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老手(九)
晚上,在卧室里玩游戏的两个小家伙聊起了天。
“约翰,你想你爷爷吗?”赵泰晤看似不经意地问道,目光却悄悄瞟向了正握着手柄的赵泰晤。
约翰正打得入神,两只白嫩瘦小的手握着游戏柄飞快地操作着,将赵泰晤的小人打得节节后退。
“想。”约翰没有太多犹豫,四岁以前他都是跟着爷爷生活的,爷爷在他的眼中就好像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既是威严与能力象征,也是最安全的避风港与保护罩。
四岁以后才被送到了爸爸身边,爷爷只是偶尔来看他,现在好像愈发少了。
赵泰晤乌溜溜的眼睛一转,悄悄凑过去问道:“那你想不想去见爷爷?”
约翰随口回答道,心思全在游戏上:“想……”然后一个大招ko了赵泰晤操作的小人,看着屏幕出现红方胜利的样子,他觉得有些无趣:“太暴力,这个游戏,一点也不温柔……”
赵泰晤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暗戳戳地开心,他真是恨不得提前把东西打包好愉快地目送约翰离开,然后亲亲自己可爱美丽大方温柔漂亮(此处省略一万字的夸奖)的姐姐……
“等等,你刚刚说什么?”约翰扔掉游戏柄,转过头问道。
“我问你想不想回意大利去见你爷爷。”赵泰晤再次重复,难得没有因为被约翰ko而恼羞成怒。
“你是不是又在想什么鬼点子?”约翰警惕,不得不防。
赵泰晤猛地眉目一低,突然闷闷地说道:“没有……我只是想到我爷爷了……我爷爷要是还在就好了……你爷爷是不是对你特别好?”
“那当然。”说道爷爷,约翰还是很自豪的,但是看着赵泰晤低落的样子,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爷爷怎么了?”
“我告诉你一件事情吧。曾经我爷爷也对我很好,可是我太小了,不知道珍惜与他相处的时间……后来……”赵泰晤越说越认真,他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眼圈一红,欲言又止。
“你……你……爷爷难道?”约翰似乎被赵泰晤悲伤的情绪感染了,他不忍心说出那几个字,“上帝会保佑他的……阿门……”
“你爷爷今年多大?”赵泰晤醒了醒鼻子,勉强挤出两滴泪来。
“68岁。”约翰懵懵懂懂地说道。
“我爷爷就是……”赵泰晤捂着嘴说道,肉嘟嘟的脸颊上滚落两颗滚烫的泪珠,好不可怜,剩下的半句巧妙地藏了起来。
约翰手忙脚乱,想要给他擦干:“你别这样……我!我爷爷好着的……”不知怎么的,看着赵泰晤那副伤心欲绝的表情,他心口一慌,也想到了自己的爷爷。
好像……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自己的爷爷……
赵泰晤用手背抹去眼泪,悄悄打量着赵泰晤,目光里闪过一丝狡黠,然后继续打感情牌。
同时,远在韩国的身体康健只见过赵泰晤一次的赵爷爷莫名打了一个喷嚏,总觉得有人在诅咒他。
晚上,满意地躺着被窝里的赵泰晤觉得今天的自己很优秀,他安静地等待着姐姐来说晚安,然后盘算着明天如何渗入敌方内部,让小约翰乖乖去意大利。
只是第二天,还没等他继续思想渗透,雾眠却生病了,比以往都要严重。
起初感冒,赵泰晤和约翰虽然担心但是也已经习惯了入冬后她的小病,可是到了后来就发展成了发烧,雾眠躺在床上连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
内心省略了一万字的脏话,雾眠生无可恋地与0244交流着。
“这个身体这么差吗?我明明什么也没有干啊……”
“主人,您没有发现比您刚穿越到这个身体已经好很多了吗?您存在的时间越长,这具身体就能修复更好,现在相当于是一次小爆发,抵御病毒罢了……”
雾眠:“……”
“现在赵泰晤的数值怎么样了?”
