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汉尼拔（二十六）
“对了，哥哥，猜猜我通过考试吗？”雾眠敏感地察觉到了汉尼拔的心情似乎有些低落，于是某只小雾眠转移了话题。
女孩的下巴轻轻放在了汉尼拔的肩头，一双圆眼此时笑成了半月牙儿，黑色的瞳孔中映着点点光芒，恍若银河星辰般好看。
汉尼拔被她这么盯着，只觉得心中有些痒痒，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先是一只小电鳗一般在他的心头窜着，是不是发出点电让他感觉到一个满足的颤栗。
她额前的碎发还是潮湿的，凝聚起来的水珠顺着发尾一路向下，坠到了女孩的脸颊上，又顺着脸颊滑落到了衣领里。
女孩像是被这水珠冷到了，缩了一下脖子，领口微开，暴露在外的肌肤白皙而光滑，透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他的目光又不自觉地挪到了女孩的唇上，没有涂抹任何东西的唇泛着樱花般的粉色，一张一合像是透着无声的诱惑。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舌头顶了顶腮，收回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汉尼拔接过她的毛巾，跪在沙发上帮她吹头发，他说道：“我猜通过了。”
“答对了，两个月后报道……哥哥，答对有奖励哦。”雾眠背过身子享受这汉尼拔vip般的服务，忍不住小声地发出了一声喟叹，像极了一只吃饱喝足打算睡懒觉的小猫咪。
他饶有兴趣地问道：“什么奖励？”
“开学典礼之后有一个新生舞会，我希望哥哥可以当我的舞伴……如果不忙的话。”雾眠回答道，她对上学没什么渴望，但是潜意识里总是想把所有她觉得有意义的事都和他的分享。
“这么早就告诉我？”汉尼拔说道。
“怕哥哥太忙了，不能安排好时间。”
汉尼拔想了想，自己最近确实太忙了，又要上课又要做兼职，和雾眠相处的时间也变少了，他不免得有些愧疚。
“好。”汉尼拔回答道，既然是她想要的，他一定会扫平所有障碍意外的。
“说好了，如果哥哥不去的话我也不去哦。”雾眠将汉尼拔擦得半干的头发撩起，然后慢慢地躺了下来。
汉尼拔也恢复了坐姿，把毛巾垫在腿上，然后让雾眠的头靠在他的大腿上，再拿出吹风机帮她吹头发。
他的风开得很小，暖暖的，吹到雾眠额前的头发时他细心的用手挡在她的眼睛上，雾眠的睫毛的轻颤，让他的掌心也是痒痒的。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客厅只剩下了嗡嗡的声音，良久，等汉尼拔满意地摸着已经干了的头发时，雾眠已经躺在他的腿上睡着了。
汉尼拔看着女孩毫无防备的睡脸，眼中的情绪没了掩饰。
纳莎走到客厅时看到便是这样一幕，但是从一开始的惊讶害怕，到现在，她已经习惯了，习惯到了可以视若无睹地提醒一句：“小姐应该回房间睡觉，不然会感冒的。”
只要是对雾眠好的建议，汉尼拔完全都会采纳。
这也让纳莎察觉到了应对汉尼拔的方法——只要以雾眠为中心就好了，而这也是她的想法。
于是找到共同点后，两人的冲突就不再那么严重了。
尽管纳莎还是很排斥汉尼拔对雾眠做出的一些“过分”的举动，但是看小姐似乎乐在其中的样子，她的介意到显得非常不重要了。
“小姐应该回房睡觉了。”纳莎说道，她自动地忽视了汉尼拔投来的不悦目光，微笑着扮演着提示者。
汉尼拔皱了皱眉，还是乖乖地抱起了雾眠，他怀抱很安稳，雾眠吸了吸鼻子嘟囔了一句“汉尼拔”，勉强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又将头埋进了他的胸膛。
汉尼拔轻轻回应了一声：“雾拉该睡觉了。”
“嗯……”女孩的鼻音软绵地仿佛一团云彩，听得汉尼拔心软了好几分，手上的动作也不自觉地轻柔起来。
纳莎也已经习惯了这样亲昵的举动，她只是默默跟在身后，用身体行动催促着汉尼拔赶紧将小姐抱回房间，这样就可以减少他们接触的时间了。
直到汉尼拔将雾眠抱到床上，捏好被角，走出卧室关上门，纳莎无形的监视才默默收回，微笑着对汉尼拔说道：“汉尼拔先生，晚安，好梦。”
汉尼拔眉眼间的温柔此时收的干干净净，声音听上去也冷漠了许多：“您也是。”
说罢，他转身下了楼——在雾眠家，他的房间被安置在了一楼的客房。
“米莎！米莎！米莎！”汉尼拔反复念着这个名字，紧闭的双眸仿佛正在回忆着什么难以承受的事情，他好像渴望睁开眼睛，却又仿佛深陷沼泽无法抽身。
