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窥探(二十八)
郑巴凛握着化验单,一张脸半边在光里,一半在阴影里。
“99血缘关系……母子……”他一个字一个字扫描着纸张上的信息,脑海中有过片刻的空白。
果然吗……
郑巴凛想到了小时候,那个在他挖土吓唬弟弟时冲出来的那个女人。
她掐着他的脖子,一遍遍嘶吼着:“你当初就不改生下你!”那张狰狞的面孔,与昨日见到的那个平凡温柔的女人渐渐重叠在了一起。
在无数个夜里,这张面孔一遍遍放大扭曲破碎再重合,提醒着她身上一桩桩一件件奇怪诡异的事情。
郑巴凛还记得,母亲在临死前说过:“我可怜的孩子啊……”可是,她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他,更像是在想念愧疚着另一个人。
自己是和成耀汉差不多时候出生的,两个母亲……是将他们互换了吗?他才是那个猎头者的儿子吗?
怪不得啊……那些阴暗可怕的欲望也都是因为那个男人的基因吧……
郑巴凛如此敏感,仅仅一张化验单他就能猜想到了七七八。
于是,那些因为见到雾眠后慢慢压在心底的恨意与疯狂又涌了上来……
庭院里,成知恩正给家里的狗狗换着狗粮,一只大金毛迫不及待地用头拱着她的手,它的四肢健全,只是因为年纪大了行动有些迟缓。
成知恩轻轻点了点金毛湿漉漉的黑鼻头,心中的害怕与无助勉强消散了几分。
可是下一秒,门铃响起,成知恩隔着栅栏,看到了那个她又想遇见、又害怕碰到的人。
郑巴凛站在门口,没有穿警服,一身灰色的运动服衬得男人的身形高大又强壮,今天的他没有了往日里亲切温和的笑容,而是一双眸子像是寒冰一样,冷冷地看着她。
男人缓缓勾起嘴角,缓缓说道:“阿姨好,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成知恩手中的铁狗碗嘭得摔到了地上,狗粮颗粒散了一地,金毛察觉到了主人的恐惧,马上也跟着冲着郑巴凛嚎叫起来。
郑巴凛将目光放到了狗身上,眸子死寂地毫无感情,没过多久,金毛缓缓安静了下来,耷拉着脑袋蹭着草地上的粮。
他也不逼迫自己的新生母亲,只是拿出那张化验单,在她的面前晃了晃。
过了很久,成知恩才颤抖着手,为他打开了门。
郑巴凛进了屋内,他就像是主人一样慢悠悠地扫视着房子内的一切设施。
从墙上挂着的她与成耀汉的合影,到桌上摆放的杂志书籍,然后挪到了那淡黄色的蕾丝窗帘,他的神情说不上厌恶或高兴,却给人一种胆战心惊的感觉。
然后,他大大咧咧地坐在了沙发上,双腿分开,双臂展开,目光最终放在了成知恩与成耀汉的毕业合影上。
男孩抱着一束鲜花,穿着学士服,阴郁的脸上难得有几分喜色。
成知恩挽着男孩的臂弯,将头轻轻靠在了他的肩膀上,眼中蓄着泪水,笑容温柔又快乐。
两张完全不一样的脸,却那么关系密切。
成知恩察觉到了郑巴凛的视线,她下意识地挡在照片之前,问道:“你……你来干什么?”
“不欢迎吗?阿姨……还是说,妈妈。”郑巴凛说道,自然而然地接了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你怎么知道的?”成知恩说道,她的神色惶恐又担忧,紧张地看着郑巴凛。
“你自己告诉我的啊……那么多次,从小时候我们不就见过了吗?”郑巴凛说道,“我今天来不对你做什么,我不是那个人。”
雾眠死了两次,两次都是死于各种变态之手。
他不屑于他们为伍,甚至那个“父亲”,他也只觉得可笑。
“我对你儿子也没兴趣。”郑巴凛补充道。
“那你要干什么……”
“我母亲的死,和你有关系吗?准确的说,是成耀汉的母亲。”比起眼前这个抛弃他的母亲,他更宁愿记住那个从小养他照顾他的养母——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不会对成耀汉做什么。
“我听到这个消息也很意外。”成知恩说道,她想到现在的郑巴凛是警察……应该不会对她做什么的。
只是她看到那张相似的脸,相似的目光,刻入骨髓的害怕让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所以你也不清楚?”郑巴凛问道,“那为什么要换掉我和成耀汉呢?”
“因为你父亲……”
“害怕我和他一样?”郑巴凛挑眉。
成知恩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倒是郑巴凛嘲讽地笑了笑:“那为什么她会跟你换孩子呢?”