“喜爱值:85,感化值70,不过最近有所下降。”0244的声音缓缓传来。
雾眠皱眉,这个世界显然难度小了很多,但是赵泰晤的感化值也不是特别稳定。
下午刚刚放学的赵泰晤背着书包迫不及待地回了家,连平日里下课都会去的拳馆都没有再去。
小男孩自从打拳开始,明显瘦了很多,肥肥的肉开始因为锻炼变得紧实有力,皮肤也晒黑了一些。
此时一路小跑的他额头满布了汗珠,小脸红红的,刚刚进一楼的客厅,就看了老管家正在倒出为雾眠熬好的药。
“姐姐还没有好吗?”赵泰晤凑过去问道,鼻腔里立马被那股苦涩的味道充盈,难受至极。
两年来,他还是没有办法适应这样的味道,每次看到他都会想姐姐是怎么喝下去的。
老管家遗憾地摇了摇头,说道:“夫人还没有好。”
“好吧。”赵泰晤一下子就蔫了,耷拉着脑袋看着这黑乎乎的药汁,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他偷偷端起杯子,伸出舌尖跟小猫似的舔了一口,味蕾被极致的苦涩狠狠打击,让赵泰晤措不及防,连忙放下杯子去找别的吃的。
赵泰晤大口喝着水,苦着脸看着那一杯药汁,仿佛再看什么洪水猛兽。
“赵小少爷,下次可不许偷喝哦。小孩子不可以喝这些……”老管家笑着端起杯子,打算上楼。
赵泰晤一激灵,赶紧抓了一大把甜糖在手心跟着跑了上去,嘴里还念叨着:“等等我……”
房间里,赵泰晤看着雾眠十分淡定乖巧地慢慢喝完药汁,心中莫名涌上了一股心疼,看着姐姐刚刚喝完,他就赶紧把糖送到嘴边。
约翰也不知何时跑了上来,两个小孩四只眼睛充满担忧与关心,紧巴巴地看着她。
雾眠突然觉得有些奇怪……
自己现在好像特别像那种要死了的老人,看着儿孙环绕床边充满慈爱……
赵泰晤看着姐姐不太高兴的神情,感觉伸手握住了雾眠的手,说道:“姐姐不怕,等我以后长大了一定治好你的病……”
赵泰晤的目光坚定而认真,瞬间搞得雾眠热泪盈眶,她伸手揉着赵泰晤的头发,心想:终于没有养出个白眼狼来了……
约翰本来也想说什么的,可是看着两人姐弟情深的样子,他陡然觉得自己有一丝多余……想了想,他还是觉得自己不能占据下风,他也把脑瓜凑到了雾眠的肩膀上,说道:“妈咪我也是,妈咪不怕。”
赵泰晤听到约翰的话,不知为何,握着雾眠的手又紧了紧了,他最近愈发讨厌有其他人在他和姐姐的身边,约翰还是赶紧走的好……
圣诞后的某一天,约翰的卧室里。
约翰拿出来他所有的玩具和收藏展示给赵泰晤,他的声音带上了几丝哭腔:“赵泰晤,你一定要对妈咪好哦……她身体不好,冬天很容易感冒……她画画的时候你要叫仆人给妈咪准备好水果,不要叫人打扰她……爸爸忌日的时候不要提他,免得妈咪更伤心……虽然我很舍不得妈咪,但是我要离开这个伤心又快乐的地方去陪爷爷一段时间了……”
难得赵泰晤有耐心听着约翰的碎碎念,倘若低头整理东西的约翰抬头仔细看,他一定能够看到他的好兄弟——赵泰晤——那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你要替我好好爱妈咪……”约翰跟交代遗事一样地严肃庄重,动情之处几行清泪滚落下,惹得人心生怜惜。
“好的。”赵泰晤微笑,点头,同意。
“还有,你确定小默克不喜欢我了吗?他和别的女孩在一起了吗?”约翰最后一次问道,满眼的期待,只是得到的仍是令人伤心的答案。
“是的,亲眼所见,照片为证。”赵泰晤脸不红地说道,半点没有撒谎的不自然。
“哦,上帝!”约翰伤心欲绝地背上小书包,“男人都是大猪蹄子。”然后吐出一句至理名言。
收拾好了所有行李,约翰站在门口和雾眠依依不舍。
“妈咪,明年冬天我会回来的。”约翰认真地说道,他已经和爷爷说好了,两边换着住,爷爷年纪大了,也需要人照顾……
雾眠看着这只小团子就要离开了,心中很是不舍,她弯腰把约翰搂进了自己的怀里,深深汲取着约翰身上的味道,干净而纯洁。
大家都说约翰和她那死去的丈夫很像,都是温柔而善良的人。
她希望约翰能够比他的父亲幸运。
“要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哦……想妈咪就给妈咪打电话……”雾眠真的好像一个操碎了心的老母亲,不停地叮嘱的。
赵泰晤在一旁默不作声,小手却慢慢攥成了拳头,想要把约翰从雾眠的怀里扒拉出去——但是他忍住了……
等等那个金发碧眼的小团子一步三回头地挂着泪珠离开后,雾眠心中很是感慨。
赵泰晤默默上前,牵住了雾眠的手,说道:“姐姐,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小男孩的语气如此认真,仿佛在许下一个无比珍贵的诺言。
雾眠笑了笑,显然没有太放在心上,她弯下腰轻轻刮了刮赵泰晤的鼻头,调笑着说道:“姐姐可是会当真的哦……要是你离开了姐姐,姐姐就把你给烧了……”
雾眠到现在还记得第一次见面,赵泰晤威胁她要烧掉厨房的样子。
赵泰晤微微一愣,一丝红晕慢慢爬上脸颊,然后小声说道:“好。”
