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逝

面具人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激愤道：“好……好！那三日之后，朔月与新月轮转之时，你就等着看一场场面宏达的屠杀吧。”

        说着面具人从丧衣中掏出了一个铜制小炉，面具人语气变得愈发的冰冷道，“你不肯说，我也不会放过你，我要把你的魂囚禁起来，要你也永远不见天日，要你亲眼看着我的痛苦，和成千上万婴儿的死灵。”

        面具人低下了雾气包裹的头去看手中之物，他刚低头，就见手中的那个铜质小炉忽的升出了一道紫色的火焰，那火焰十分诡谲，在燃气得刹那，竟隐隐发出一股难闻的腐朽之气。

        而后铜制小炉子缓缓腾空，炉内的火焰也燃烧得愈发得旺盛，就在一瞬之间！火焰顶开了炉盖，与此同时，那个炉子仿佛生出一股奇异的力道，要把荦荦孑立的白衣素衫之人的魂拉进这炉中。

        白衣素衫之人感觉到这种莫名的牵引之力未曾有过一点畏惧，只是眸子怀着悲悯轻轻的叹息。

        没有了可以承载的肉体，即便曾经是神明的他也不过夜只是一个孤魂而已。

        大致是受这炉内引力的影响，白衣素衫之人的身影开始飘摇并且逐渐由下自上开始变得模糊起来，甚至下肢逐渐消融成了一团与那面具人的脸一般的雾气。

        白衣素衫之人没有挣扎，只是神色平静无虞得感受着面前之人的怨恨与不甘，就像成千上万年前早已俯看过无数的苦难的芸芸众生。

        身体已经渐渐消融弥散到手臂，白衣素衫之人，缓缓闭上眸，正欲静候一切，可就在此时，忽的，不知从何方窜出来一支带着赤焰与暗红火光的箭，恍若一条火龙一般呼啸着划过夜色。

        在短得甚至令人猝不及感知的一瞬过后，便听到一个什么东西炸裂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白衣素衫之人重新睁开一双澄澈的眼，看到刚刚还燃烧着耀武扬威的火焰的铜炉，现在已经状如齑粉正四散开来，而丧衣雾面的人此时也已经不知踪影了。

        仿佛是冥冥之中的感应，白衣素衫之人虽未见箭来何处，却恰好，在回首间朝着那箭光出现处望去，此一望，就见一墨衣带冠之人，正手持一炳霸道长弓，也痴痴得也望着自己。

        就在两道目光交汇的一刻一如千年，手持长弓的人面色变得仿佛比那虚弱的魂魄还要苍白，嘴唇微微颤抖着道：“阿灿……阿灿！是你吗阿灿！”

        白衣素衫之人的影子晃动得越来越厉害，手持长弓的人见状忧色顿生，立刻变隐去了长弓立刻便要上前去挽留，可是那人影实在是太虚弱太疲惫了，未能等到他快步上前去触碰分毫，便虚化得只剩下浅淡而模糊模样。

        完全消失之前，那白衣之人又启了启唇，仿佛要说什么，可大概刚刚收到了魂识受到的消耗过大的缘故，影子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也没有一丝一毫得力气再与墨衣之人怀故。

        影子只是带着一抹柔色深深看着即墨眼底，轻轻的冲着墨衣之人摇头，仿佛在规劝着什么。而后重新化作点点荧光重新飞回到了不省人事的无妄的身体之中。

        即墨行如疾风，却还是差了那么一霎，明明指尖触及了点点萤火的光点，却还是未能触碰到那等了千年的人。

        一霎既短也长，短如火光明灭，长如地老天荒。

        一如很多年前，明明只错过了一霎，却成为了心头永远无法忘记，也永远愈发挽回的，半世余恨。

        那即墨站在刚刚消失无踪的那人的地方，手虚空的画着一个轮廓，不知何时竟有温热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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