“你们都被检查出了携带变态基因……”
“所以你们互换孩子,如果发现那个孩子有问题,养母就可以杀死他——这样也不会有愧疚。对吗?”郑巴凛喝了一口,他陈述的语气冰冷而平静,“成耀汉知道吗?”
“你不要碰他!”成知恩像是突然被刺到了什么痛点,她能感觉到的,成耀汉和那个男人不一样,眼前这个男人,才真正流淌着那个变态的血。
“那那些黑衣人呢?”郑巴凛话锋一转,似乎不打算在纠缠这些陈年旧事。
“什么……你在说什么……”成知恩是那样迷茫,不像作假。
郑巴凛心想:问这个愚蠢的女人,又能问出什么呢?
放下水杯,郑巴凛起身,他似乎就是单纯来看望一下她,没有别的意思。
只是在路过成知恩身旁时,郑巴凛缓缓说道:“妈妈,怎么说我也是你儿子啊,怎么能这么对我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同样没有什么起伏,给莫名触动了成知恩内心深处最悲痛的地方。
女人深吸一口,再转身,郑巴凛只留下了一个背影。
成耀汉开着车,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却意外看到了郑巴凛的身影。
男人穿着灰色的运动服,双手插在裤兜里面无表情地走在路上,他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的。
而他出来的方向,正是他母亲家。
成耀汉愣了愣,绿灯亮起时加快了油门,心中隐隐不安。
来到母亲家,家门却没有关好,他轻轻一推就打开了。
客厅美人,桌上放着一杯喝过了的水——像是有客人来过。
隐隐约约,成耀汉听到了啜泣的声音。
走到卧室,透过半掩着的门,成耀汉看到了掩面哭泣的母亲成知恩。
“妈。”成耀汉推门而入,声音有些紧张。
可是成知恩在看到成耀汉的那一刻,泪水更加汹涌,她的双手颤抖着,似乎想要控制自己冷静下来,却完全没有办法。
成耀汉的心像是被攥紧了,他冲上前将母亲抱进怀里,轻声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成知恩只是摇头,不管成耀汉怎么问,她都不说话。
良久,成知恩擦干眼泪,勉强地笑着说道:“来了,我去给你做饭吧……”
成耀汉看着成知恩魂不守舍的样子,心中隐隐有了几分猜测。
夜晚,雾眠正握在沙发上提交着实习报告。
郑巴凛自然而然给她递过来一杯牛奶,雾眠也习惯了男人的照顾,一饮而尽。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雾眠敲字的动作越来越慢,眼神也越来越涣散——昏睡前,她想到那杯牛奶。
她万万没想到——在成耀汉家,郑巴凛都敢这么大胆。
房间里,女孩娇小的身体被男人拢在身下,他像是一只大狗狗一样贪婪地嗅着她身上的味道,从鼻尖到脖颈、到锁骨、再到那常人不可触碰的禁忌之地。
他肆无忌惮,一双手像是在水下潜行的游鱼,熟练地打开缠绕的海草死结,在光滑湿润、白皙细腻的海底陆地上畅快地游览着。
而昏迷中的雾眠,则像是被困在了无尽的黑夜里,四肢被铁链束缚,身体被什么东西缠绕着,一层层覆盖她的躯体,绞地她无法呼吸。
灯光昏暗而暧昧,气氛一点点升高。
好在,男人到底是浅尝辄止。
他将女孩抱在怀里,像是在霸占着珍宝,随时防备着有人来抢夺。
他们两个人躺在床上,使得这张单人床略微显得有些拥挤。
男人将牙齿抵在女孩的后颈软肉上,轻轻说道:“别离开我……你是神给我的礼物……谁也不能将你收回……”
而就在此时,门铃声响起,然后是玄关处的声响,接着是成耀汉的声音:“雾眠……雾眠……”
声音从客厅不停地传来,而郑巴凛只是眼皮动了动,然后在黑暗中收拢了双臂。
成耀汉的心慌一直没有停止。
第一次见面时惊愕又害怕的目光、自己与母亲父亲并不相似的面容、郑巴凛出现在他家、黑衣人……
太多的谜团缠绕,成耀汉却只想第一时间找到雾眠,只有在她身边,他才能尽可能地冷静思考。
环顾客厅,没有人,但雾眠的拖鞋却留在了沙发旁——现在才九点,她不会这么早睡觉的。
成耀汉想了想,还是走到了雾眠的卧室。
门没有关严,接着微弱的光线,成耀汉看到了郑巴凛单膝跪在床边,轻轻吻在了女孩的唇上……
成耀汉握紧门把手,缓缓将门推开。
光芒彻底照进房间,郑巴凛不太适应地眨了眨眼,随后直直对上了成耀汉愤怒而失控的视线。
郑巴凛笑了,他将食指抵在自己刚刚吻过女孩的唇上,无声地说道:“小声点,她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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