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窥探（十）
“干什么？”好不容易等到老师批评完，大发善心让他们做下来后，郑巴凛扭头小声地问道，被具东九戳到的胳膊现在还有些隐隐作痛。
“你不觉得……新同学长得很好看……吗？”具东九虚着声音说道，女孩额头包住的纱布丝毫没有影响她的漂亮，单单是站在那里，穿着简单的校服，都让人觉得很好看。
明媚，干净，充满生机。
具东九觉得他们学校的校花可以换一个人了。
郑巴凛又抬眼打量了一眼，他的重点不在女孩的好看上，而是在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上。
“嗯，是好看。”良久，郑巴凛说道，目光却并不是多么愉悦。
“那金雾同学就坐在郑巴凛前面吧。”老师指着郑巴凛前的空座位说道，女孩莞尔一笑，提着书包乖乖地走了过去。
看着迎面走来的女孩，郑巴凛下意识地就扬起一个讨好的笑容，看上去有些可爱，又有些呆萌的。
女孩的反应很正常，就像是第一次看到他一样，面对他的笑容有些忍俊不禁。
女孩憋笑的时候，眉眼间一下就柔和了许多，亲切又可爱。
但实际上，直到雾眠坐下，还有些心悸。
“他认出我了吗？”雾眠在心里问道，她能够感觉到男孩的目光一直在她的背后，炙热中又藏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不知道，但是宿主不要怕，你只要不承认就好了。”0244说道。
男孩变脸的速度实在太快，如果不是她熟悉郑巴凛的习惯和刚刚一直关注着他，根本不会发现他对旁边那个男孩一闪而过的厌恶与对自己的震惊。
“难搞。”雾眠默默地在心里吐槽道，现在的郑巴凛已经学会了隐藏自己，他披上了善良、亲切、甚至是弱小的伪装，也不再展示自己超高的智商，一直将成绩控制在正常人的水平内。
他看上去和所有普通的男高中生没什么不同，有几个好朋友，学习成绩不上不下，家境也就那样，做不出大事也惹不出大事。
这是郑巴凛摸索出来的生存之道——看上去和别人一样，就不会被当成怪物了。
而凑巧的是，成耀汉也在这个学校。
郑巴凛和成耀汉这两只oz的实验鼠就像是被命运死死捆在了一起，兜兜转转两人一直都存在于彼此的生活空间里，却一直没能明白自己的处境。
“叮铃铃。”下课铃响起，还没等具东九上前，雾眠就已经被其他人围住了。
漂亮的女孩子总是会引起很多人注意的——不止是班级里，班级外也站了不少人。
“喂喂，听说你们班的转学生很漂亮啊！”
“是头上有纱布那个吗？”
“这么漂亮会不会是练习生啊？”
尤其是转学生，总是会在平淡无奇的学期中旬扔下一枚新鲜的炸弹，引得这些已经疲惫的学生们激起新的热情。
雾眠知道这个身体好看，却没有想到会这样引人注目。
她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最后实在受不了了才想起了尿遁这个方法。
“请问，厕所是在走廊那边吗？”雾眠问道，扭头偷偷看了看身后，郑巴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对的。”有人回答道，雾眠这才顶着目光赶紧走出教室，再顶着教室外的目光溜进厕所，就跟做贼似的。
在厕所的雾眠对着镜子摸了摸自己的脸，心中不由得感叹杀伤力真大。
只不过还没等雾眠感叹完，一声不小的“咚”声从隔壁男厕所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然后是好几个人的咒骂声，和挪动东西的声音。
雾眠愣住了，而这时一个女厕所坑位的门被打开，正提着校服裙子的短发女生骂骂咧咧：“西巴，为什么总是要在男厕所打架啊……妈的烦死了，说是什么猎头者的儿子根本就是个弱鸡啊……”
短发女生一面提着校服裙子从侧面拉上拉链，一面走到洗手台前来洗手，她的校服穿得松松垮垮，领口的扣子没有系好，耳朵上还带着一副红色的耳钉，显然是一副不良少女的样子。
“你在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吗？”果不其然，短发女孩的语气很冲，只是在看到雾眠的脸时有一瞬间的迟疑，似乎她没有见过她。
雾眠指了指隔壁，迟疑地问道：“男厕所在……打架吗？”
