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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栖梧凤9


除夕这晚,徐祯照例是该进宫赴宴的,但是皇上念他刚认回女儿,于是特许他在府邸与家人团圆守岁。

        国公府内一大早就忙碌了起来,卫氏的身子终于好了些,正带着众家仆四处搜罗府内用坏了扫帚和旧鞋子,秦玉皎也没闲着,她给阿落准备了新的项圈,又忙着要帮家仆换新桃符。

        到了晚上,府内燃上庭燎,一家四口吃年夜饭,喝团圆酒。卫氏见时候还早,便让徐北笙带秦玉皎去曲江游玩。

        秦玉皎兴致勃勃,徐北笙却兴致缺缺。

        “干嘛垮着脸,我这回有好玩的,绝不闹你了。”秦玉皎郑重发誓。

        徐北笙咬着后槽牙:“我信你才有鬼了。”

        到了曲江一带,这里也跳着驱傩大戏,领头的人嘴里唱着驱傩词:“适从远来至宫宅,正见鬼子笑嚇嚇。偎墙下,傍篱棚。头鬅鬙,眼隔搦。骑野狐,绕巷陌。捉却他,项底揢。塞却口,面上掴。磨里磨,硙里侧。镬汤烂,煎豆醋。放火烧,以枪攫。刀子割,脔肉擗。因今驱傩除魍魉,纳庆先祥无灾厄。”

        两人戴着面具混在人群,随着他们的舞姿喝彩叫好。

        徐北笙望着她道:“我以为你已经看腻了这些。”

        秦玉皎大声道:“这才叫跳驱傩,寺庙里那叫活受罪。”

        徐北笙不置可否,毕竟他也不怎么喜欢在寺庙里的诸多规矩,但是他身为臣子,又不好置喙。

        两人回到国公府时,门口已经贴好门神和对联,秦玉皎指着桃符自豪道:“这是我挂上去的。”

        徐北笙哂笑:“多亏了你,家仆白花了半个时辰在这门口杵着。”

        秦玉皎反应过来他在嘲讽自己,气得冲进门内喊打他。阿落一早就在角门等着,见她回来尾巴都快飞到天上去了。

        秦玉皎指着徐北笙道:“阿落,给我咬他!”

        阿落立时追了上去,虽不真咬,却也很给面子地冲着徐北笙吠叫了两声,接着又围着两人开心地打转。

        徐氏夫妇走出房门,卫氏笑道:“老远就听见你们咋呼的声音,快进来暖暖身子。”

        屋内早已备好两人素日里爱吃的果品点心,热牛奶、乌梅浆也应有尽有。一家四口围坐着下了会棋,又在院内打了场雪仗。子时一到,便将家仆备好的竹子放进了火堆里烧着,噼啪声在坊内遥相呼应,卫氏将搜罗来的坏扫帚扔进庭燎烧了,又命人将破旧鞋子埋在院里。

        秦玉皎贴着父母亲道了句“福延新日,庆寿无疆”的吉祥话,徐北笙也跟着道了句“福庆初新,寿禄延长”。

        徐氏夫妇许久没有这样开心,秦玉皎伸着手讨吉利,徐北笙持重些,只是在旁边站着,但眼底也尽是笑意。

        卫氏和徐祯给了两人一人一个金镶玉的平安扣,笑道:“愿皎皎和北笙两个平安和静,顺遂一生,来年可不许打架了。”

        两人互望了一眼,春节为大,好歹撇下了不合,齐齐应是。

        卫氏身子初愈,熬不得太晚,最后撒着娇被徐祯抱回了房中,让两个小的自回去睡觉。

        大抵是秦玉皎太过开心,这会看到徐北笙也禁不住想撒娇,“阿笙,你背我回去吧。”

        “不要。”仍旧是无情拒绝。

        “你背背我嘛!”秦玉皎在后面追着跑,徐北笙习武之人,脚下步履生风,很快就将她抛在了身后。

        元日这天,秦玉皎原本想睡个日上三竿,可阿落进来闹一遍,绘栀进来叫一遍,到最后徐北笙都亲自进来了,“再不起浇你冷水了。”

        别人说这话她或许不信,可是徐北笙说这话却不由得她不害怕。

        秦玉皎一个激灵翻身爬起,口中忙不迭道:“醒了醒了!”

