眠与毛泰九的结婚照。
照片上，女孩穿着洁白的婚纱，有着一双清澈的，被爱陶醉了如星子一般的眼眸，宛如天使。男人高大英俊，优雅的笑容恰到好处，一只手轻轻搂着女孩的腰，霸道地宣誓着主权又不失体贴爱护。
两人站在一起，养眼极了。
这几年来，雾眠将宅子的摆设装饰改了大半，添置了许多像家的东西，桌上永远盛放的鲜花，客厅里的钢琴，花园里的秋千，一些无用廉价却是十分可爱的小装饰。
她和毛泰九也没有孩子，毛泰九不喜欢小孩，她也不喜欢，所以两人自然没有要孩子。她本来是想养几个小宠物，可是鉴于儿时毛泰九徒手锤猫的举动，雾眠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不愿再去祸害别的小生灵了。
走到客厅，雾眠把自己抛进了柔软的沙发里，她拿出手机拨打了毛泰九的电话。
嘟，嘟，嘟。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电话里的女声甜美动人，雾眠挂断电话，不厌其烦地拨打着，直到毛泰九的电话关机，再也打不通。
0244说道：“主人，毛泰九的感化值到了40。”
雾眠还保持着打电话的姿势，听到这话顿时僵硬了下来。她烦躁地把手机扔到了茶几上，磕到桌角的那一刻，手机的屏幕脆弱得砸出了几丝裂缝。
她最讨厌的，便是毛泰九的逃避与纠结。
她最心疼的，也是毛泰九的逃避与纠结。
“夫人，请问今天需要做饭吗？”佣人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把毛先生爱吃的东西都做上。如果冷了就去热，直到他回来为止。”雾眠说道，平日里温和清脆的声音此时变得有些颓废而沮丧。
佣人们稀稀拉拉地行动了起来，不一会儿饭菜的香气弥漫在整个房子内。雾眠坐在餐桌的一侧，等着毛泰九回来，她叫人打开了宅子里所有的灯，顿时灯火通明。看上去热闹极了。
直到桌上的饭菜热了四遍，直到餐厅里只剩下了雾眠一个人，直到天际边点点淡白泛出，毛泰九终于回了家。
大门的锁把转动，男人缓缓走进来，英俊白皙的脸上尽是血迹，触目惊心。早晨挑选的西装外套早已经不知所踪，纯白的衬衫上几乎已经让鲜血染尽，衬衫袖口卷到了小臂出，双手上，鲜血一点点划过指尖砸落到地板上。那条雾眠亲手帮他戴上的领带也被人揪扯得皱皱巴巴，上面沾染着色泽深度不一的血迹。他就像是刚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一样，狼狈，暴虐，凶残，却还不忘记给女孩一个像是安抚的优雅笑容。
男人一步一步走向餐桌，昂贵精致的皮鞋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沉重的声响，他所到之处，皆是血迹。雾眠抬头，恰巧撞进了男人的眼眸里，阴狠暴虐的目光像是要把人撕碎了，但雾眠还看见那瞳孔的深处，闪烁着像是小兽受伤了般的可怜与迷茫。雾眠所有的怒气在那一刻全部消失了，等到男人走到餐桌旁，雾眠只剩下了心疼。
“还在等我吃饭吗？”毛泰九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雾眠没有说话，她直接拉过毛泰九的手，带着他走到了浴室，在浴缸里放好了水，帮他脱掉衬衫后，雾眠说道：“洗干净。”声音里有丝不易察觉的哽咽。说完，便直接离开了浴室。
毛泰九倒也听话，乖乖地洗了澡，换好衣服走了出来到了客厅。雾眠拿出早就准备的药，强行掰过他的左手，不出所料，一条长长的伤口，边缘已经泛白，轻轻一碰，鲜血渗出。雾眠两只小手来回忙活，轻车熟路地帮他处理好了伤口，包扎好的绷带还扎上了一个好看的蝴蝶结。
包扎完伤口，雾眠轻轻抚摸着他的手掌，良久问道：“尸体处理好了吗？”
毛泰九轻蔑一笑：“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又杀人了。”
雾眠苦笑了一下，说道:”你不是也不愿意告诉我吗？”
“你为什么每次都知道我在什么时候杀人呢？你为什么还会知道武镇赫这个人呢？还挺有能力，把他整到了外面去。还有许智慧……这个女人死的时候你可是在医院里昏迷着的啊。”毛泰九搂过雾眠的腰，整个人贴在了她的背上，将她圈到了自己怀里，口中呼出的热气喷洒在雾眠的耳边，还带着一丝醉意，很快雾眠的耳根烧红一片。
雾眠皱皱眉：“你喝酒了？”毛泰九酒量一向很好，能成这样，也是很少见了。
男人不以为然，继续说道：“只有我死了，才不会杀人。你明白吗？那些东西啊，都应该被处理干净的……”
“我会帮你处理的。”雾眠小声说道，她把头贴在了毛泰九的胸膛上，男人心脏跳动的每一下，她都听得无比清楚。
毛泰九的手覆上雾眠纤细的脖子，说道：“呵，谁都别想改变我……”那只手停留在了雾眠的脖子上，最终还是没有选择收拢，他放开了雾眠，走回了卧室。
“主人，目标人物的感化值下降到了30。”0244的声音在毛泰九走后响起。