似乎隔壁为了坐实打架的时候，恰到好处地有人高声骂了一句：“妈的他还手……”接着又是一顿乒乒乓乓，战局好像非常激烈。
短发女孩翻了个白眼：“这帮狗崽子……你是新来的吧，猎头者听说过吗？就是……就是那个杀人把头割下来放在雪人里的变态。他儿子，在我们学校。”
女孩一面说着一面整理着额前的碎发，时不时用沾水的手指缕上一下。
“这种人为什么还活着啊……如果我是他，死了算了，有这样的父亲真丢人。”短发女孩随意地说道，却莫名地刺痛了雾眠的心。
于是雾眠果断地从厕所走了出来，准确地找到了一名准备上课的老师，向他打了小报告——有人在男厕所里打架。
而雾眠哪也没去，她就站在走廊看着老师将那些男生们给赶了出来。
走在最后的，就是成耀汉。
一瞬间，男孩就长大了，身形变得高大而消瘦，校服穿在他的身上显得那样空空荡荡，他一瘸一拐地走出来，校服上沾了许多不可言说的污渍。
他低头站在最后，像是一只麻杆，光秃秃的、粗糙而苍白地立在那里，明明很高大的身材却像是风随便一吹就倒了的样子，厚重的刘海盖住了他的额头，让他看上去阴郁而不善。
“谁打架？！”老师严厉地问道。
“没有呢，我不小心撞到了成耀汉同学啊，都是误会……”一个男孩嬉皮笑脸地说道，其他男孩也纷纷应和。
“我们上厕所呢老师……”
“哎哟老师我还没尿的就被你拎出来……”
“……”
“当我眼瞎是不是？我都看到了，你、你、你……踹人？嗯？走，教务处去。”老师上手就揪住了最先开口说话的男孩的耳朵，又指了几个人，带着就要离开。
而至于成耀汉，老师仅仅是扫了他一眼，就没有再管他了。
恰好，上课铃响起，看热闹的学生们也纷纷回了教室，只有成耀汉闭上眼缓缓将后背靠在墙上，似乎很累也很疲惫，依靠这种方式来换得片刻的喘息。
“你还好吗？”雾眠走上前，朝他递了一张纸巾，可是手还没有伸出去男孩便睁开了眼。
那是一双与小时候完全不同的眼睛，充满防备与警惕，像是只随时准备进攻或者逃跑的野兽，警惕地与敌人对峙着。
下一秒，她手中的纸巾被打落。
“不要多管闲事。”男孩冷冷地说道，然后重新挺直身板，一瘸一拐地朝着教室走回去。
雾眠看着掉落在地上的纸巾和空荡荡的手，过了好久才直起身子来，看着成耀汉的背影目光有些黯然。
而不远处站在走廊拐角的郑巴凛也看着整看着女孩的背影若有所思。
太像了……
男孩面无表情地想到，她们太像了……连眼中对成耀汉那个猎头者儿子的目光都是那样像……
“郑巴凛你好，我叫金眠，请多指教。”
傍晚，独自一人坐在餐桌旁吃饭的郑巴凛脑海中不断浮现着今天那个转学生的模样和声音。
她们明明长得不一样，却又给他一种那么相似的感觉。
当年朴艺雾死后，很快他的母亲和继父弟弟妹妹都被人杀了，警察却找不到凶手，甚至还怀疑是他干的。
眼看着他就要成为了孤儿，却没想到自己的母亲还有个妹妹——自己还有个姨妈，为了能好好生活下去，他接受了姨妈的收养，努力做一个被人喜欢的正常人。
同时为了不那么引人注目，他也开始隐藏自己的智商和能力。
他改名为了“郑巴凛”，这一点应该除了姨妈没有人知道。
而至于成耀汉……在朴艺雾死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了。
那个小女孩本就是他们之间的纽带，没有她，他根本不会和成耀汉玩在一起，而朴艺雾的死，就像是一根刺横在他们二人中间，两头都是尖锐锋利无比。
他常常会在梦里梦见，朴艺雾死亡时的样子，那些血腥的画面和父母的死放在一起，像是一口深渊，要将他活活吞噬。
所以哪怕在高中遇见了成耀汉，他也没有和他相认，他们似乎也没有理由相认。
而他会为朴艺雾报仇的，那个还在牢里的男人——姜德秀，他会用自己的办法亲手杀了他的。
想到这里，郑巴凛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握着筷子的手也不自觉地用力，节骨处微微泛白，让男孩平日里那张温柔善良的脸变得扭曲可怕了起来。
至于那个转学生……
郑巴凛的手指摩擦着筷子光滑的表面，眼中闪过一丝深深渴望与贪婪，她们太像了，他不会认错的……怎么办，他好想那个女孩就是朴艺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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