        来到饭厅,菜肴还未上全,桌上只一壶热酒,四杯酒盏。秦玉皎凑近闻了闻,立刻捏着鼻子道:“屠苏酒!”

        照规矩,当由年龄最小的人先喝。

        徐祯笑眯眯道:“小者得岁,先酒贺之,老者失岁,故后与酒。”

        见三人都盯着自己,秦玉皎也不好再扭捏,望着双亲道:“阿耶和娘亲才不老呢,咱们要一辈子都在一起。”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家人吃完早饭,徐祯和徐北笙必须要进宫祝贺皇帝新岁,卫氏则带着秦玉皎在府中等下臣官眷拜年进贺。秦夫人这次是单独前来,自上次打伤了秦玉皎,秦玉秀已经好久没来过国公府,大抵也是怕惹祸上身。

        春节大休七日,秦玉皎再不用念书写字,也不用被打手板心,整日里和阿落扑雪玩耍,简直是乐开了花。

        阿落如今身量又长,秦玉皎吃罢晚饭和它玩耍,好几次都被它扑进雪堆里起不来,偏偏它又玩得极其开心,尾巴不停在秦玉皎的脸上扫来扫去,逗得她咯咯直笑。

        一人一狗玩得正欢,阿落忽然朝院外叫了两声,接着嗖得一下蹿了出去。

        “阿落!”秦玉皎跑出去追。

        却见阿落正围着晚归的徐北笙转个不停,尾巴摇来摆去,亲昵极了。

        秦玉皎问:“你今日怎么回来的这样晚?”

        徐北笙的脸似乎还有些红,他没有回答,只是笑望着阿落与它逗闹了一会。

        秦玉皎发现他的不对,凑上前闻了闻,接着皱眉道:“你喝酒了?”

        再闻了闻,还有脂粉味!

        “你喝花酒了?”她大吃一惊。

        徐北笙点了点头,淡淡道:“同僚相邀,小酌了几杯。”

        秦玉皎不屑极了,将阿落扯了回来,指桑骂槐道:“这人不正经,阿落你别跟他玩,当心他把你带坏了!”

        说完重重哼了一声,带着阿落回了栖梧院。

        翌日,徐北笙还宿醉未醒,听见外面门被撞开的声音,接着就是秦玉皎一阵风似闯进来的身影。她怀抱着琵琶,本来正在练指法,可是越想越气,索性直接跑来闹他。

        “你醒醒!”

        徐北笙皱着眉头,翻了个身不搭理她。

        秦玉皎咬了咬牙,伸手在琴弦上猛地一拨,铿锵一响。

        徐北笙被吓得立时弹了起来,望着她的样子还有些愠怒:“做什么?”

        秦玉皎道:“卢先生新教了我一首曲子,明日就要检查功课了,我要先弹给你听。”

        她其实有些紧张的,但那张傲气的小脸仍旧高扬着,只是指节有些发白。

        徐北笙抹了把脸,舒缓了一阵才淡淡道:“你弹,我听着。”

        秦玉皎绽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捞过矮凳坐在他身前,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琴弦上翻飞捻拨,不同于往日那般浑厚雄壮的武曲,这次她弹的是细腻轻巧的文曲小调《夕阳箫鼓》。

        屋内烧着地龙,暖意馨然,徐北笙身穿中衣,衾被半搭身子,表情懒洋洋的,睡眼惺忪间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指尖。

        秦玉皎起初是紧张的,弹到后面忽觉心境平静,徐北笙也极富耐心听得认真。秦玉皎今日素雅淡妆,一张小脸细润如脂,吹弹可破,弹到紧要处秀眉微蹙,眼里也盈着水波般流盼澄澈。

        一曲终了,秦玉皎又恢复了往日的趾高气扬:“我弹得怎么样?”

        她明明就对自己的琴艺自信的不得了,却还要得到他的首肯。

        徐北笙撑着脑袋淡笑:“弹得很好,出神入化。”

        秦玉皎心花怒放,又不依不饶问:“那跟平康坊的乐伎比起来呢?”

        徐北笙摇头:“你是国公府的掌上明珠,怎么能跟她们相提并论?”

        秦玉皎听了这话,便知道是她更好的意思,心里就又高兴起来。

        “上元节快到了,届时长安城没了宵禁,你带我出去玩好不好?”

        徐北笙想了想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你得先知会父母亲一声。”

        秦玉皎笑逐颜开:“我这几日好好写字,他们会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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