十年后,地下黑拳馆。
这里仿佛是古罗马的斗兽场,圆形的阶梯层层递上,没有座位却站满了人,人们狂热而失魂地呐喊尖叫着,穿着兔女郎服饰的金发美女迈着猫步拖着赌券派在人群中来回穿梭,引得不少男人的侧目,大胆地甚至上手摸了一把。
空气混合着汗味与酒精劣质香烟的味道,细细嗅来还有淡淡血腥味和老旧的铁锈味,一切都好像是最原始的样子,人们宛如落入邪教手中般魔怔,污言秽语,各种语言,在空气中交织碰撞,隐约还伴随着拳头落下的声音。
最瞩目的还是场底的斗兽笼子,没有专业的隔垫,没有专业的护栏,身材火爆的女郎举着牌子在金属笼子里抛着媚眼,一面喝酒一面说话的主持人宣布了今天的两位主角。
左边笼门打开,是一位身材壮硕,理着光头的白人男性,他看上去有一米九的高个,庞大的像一座山峰,从左胸到手臂上纹满了纹身。他的目光轻佻地看着台上的女郎,还给了一个飞吻,引得看客轰然大笑。
右边笼门打开,出现的是一名亚洲男性,他留着干净利落的板寸,额头宽阔而光洁,斜飞的英挺剑眉锋利而凌厉,一双黑眸看上去平静而坚毅,实则淡淡的兴奋嗜血宛如暴风雨前的黑云慢慢酝酿,正面看来他的脸型微“u”,多了几分阳光的少年感,但从侧面看,棱角分明,狠气十足。
这个亚洲男人身高大约一米八几,小麦肤色,上身不着寸缕,下面只穿了一条黑色宽松的拳击裤。他身躯高壮,双腿结实有力,身材极佳,肌肉健硕紧致,隆起的每一块都充满了爆发力与侵略性,让人不敢小觑。
他单单是朝着那里一站,举手投足间又有种说不出的贵气与霸气,凌厉的气场在这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男孩身上慢慢散发,显得与这个地方有些格格不入,叫人的眸子一下子就放在他的身上离不开了。
白人与黄种人的对决,在这个白人居多的地下黑拳馆里,已经有不少白人开始口吐芬芳,迫不及待地希望这个黄种人被摁在地上摩擦。
“hi,guy。”白种人走上前,人种不同骨架也是不同的,他显然比对面的人要高一些壮一些,“你们亚洲狗会死的很惨,在我的手下。”
他对着那人狠狠抖了抖胸肌,引得台下又是一片欢呼嘲笑。
那人也不生气,淡然地笑了笑,头微微像两侧扭动,清脆的响声回荡。
“试试?白种猪?”
十分钟后,那个白人的脸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他凭着最后一丝力气用腿狠狠锁住了那个亚洲人的喉,将他的头朝后扳着。
这种令人窒息的操作会很容易让人无力反抗,可是这个亚洲人显然要比这个白人狠得多,他的臂膀强壮有力,青筋暴起,他怒吼一声,一双大手掐住了白人的胳膊,趁着他短暂松懈之时,接着腿窝狠狠掰断了白种人的左腿,卸掉了他的膝盖连接处骨头。
这明显是犯规的举动,年轻男孩却干的轻车熟路。
随即,他像一匹狼一样快速翻起,将人压在了身下,一拳又一拳地狠狠揍在那个白人的脸上,鲜血混着扭曲的纹身,宛如地狱修罗场般残忍。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赵泰晤。
平日里压抑的情绪此时全部释放了出来,拳头与肉骨碰撞的声音让他颤栗而疯狂,鲜血的喷溅与绝望的眼神更像是兴奋剂一样让他快乐的扭曲。
将所有反抗残忍磨平,他乐此不疲。
“呵。”等到他起身的时候,赵泰晤发出了一声畅快的低吟,那声音低沉有力,充满磁性。
“犯规……”那白人男性口齿不清地嘟囔道,伸出手指着赵泰晤。
赵泰晤轻轻舔了舔嘴唇上的伤口,然后握住了那男人的手指,轻轻一拐,清脆的骨头扭断声和地上男人痛苦的表情让他更加欢愉。
“老子要是遵守规则,来他妈这里干什么?”赵泰晤笑着说道,肆意疯狂。
平日里也打拳,只是姐姐好像十分不喜欢他犯规,他为了讨好姐姐就在正规拳馆里装的自己可正直乖巧,只有到了这种地方,他才真正释放自己,觉得十分畅快,好像自己生来就该如此。
赢家宣布,漂亮的兔女郎端来了一个盘子的美金纸币,作为胜利的奖励。
赵泰晤看都没有看一眼,随手抓起一把钱抛向了笼子外。
一张张的票子飞到人群中,引发一阵骚动,人们开始抢钱,开始大打出手,开始疯狂地呼唤着赵泰晤的名字,随着一叠叠的纸钱从笼子里撒出,人们的狂欢到达了顶点,□□和□□的味道也愈发浓重。
赵泰晤最后抓起一把钱,散在了那个白人的身上,优雅地说道:“如果医药费不够的话来24街区找我,我叫赵泰晤。”
年轻男孩的语气轻蔑而高傲,他抬眸看了看笼子外狂热尖叫的人们,嘲讽地笑了笑,阳光英俊的他此刻仿佛展开羽翼的恶魔,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帅气,让人既害怕又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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