一层层的薄汗映在他的额头上，他的双手不安地在空中挥舞着，仿佛想要抓住什么，却又无能为力。
终于汉尼拔惊起，一双眸子仿佛充血了般可怕，在黑暗中闪烁着和可怕的光芒，恍若野兽入侵。
他记起来了，那个叫克里贝尔的男人。
他记起来了，他是杀死米莎的人中的一个，是那些士兵中的一个。
汉尼拔大口喘着气，他的视线不安地在房间里游走着，仿佛希望找到什么东西能够让自己平静下来。
可是一个晃神，他好像在门口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色衣服、手里抱着小熊玩偶的小女孩。
她的面容血肉模糊，鲜血一点点地浸染衣服，她的身体开始腐烂，她开始尖叫，朝着他伸出手——那手臂是通红膨胀的，肌肤上全是被烫伤的气泡，她喊道：“哥哥……”
那么哀怨而绝望。
汉尼拔喃喃道：“米莎……”
可是下一秒，小女孩的脸又变成了雾眠的。
她开始重新腐烂，重新被肢解，重新喊道：“哥哥……”
这样的画面似乎更加刺激了汉尼拔，他从床上爬下来，跌跌撞撞地朝着门口奔去，每一步他仿佛都承受着米莎同样承受过痛苦，可是当他走到门口时，一切又都没有了。
那只是幻觉。
汉尼拔将后背抵在门口，他还记起来了，是他们……吃掉了米莎。
雾眠一只手放在被子外，另一手放在了枕头下，睡颜可爱又娇憨。
只是女孩好像突然察觉到自己的床凹陷下去了一块，条件反射地一手撑起了身子，揉着眼，茫然地看着身侧的人。
可是她甚至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是谁，就被这个高大的身影伸手揽进了怀里，他的手臂强壮而炙热，紧紧地箍在她的身前。
他的头缓缓靠近着，带着恍若毁灭般的气息将她包裹，鼻息间都带着一股炙热与不安。
雾眠不自觉地滑向他，起初还有些防备，可是察觉到他那再熟悉不过的感觉后，雾眠又放松了下来。
她看着汉尼拔将他的头靠在她的肩上，好像一只将宝藏都笼进自己的怀里巨龙一般将她禁锢在怀中的样子哑然失笑。
她揉了揉汉尼拔的头发，声音略微有些沙哑：“怎么了？”
汉尼拔没有说话，他只是收紧了手臂，佝偻着身体像是回归母体一般拥抱着。
汉尼拔的力气似乎有些过头了，这让雾眠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她轻轻拍了拍汉尼拔的手臂再次问道：“你怎么了？”
这次，汉尼拔抓住了雾眠的手，将它狠狠攥在掌心，说道：“没事。”
只是在雾眠看不到的地方，他的双眸恍若野兽撒旦的血瞳般猩红一片，可怕至极。
汉尼拔攥着雾眠的手，拇指指腹轻轻摩擦着她的手背，他接着低声说道：“我梦到米莎了。”
黑暗中，感官被无限放大，雾眠能够清楚地感觉到汉尼拔的体温、他的指腹摩擦过她的手背时带起来的战栗感、他在耳边低语时呼出的热气与压抑的不安……他靠在她的身边，强势地好像要将她融化。
“他们还活着……”汉尼拔接着说道，他没有在乎雾眠是否给了他回应，他像是陷入了某种魔怔的状态，自顾自地说着话，“他们还活着……”
“我都想起来了……是他们，吃掉了米莎……”
汉尼拔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是那并不是害怕的颤抖，而是愤怒的、甚至是兴奋的颤抖，从他的骨子里共振而出，每一滴血液都在叫嚣着不安。
雾眠越听越觉得汉尼拔的状态不对劲，他的手从她的手上挪到了脖颈，他不安地喘息着，好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觊觎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她能够感到他的渴望，渴望有什么东西让他安静下来。
雾眠缓缓伸手抱住了他，他的只言片语里补全了雾眠梦境里那些画面，只是碎片拼凑之后，她又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
“是我的错，我忘记给米莎报仇了……这是不对的，他们还活着。”汉尼拔紧紧环着雾眠，仿佛怀里的东西是他唯一的依靠，他按奈不住地想要将他们生吞活剥掉，那些血腥而刺眼的画面不停地刺激着他，唯有拥抱她这个举动，能够让他唤回一点点理智。
雾眠觉得有些混乱，这时的她已经完全没有了睡意。
她想要下床开灯，可是汉尼拔的禁锢让她全然无法动弹，相反，她越是挣扎，他越是极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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