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一阵微风吹过,陆嘉泽低眸瞧了瞧阳台角落里的那盆只剩下叶片的秋海棠,簌簌的响声回荡在耳边。
“明哥……我不想做演员了。”
电话里传来抽气声。
“……别闹,我单子刚签完,你就是把我按黄金的价格卖了那也付不起违约金啊……要不,等你拍完《苦夏》,我给你弄半个月的假?”
客厅里,娴静的姑娘正低垂着眉眼剪着手里的双面胶。
陆嘉泽隔着玻璃门静静看着这一幕。
“……一个月。”
说完也不顾电话那头的人还有没有什么没说完的话就抬手挂了电话,朝屋内走去。
“你闲着没事又弄什么呢?”
陆嘉泽把手机扔到桌子上后顺势坐在沙发上说道。
南夏抬头看了看他后,继续忙着手里的东西说道:“挂钩不太粘了,老是从门上掉下来,我就想着贴一些双面胶再粘回去。”
陆嘉泽瞧着桌子上七八个挂钩,又看着到现在才贴了两个的人,抬手撕了一节双面贴贴在挂钩背面,嘴上依旧嫌弃地说道:“不粘了买新的不就行了。”
南夏笑着没说什么,看着手里的挂钩心里感概着可能是真的快死了,所以对旧物越来越不舍了。
“今天那个小鬼还有那个男人……到底怎么回事?”
略微克制的声音响起,打破了一室安静。
南夏贴双面胶的动作顿了顿,随后想起方黎昕今天在路边可怜地哭着的样子,又忍不住轻笑着。
“木木是你侄女,他……是我拿不起又放不下的人。”
“啧,弄这么文邹邹……”
陆嘉泽说了这句话后没再问什么,弄完手里的东西,他起身朝着次卧走去。
“我先去睡觉了,熬夜对身体不好,你记得早点睡。”
“好,晚安。”
房间里,陆嘉泽把床上的几个玩偶扔到了地毯上,枕着胳膊仰面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想了许久才扯过被子盖在身上。
那小鬼可以考虑考虑,那人就当买一送一算了……
改天,他一定要给南夏介绍个更好的……
客厅里,南夏正拿着手机看着上面的来电显示,她放下手里的挂钩,起身向书房走去,打开书房的灯后,关上门靠在门板上。
“方总……”
办公室里,方谨言从一旁整齐摆放着餐具的抽屉里单手拿出一个咖啡杯放到咖啡机下面,玻璃窗外是深沉漆黑的天空。
“南小姐真见外,黎昕整颗心都挂你身上了,南小姐倒连亲弟弟都不愿意给黎昕介绍介绍,害他难过一天了。”
沉稳混杂着一些调侃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南夏听到他这么说倒放下了悬着的心。
“我若是真说了,顺带让他去缠着您帮我,只怕今天给我打这个电话的就是什么助理了。”
方谨言听着这话也没反驳,走到办公桌前,瞧了眼还没处理完的几摞文件,端着杯子抿了口咖啡。
“……那件事是公司的人做的,算起来也算是我管理上的疏忽,人现在权力已经被架空了,迫于他的身份,我只能做到这样,你有什么想要的补偿吗?”
南夏坐到榻榻米上收拾着被风从木盒里吹到矮桌上的书签。
不同于那些新写的带着诗词的,这些边角有些陈旧的书签,是方才她去给陆嘉泽搬被子时,从衣柜里掉出来的,更青涩的字迹,写的也都是一些日常对话用语。
她目光有些怀念和伤感地轻轻抚摸着这些书签,原先还以为搬家时丢了的,没想到又找到了……
“只要我弟弟没事,其他的也都无所谓……”
方谨言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答案,他瞧着一旁坐在沙发上操作着电脑同样在辛苦加班的苏潼,揉着眉眼想着还不知道今天什么时候能忙完。
“好,我知道了……对了,你后天收拾东西去《苦夏》剧组那边待几天。”
“剧组……为什么?”