雾眠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走去了餐厅，开始吃餐桌上已经再次冷掉了的饭菜。
从那天以后，雾眠与毛泰九迎来了第一次分房，毛泰九抱着被子去了书房，雾眠一个人住在卧室里。两人自此很少见面，这样的低气压笼罩在整个毛宅，一时间上上下下人心惶惶。
高尔夫球场内，雾眠穿着粉色短裙，戴着鸭舌帽，摆好姿势后打量着高尔夫球与地洞的位置。
“雾眠，你知不知道毛代表这几个月已经在公司发了多少次彪了？我听说你跟他吵架了，不要紧吧？”成美子坐在一旁的长椅上，喝着饮料问道，“你平常也不打高尔夫啊，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高尔夫球杆一挥，球高高抛出，落在地上时，离地洞远了一万八千里。
雾眠一向不太喜欢也不太擅长这样的“高级”运动，但是今天她来这里是另有目的的。
“等人。”雾眠言简意赅地回答了成美子的连环问，话音刚落，便听见了雾眠想听的声音。
“弟妹啊，你也在这里啊。”男人的声音爽朗沙哑，说话的正是南相泰。
只见他带着灰褐色的帽子，拄着一根价值不菲的拐杖，缓缓走来。而在不远处，还站着一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监视南相泰的武镇赫。
此时武镇赫只是调查南相泰罢了，警察局并没有下令抓捕他。
“南相泰哥哥，好久不见。”雾眠笑容甜美地说道，胃腔却是一股翻涌恶心，一股不属于雾眠的情绪泛上心头。雾眠强忍着这股不爽，继续与南相泰说笑着。不经意间，雾眠扫过南相泰的手，他的双手完好无损。此时，雾眠大概也知道自己还应该再等等了。
“您好久没有来家里做客了呢？”雾眠的语气像是一个涉世不深的小女孩，带着一丝亲昵。
南相泰有些惊讶，不过他也知道金雾眠一向的性格，倒也不排斥她这样的亲昵。他打量着眼前的女孩，能够待在毛泰九这种人身边这么多年，还跟他结了婚，要么就是毛泰九真心喜欢，要么就是有什么过人的能力了。不过眼前的女孩细胳膊细腿的，很难想象她有什么别的过人的能力。打量着，南相泰心中突然有了新的想法。
雾眠保持着微笑，看似小女孩的举动却将南相泰心中的想法猜了七七八八。眼下，武镇赫已经查到了南相泰，他就是武镇赫将要拿下的一个重要节点，而现在，毛家已经打算放弃南相泰，而南相泰当然不愿意甘心当弃子。他手中掌握的毛泰九杀人，毛基范成运集团私底下干黑事的证据，足以给整个毛家致命一击了。
“有空一定联系弟妹啊，最近的事情太忙了啊。”南相泰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灰白的头发，满布的皱纹，让他看上去十分苍老。
雾眠笑着附和道，随即问道：“有人在跟着您吗？”
“臭虫子罢了……”南相泰晦气地说道，“会有人解决好的。”他的目光远远望向草坪的另一边，自傲极了。
雾眠侧过头看向武镇赫，同样回报给了他一个甜美的笑容，只是笑意从不达眼底。
南相泰很快便离开了高尔夫球场，武镇赫只是跟着人出了球场的大门，看着南相泰的车远走，并没有打算再跟上去，他心中疑惑的是，怎么会在这里遇见金雾眠。
而雾眠走时，正好看见了武镇赫在门口抽着烟。她至今都不清楚武镇赫与毛泰九交谈了什么，能够使毛泰九震怒如此。
车驶过门口时，雾眠特意让司机停留了一下，她按下车窗，再次正式向武镇赫问好。
“武警官，好久不见。”雾眠说道。
武镇赫没有回礼，说道：“好久不见。感谢金……毛夫人把我调离了本市，让我有了更多的机会去历练啊。”
武镇赫也是前一段时间回来偶然才查到当然他被驱逐出这里是因为这个女人，本来他以为是毛泰九授意，可是他与毛泰九见面时毛泰九对于此事丝毫不知情，并且在离开本市后，却有人安排好了他儿子的上学住房问题，甚至还有教育补助。直到回来，资助才停止。他查到这个女人时，既惊讶，却又莫名觉得并不奇怪。
这个女人大概是知道毛泰九的所作所为的，查清楚这一切后，他心中很不是滋味。女人的眼眸依然清澈，可是他再也看不懂了。
“你知道毛泰九在做什么对吧？”武镇赫扒住车窗，问道。
雾眠轻轻一笑：“其实我们处境一样，不过都是为了守护自己想守护的人罢了。武警官不用着急，很快就都会结束了，过一段时间我可能还要麻烦您呢，您的电话没有换对吧？”
武镇赫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雾眠礼貌地再见，关上了车窗，留下了武镇赫一个人在路边琢磨着话中的意思。
坐在车里的雾眠又感觉到一阵恶心，她打开车窗的一条缝，感受着凉风。
很好，只差一个人了。
很快，就可以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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