“你提到的底片还在他那,不当面聊聊,他是不会松口的,而且我和他们说你是我弟妹才找到借口收拾了几个人,现在总要给他们看一眼,省得以后反咬我一口,麻烦。”
南夏想起方谨言当初是最同意她和方黎昕结婚的,甚至连订婚都提了出来。
只是她那会叛逆期还没过,记着两个版权的仇跟他顶嘴顶惯了,况且……也不喜欢枯燥的订婚典礼,人多又沉闷……像葬礼一样。
“那用得着待上几天吗?”
“那件事是用不到,只是,我原本给木木挂名的那个幼儿园要组织学生和家长秋游一周……”
……
听见那边终于传来的应声,方谨言抬手挂了电话,苦涩的咖啡加热了之后带着一丝浓郁的香气。
他略歇息了一会,随后又拿起办公桌上的文件夹,一边扫视着文件上的内容,一边感概着说道:“我当初应该把南夏签到公关部,让她用看人下菜碟的能力多谈两个合同,而不是问这么多为什么。”
“你当初若是没和人打赌,把她版权打包输给了别人,她也不会对你找茬。”苏潼审核完一份报表微笑着说道。
方谨言放下文件走到苏潼身边,深邃的眼眸里带有几分对往事的眷念,戴在无名指的戒指在灯光下闪烁着银光。
“输了打赌,赢了美人,版权算是她给我们交的份子钱了。”
苏潼抬头看向相濡以沫的丈夫,眼神里是挂着爱意的笑,总觉得他有时候大概比木木还要幼稚。
“……你这话四年前在她面前说,她非在妈和黎昕面前咬着小手绢告你的状。”
方谨言坐在沙发上揽着苏潼说道:“所以,后来不是又帮她把版权换回来了吗?一来一回连带着折了我四个字画。”
苏潼想起那段往事靠在他肩膀上笑着说道:“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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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阳光明媚,一连晴了两天,连天气都暖和了不少,而现在,原本该像往常的午后一样安静的书房却多了些吵闹。
“南夏,你这给我买的什么衣服……”
陆嘉泽低头看着身上有些像高中时期经常穿的那种卫衣有些不乐意地说道。
南夏手上还拎着几个品牌的包装袋,闻言放下手里的东西,朝着他走去。
“不好看吗?低头,我帮你弄弄领子。”
陆嘉泽“哼”了一声,口嫌体正直地低头看着面前的人垫着脚尖帮他整理领口微微内卷的帽子,不知不觉,原来南夏已经比他矮了这么多……
“……你这几年是没长吗?”
阳光透过玻璃温和地洒在矮桌上,书房里一时只有手指敲击键盘的声音。
陆嘉泽坐在榻榻米一侧,身上还穿着那件被他说“不好看”的卫衣。
他小心翼翼地侧眸瞧着像是不太开心的人,想了想说道:“咳,你也不是没长,就是长的不多,有……四五个爆米花的高度吧……”
说着他还用手比了比长度,四五个爆米花大概五……五厘米?
南夏写完一段章节后抬眸瞧着思索着应该比划多长的人,她知道他不会说话,但是这么难得的温馨的场景突然听到一句“你是不是没长”也是挺扎心的。
“别比了,我没生气。”
陆嘉泽听到她这么说,又仔细看了看她的表情,才慢吞吞地放下了举着的手。
“我明天……要回剧组了。”
南夏面色不改地看着电脑屏幕回道:“嗯,明桦和我说过了。”
陆嘉泽瞧着她这幅毫无留念、无所谓的态度,有些不满地扣着桌角,想让她挽留自己几句,又不想让她看出来。
想来想去,他别扭地说道:“写了这么多年的小说,你也没写烦吗?干嘛不换个有趣点的职业?”
比如给明哥当助理什么的……或者把他那个笨蛋助理换了,给他当助理,这样就能天天看到她了……
南夏手里这本书的更新早先就砍了一大半,现在也不算是太沉重,把最后一章存稿编好章节名备份完后就关掉了文档,想着应该能撑几天了。
“我最近要去实习。”
“……实习?去哪?”
“去你们剧组,当几天临时编剧。”
阳台上,陆嘉泽半信半疑地给明桦打着电话。
“南夏要去剧组,我怎么不知道?”
手机里传来明桦絮絮叨叨的声音。
“哦,你手机不是还在我这吗?我忘了跟你说了,咱们剧组不是有两个编剧跟组吗?有一个听说好像是老婆快生了就请假回去了。”
“本来一个也是够了的,可是最近戏份改动有点多,那边就一合计把原作者请过来好了,带一带原书的人气,顺便还能给分镜处理提提建议。”
明桦一字不差地把上午导演说的话复述给了他,虽然他也觉得有点奇怪,但是想了想最近发生的几件事,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顿时感觉也挺有道理的。
陆嘉泽不太懂这些,但想着能每天见到南夏好像也不算差。
“行吧……那她住哪?”
“剧组统一订了酒店,应该和其他的工作人员差不多吧。”
陆嘉泽想了想,随手撩了两下头发。
阳光下,随意倚在栏杆上的人黄色卫衣的袖子被挽起了一小段,露出白皙骨感的手腕,黑色、柔顺的头发在光线的照射下也显得格外有朝气,整个人举手投足之间都混着朝气蓬勃又明亮的气质。
“让她住我旁边,记得给她弄个单人间。”
明桦对于他这一点要求还是可以满足的,况且是亲姐弟,又不怕传绯闻。
“好好好,祖宗,我还在忙,先挂了,明天早上我让人去接你们。”
打完了电话,陆嘉泽刚想把手机还给南夏,拿起手机一瞧,突然就瞥到了有一条显示未看的信息。
他熟练地划开手机密码,刚想点开看看是不是那个李慕白或者那个什么什么昕,手指突然顿了顿。
他又不是偷窥狂,翻她手机干什么?
想到这,他走回书房,把手里还给了她。
“你手机来信息了……我可没偷看。”
南夏听着他更像是想做坏事又没敢做的小孩子的口吻笑了笑,抬手点开了信息界面。
许是陆嘉泽也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刻意,刚好门铃响了,他说了句“我去拿外卖,”就起身离开了书房。
书房里,南夏看了看信息界面明晃晃的“方黎昕”三个字,又垂眸看着他发来的信息。
我想南南……
木木不想吃饭,哄了好久才让她喝了一小碗粥……
南南在做什么,南南不要跟那个人离开好不好……
诸如此类的信息发了有四五条。
她看着最后一条信息说他和木木不想离开c市,想待在她身边时,回复了一个“摸头”的表情包和一句“乖。”
黄昏过后是孤寂漫长的夜。
趁着陆嘉泽去拆外卖的功夫,南夏拿出藏在榻榻米下面的药,数着药片吞进胃里。
又拿出被她倒空的维生素的瓶子,将剩下的药片倒在里面。
餐厅里,陆嘉泽把热好的牛奶从微波炉里拿出来,习以为常地抬头看向书房里影影绰绰的人影。
“南夏,吃饭了。”
“好,咳咳……”
南夏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把几个药瓶重新放回了收纳柜,装好维生素的瓶子后起身离开了藏着她秘密的地方。
“来了。”
餐桌上,一个因为要控制身材光明正大的吃的清淡的人和一个因为生病悄悄吃的清淡的人看着菜色纷纷暗暗发愁。
“你为什么不要我给你的钱?”
“你的钱你自己留着就好了……我又不缺钱。”
“那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不要,我房租还有大半年才到期,明年再说吧。”
“……你是不是还在想着那个小鬼和那个男人?”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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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三个小时的车程才从c市赶到隔壁的y城,剧组租借的影城在这里。
南夏头昏脑胀地搬着行李从车上下来,手抓着行李箱的拉杆才将将站稳了摇晃的身子。
“晕车了?”
陆嘉泽瞧着有点蔫了的人,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你小时候不晕车吧?”
南夏刚想说话,结果行李箱的滑轮一个没卡住,加上她有些头晕腿软,眼前一黑直接往地上倒了下去。
陆嘉泽连忙接住她,蹙眉看着她的情况。
意识不太清醒的人面色苍白地低着头,像是很痛苦似的紧紧抿着唇,手背上的皮肤也毫无血色,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你中暑了吗?南夏?”
“……没事,咳咳……”
南夏的思绪被突如其来的眩晕和恶心搅得一团乱麻,眼前一片漆黑,她用手摸索着撑在车门上等着这阵晕眩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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